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菡萏雖然滿臉的惱怒,卻仍是乖乖地讓侍婢送來了那一大堆的抄寫竹簡,長公主哪里會有心思叫她,又給了她一堆的竹簡讓她去背誦;第三日,又讓嵐煙教她大拜之禮,總之是讓她吃盡了苦頭。
長公主瞥了一眼正被逼著學拜禮的菡萏,只見菡萏已是咬牙切齒了,她對我道︰「再有個一兩日,只怕她就會忍耐不住了。」
我躬身道︰「正是如此,那時,公主便可出手了。」
長公主冷笑一聲道︰「那人果然膽大,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我公主府里來了,還敢算計于本公主,此次定要叫她好好嘗嘗滋味。代王那邊可有什麼消息?」
我擰緊眉頭道︰「說是還未打探到是哪位妃嬪所為,只是確定是幾位受寵的之一。」
長公主微微頷首,低聲道︰「此次多虧了你,居然算出了此女是宮中之人,才能發現這幕後的陰謀,待事畢之後,本公主定然重重賞你。」
我咽了口口水,苦笑道︰「不敢,奴婢豈敢邀功。」心里卻仰天長嘆道,上帝啊,我可是一個思想純潔努力上進的好青年啊,怎麼就淪落到這一地步,變成了一個能掐會算做法跳神的神婆了!!
長公主輕笑一聲,目光轉向我似有深意地道︰「到時你有何要求,本公主會成全你的。」
第四日,長公主早早便起身,與趙王一同用完早膳後,便坐在內堂正席上,等著菡萏前來。如果猜得沒錯的話,今日菡萏必然會無法再忍受這幾日的折磨教導,必然會鬧將起來,到時便是拆穿她的最好時機。
只是一直等到快午時了,也不見菡萏過來,倒是趙王回府了。長公主皺著眉,起身要去前院見趙王,卻見嵐煙慌慌張張地小跑進內堂來。
嵐煙氣喘吁吁地躬身道︰「公主殿下,不好了,不好了。」
長公主蹙眉道︰「何事如此著急?」
嵐煙指著西苑方向道︰「那菡萏她……她今日一早便稱病在床,方才王爺回來時,她才對王爺說,說她懷上身孕了。」
長公主身子一晃,抓住我的手才穩住了,被這個消息驚地愣在原地,許久才回過神來,卻已是眼中有了隱隱的淚光,她推開我攙扶的手,將身子倚在門邊,許久才低聲道︰「可請太醫來瞧過了嗎?」。
嵐煙見她如此模樣,也低聲答道︰「王爺已經請太醫過來了,就在前院。」
長公主似是已經絕望了,她緊閉著眼,深深呼吸著,過了好一會才嘶啞著嗓子道︰「吩咐他們備車,我要進宮去見皇上。」
我嚇了一跳,忙追問道︰「殿下這是打算去做何?」
長公主抬起沒有了一絲神采的雙眼,輕聲道︰「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可以指望的?不如成全他們算了,那孩子王爺必然是要的。」
我急忙勸道︰「殿下,您先不要著急,此事未必就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且不說這菡萏的來歷十分可疑,極有可能是宮中之人,為了某些不可說的目的接近王爺,要破壞您與王爺之間的夫妻情分;再者說,菡萏是否真的有孕在身也尚不能確定,您不如先去前院看看情形,再做決斷也不遲。」
長公主听我如此勸解,眼中的絕望之色稍稍褪去一些,她看了看我,終于點點頭,直起身子,道︰「也好,終究要有個結局。」
前院。打開中堂門,一眼就看見菡萏正躺在趙王的軟榻上,神色很是嬌弱不堪,手還緊緊拉住一旁滿是歡喜之色的趙王,幾名太醫正踞坐在下首,似乎正在討論著脈象。
長公主神色微微變了變,卻更是高昂著頭,面色冷淡地進了堂中。
趙王見她進來,笑容更盛,對公主道︰「公主你來了,如今菡萏懷上了身孕了,真是大喜之事。」
長公主看了一眼正假裝嬌弱的菡萏,又掃了一眼下席的幾位太醫,口中冷冷道︰「好大的排場,居然請了這麼幾位太醫一同前來看診,想當日先皇在世之時,也不過是這種排場,想來咱們公主府里的這位未過門的新貴人還真是金貴了。」
趙王听了這話,臉不禁紅了紅,他看看幾位太醫,有些尷尬地道︰「是我心急了,想要確定是否真的有孕,故而請了好幾位太醫前來看診。」
長公主咬著牙,強忍住怒火,對幾位太醫道︰「可否確定脈象是已經懷孕了?」
幾位太醫互望了一下,面色都有些為難,終于有一位看起來資歷稍微老些的太醫站起身來躬身道︰「臣等都已請過脈,新貴人脈象平和,只是這貴人與王爺合房不過兩月,脈象上卻還看不出是否有孕。」
長公主愣了愣,眼中露出一絲嘲笑之意,轉過臉對趙王道︰「王爺,如今太醫尚且不能確定是否有孕,怎麼就如此宣揚呢?」
趙王卻看向菡萏,口中道︰「菡萏她已經知道自己有孕。」
躺在床上的菡萏不得已接過話來,低著眉眼道︰「婢妾已經兩月不見來例事,身子酸乏的緊,而且近幾日來想吃些味酸的吃食,故而……」她故作羞澀地低下頭去。
趙王寵溺地看著她,抬起頭對長公主道︰「公主,菡萏她如今有孕在身,只怕再去內堂學習規矩不便,不如先停一停吧,待她過門產下孩兒之後再去學也不遲。」
長公主柳眉倒豎,她自然是看出了菡萏懷孕之事太過蹊蹺,只是趙王卻對菡萏深信不疑,還在太醫面前如此維護菡萏,長公主她哪里忍得下,氣得就要沖上前去,我連忙在她身後扯住她的衣袖,壓低聲音道︰「殿下,忍耐為上,否則前功盡棄了。」
長公主深吸口氣,強壓住怒火,輕哼一聲道︰「她若真得懷上了身孕,自然是不用學規矩了。」她說完,一拂袖道︰「王爺好生看護著她吧,我先走了。」
趙王滿心都是菡萏月復中的孩子,絲毫沒看出長公主的惱怒,他依舊喜滋滋地陪著菡萏,任長公主怒氣沖沖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