藍鋅沒有被開除,主要是他父親的緣故。
他父親是縣委組織部部長,他把藍鋅揍了一頓,讓他做出深刻的檢討,還向我和張清新賠禮道歉,同時請求學校以教育為主,給他一次機會。
我也希望不要開除他,若是開除,他的前程就毀了。我對藍鋅沒有什麼印象,以前我們理一班的跟文科班基本沒有來往,也沒有听說過有人被開除,所以我不想因為我的重生而改變了藍鋅的生活軌跡,即使是改變,也應該往好的方向。所以我也幫他求情,請求學校不要開除他。
最後學校給了他留校察看的處分,還讓他在全校同學面前作檢討。
我和宋逸飛的關系又恢復到了剛開始的樣子,他總是在走廊等我放學,偶爾交談兩句,我們都能體會到對方的喜悅的心情。
很快就期末考了,我最擔心的是數學,我才剛看完高一的課本,現在老師所講的內容我一點都不懂,考試肯定是鴨蛋,丟人先不說,就是父母那一關太難交待了,我每一次考試都是全年級前十名的呀,一下子成績掉了這麼多,他們肯定接受不了。
我想到了作弊,這得讓同桌的陳小艷幫忙,可她的數學也不好,120分的題目經常只考五、六十分,我又不能全部抄完,只能選擇性的抄,還不知道能不能抄對,若是只得一、二十分跟零分有什麼區別?
如果坐在我前面的郭兵肯幫忙就好了。
他也是從理一班轉過來的,他的成績比我還要好,每次考試總是在年級前三,他轉文科是因為他有色盲,理科很多專業都不能報,只好轉來文科,老師們說起他都說可惜了,好像來學文科很沒出息的樣子,就像說到我一樣,他們一點都不看好我。
所以我更不能讓成績掉的太離譜。
可作弊是一件很可恥的事情,好學生郭軍一定不會答應的。
思來想去,我決定用生病這一招來逃月兌數學的考試,只能吃瀉藥了。
很快進入了全面的復習,我把重點放在政治、地理、歷史上,我的英語進步很快,主要是我們堅持每天一定要背二十個單詞,很快就趕上了進度。
考試安排也貼在了黑板的旁邊。
第一天考語文、政治,第二天是數學、地理,第三天是英語、歷史。我的計劃是參加完第一天的考試後就吃瀉藥,不參加數學的考試,然後再繼續考後面三科,我也想檢驗一下這一個多月的學習效果。
我不用上街去買瀉藥,我爸就有很多他自己上山采的山黃連,平時我們家有誰牙疼上火了我爸就會泡上小半杯的黃連水讓我們喝,這東西能瀉火解毒,每一次喝完都會拉肚,我還準備了幾顆土霉素,打算混過了考試時間後就吃兩顆,每次拉肚吃一片就能好。
晚上,我偷拿了三根細細的,兩寸長的黃連泡上,主要是擔心藥效不夠,就多拿了兩根,平時我爸給我們泡都只泡幾小片,我沒找到切好片的,便拿了幾根。
第二天我媽起床給我們做早餐的時候我就把事先泡好的黃連水捏著鼻子一口喝下,只感覺嘴一下子麻木了,卻沒有我相像的苦,而肚子里冰涼冰涼的,趕緊去廚房漱口。
我拿起口盅接水的時候肚子就一陣絞痛,只感覺兩眼發花,全身發虛,手一直在抖,口盅 當一下掉到地上,接著我什麼都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仿佛听到有很多人在說話,而且很難受,想吐,肚子空空的,我想睜眼,卻睜不開。這時我听到我媽的哭聲︰「嗚——,好好的為什麼要想不開呢?死丫頭,我們供你吃,供你穿,你沒缺人家什麼呀,為什麼要吃毒藥?我們哪點對不住你了?你說呀!」她在拼命的搖我的身子。
什麼?我喝毒藥?
沒有呀!
我驚的睜開了眼。
「醒了,老五醒了,快去叫你爸!」我媽一看我睜眼,立刻不哭了,讓我哥去叫我爸。
醫生看到我醒了,松了一口氣,說︰「沒事了。你是不是感覺很餓?可以吃一些清淡的流食,過兩天就好了。」
我聞到了醫院那股特殊的味道,明白我正在醫院的觀察室,醫生剛給我洗完了腸。
好在醫生判斷準確,馬上給我洗腸,要不,就沒命了。
我喝下去的不是黃連水,而是斷腸苗!
我根本分不清,拿錯了!
我爸進來了,一臉的懊惱,覺得都是他的錯,他不該把斷腸苗放在我能拿到的地方。
「爸,不關你的事。我——」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沒事了,沒事了。沒事就好。」看來我爸他們都被嚇的不輕,不敢多問,擔心我再次受到刺激。
「先回病房吧,觀察一天,沒事就可以出院了。」醫生也想不通我為什麼會自殺,臉上露出了憐憫的神情。
我沒有自殺!
我只能在心里喊到,可我更不敢說我是拿錯了藥,吃錯藥跟自殺一樣讓人笑話!現在我可體會到有苦難言是什麼滋味了。
我被我哥背回了病房。
宋校長和陳老師也匆匆趕來了,他們也是一臉著急的模樣,我听到他們跟我爸在病房外的說話聲,隱隱約約的,好像是說沒發現我有什麼反常現象,昨天考試還好好的,而且我的語文考得相當的好,特別是作文,拿了滿分,怎麼的就自殺了呢!
陳老師和宋校長進來了,裝出很平靜的樣子,也是說了幾句好好休息,不用惦記著考試之類的話就離開了。
所有的人都避開追問我為什麼自殺的原因。
這樣也好,我也不用費力去想怎麼解釋了。
我喝了兩口白粥,感覺身體很虛弱,想睡覺,便又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下午點左右,我被餓醒了,特別的想吃東西,就想喝排骨湯!
醫生說還是不要先吃葷的東西,可以喝一點瘦肉粥,讓腸胃悄悄的適應。
醫生有些好奇的看著我,因為我的狀態實在是不像一個想自殺的人,我還讓我哥把課本拿來,還想吃東西,沒有一點厭世的情緒。
「我真的不是想自殺了。我只是想喝點黃連水,我上火了,好幾天沒有上大號。」
「原來是這樣!」
我媽不肯放過我爸了,說他沒事撿一大堆的毒草回家,這不是害人嗎?讓我爸把他的毒草通通扔掉。
「斷腸苗雖然有毒,但它也可以治病,主要是外用。」我爸還在解釋,兩人爭吵了起來。
「媽,你別怪爸爸了,都怪我,我應該跟爸爸說的,是我錯了。」
「沒事,沒事,都怪你爸。」
這時我哥過來看我,順便換我媽回去煮飯,我爸跟我媽一起回家了,說是給我煮瘦肉粥。
我看到宋逸飛的腦袋在病房門口晃了一下,看不真切,等了一會,沒有見他進來,我還以為是其他病人的家屬,看錯了,便不在意,又看起書來。
他又伸頭進來看,看到只有我哥一人守著我,就走了進來。
「秦小琴,你好點了嗎?」。
「好多了。」
他看到我手中的書是高二的數學書,很奇怪。
我哥剛好要去廁所,便說︰「你們聊吧,我上趟廁所。」
他在我哥坐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你為什麼想不開?」
「我真的不是想不開,我只是拿錯藥了,真的。」
「是嗎?你們家還有中藥?」
「是,我爸不信醫院。平時有病都是他自己撿草藥給我們吃。」
「他為什麼不相醫院?」
「我兩個哥哥都是在醫院死掉的,還有我爸,他曾經跌斷了腿,醫院一定要劇掉他的腿,後來他去找中醫治,結果治好了,現在扛一百多斤的東西都沒問題,所以他說醫院害人,若是听醫生的,他現在就是一個獨腳人了。還有,我爸他也得過肺結核,說是無法治了……」
我滔滔不絕的跟宋逸飛說了起來,他也相信了我,一直到我媽送肉粥過來時他才離開。
「他是誰?」
「同學。宋校長的兒子。」我一邊喝粥一邊說道。
「哦——,」我媽點頭,很想多問一些他的情況,看到我只顧著喝粥,不想回答的樣子,便忍住不問了。
真難得她學會了忍。
「只是一般同學,他听他爸說我自殺,便來看看,我根本沒有自殺嘛。」
「就是,就是。」我媽坐了下來,「陳老師說了你的語文考得很好,可惜後面的科沒有參加。」
「媽,放心吧,我一定會考上大學的。」
「這點媽不擔心。你看你,剛好一點就急著看書,媽知道你很努力。」
「媽,你也吃呀。」
「我吃過了。對了,你哥呢?」我媽想起我哥了。
「他上廁所了。」
「上廁所?這麼久?掉屎坑里吧?我去看看!」我媽的大嗓門又亮了出來,病房里的其他病人都在看我媽,我媽絲毫不理會,像風一樣的刮出去,不一會,又听到了她的聲音,「讓你看著你妹,你卻在護士房里聊天!你到底是想死還是想活呀……」
我媽忍了一天,終于找到了出口,只是可憐我哥了,每一次我做錯事情,挨罵的一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