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雖然一直在昏睡中,偶爾醒來也是迷迷糊糊的,身上的傷口莫名的錐心的疼痛,伴隨著高燒不退的溫度,急壞了鳳非離府中所有的人,要知道當他們看見一直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親自抱著一個女子進了府邸,心里自然知曉了這個女子對鳳非離的重要性。鳳非離更是一有空閑便陪在碧落身邊,安靜的等著女子的清醒。
「娘親……爹爹……哥……不要……不要走……」昏睡中的女子似乎夢魘了,清麗的臉上眉頭蹙的緊緊地,伴隨著眼淚無聲的往下掉。忽然,碧落像是夢見了什麼可怖的事情一般驀地掙扎起來,這一動便牽扯了碧落身上的傷口,鳳非離怕碧落再動會將傷口扯裂,忙俯身用雙手按住了碧落孱弱的肩膀。
碧落仍是不安的動著,掙扎著,淚流著,嘴里喃喃的極為傷心的叫著「娘親」。
鳳非離俊逸的臉上閃過一絲心疼,卻依舊沒有松開自己的手。直到碧落再次沉沉的睡去,鳳非離才慢慢的收回了手。看著女子臉上未干的淚痕,鳳非離微微一嘆,竟親自到外間端了一盆水進來,拿起干淨的巾帕輕柔的為女子擦拭著臉龐。
「為何會有這樣的表情呢?」鳳非離的聲音很輕,就像是怕吵醒沉睡中的女子一樣,忽的想起了第一次遇見碧落的時候,那個時候女子清澈的眸里也是寫滿了滄桑,如同經歷了百年孤寂一般。鳳非離手上的巾帕帶著溫熱的氣息慢慢的細致的描繪著女子姣好的面部輪廓。「碧落。」男子輕輕的喚了一聲,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終是什麼也沒有說了。
忽然,房間里面一個紅影一閃,緊接著一個輕輕的帶著些許魅惑的聲音便在這個屋子里響起了。「伊人憔悴,可是我怎麼見你更憔悴的樣子?」那襲如火光般絢爛的身影慢慢的踱步走到鳳非離面前才停下了腳步。
鳳非離沒有回頭看來人一眼,稜角分明的臉上連表情都沒有一絲波動。「血衣,我交代你的事情怎麼樣了?」雖然鳳非離的聲音並沒有可以提高,可是語氣里的重視和嚴肅卻讓血衣猛的收了臉上的笑意。
「嗯,新年一過便隨時可以開戰。」
「嗯。」鳳非離聞言慢慢的轉過了身,看了一眼依舊眉目如畫,美麗異常的少年,唇角慢慢的勾起了一絲笑意道,「辛苦了。」雖然只是三個字,可是鳳非離的語氣卻十分認真,沒有一點高高在上,那只是朋友之間的關心和問候罷了。
「無妨。」血衣輕輕一笑,唇紅齒白,只見他慢慢的再往前走了幾步和鳳非離並肩站到了碧落的床頭,見床上的女子面色依舊蒼白,不過唇色倒是紅潤了不少,心里還是微微松了一口氣。雖然這幾日並不在鳳非離這里,可是血衣卻仍是知道了碧落身上所發生的事。「丫頭的傷口還要撕裂一次放血吧?」
鳳非離輕輕的點了點頭道,「三日後大夫就會過來,大夫說這治療的過程中所經歷的痛苦是常人不能忍受的,所以這藥最狠毒並不在于傷口愈合緩慢,而是很多人受不了這治療中的痛苦而會選擇自殺。」
血衣聞言一愣,隨即微微嘆了口氣,「丫頭著實比很多人有著更為強烈的精神和忍耐力,說到底,會不會她的願望只是想要活下去?」
鳳非離沒有再接話,血衣也呆了一會便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般忙匆匆忙忙的走了,一如來時般的匆匆。
鳳非離見女子的被子滑了一些下來,露出了被子里的那雙布滿傷痕的手,便往床邊靠了過去,奈何雙手才拉上被子一角還沒來得及給女子掖好,睡夢中的女子卻突然雙手一勾,便將本來彎腰為自己蓋被子的男子脖子摟住了。鳳非離一個不穩竟撞到了女子香香軟軟的胸膛,女子的身上有著好聞的淡淡的蘭花香味,亦有一股藥味,可是這兩種味道混在一起並不難聞,相反的還有一種莫名的和諧醉人之感。
鳳非離伸出一只手,想要將女子摟著自己脖子的雙手輕輕掰開,好讓自己直起身來,可是奈何他才剛觸到女子的柔荑,碧落便眉頭一皺,手上居然摟得更緊了。
「碧落……」鳳非離很是無奈的拍了拍碧落的雙手,希望她能自己松一點點,可是女子卻好似全然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妥一般,竟扁了扁嘴,很是孩子氣的輕輕說出了一句讓鳳非離哭笑不得的話來。
碧落說,「好娘親,別鬧,我再睡一會兒。」帶著點點的撒嬌的意味,櫻桃般的小嘴微微一嘟,似乎很是不滿意有人擾她睡夢一般。
鳳非離不敢太使勁掙扎開女子的雙手,因為怕踫到女子手上的傷口,可是任由著這樣女子這樣摟著,嗅著女子身上淡淡的清香,繞是冷淡如他也會覺得有一絲尷尬。常年不變的冷峻的面龐上居然也透露出了一絲無奈中的無奈。
不得已,鳳非離只好拂手點了碧落的昏睡穴,女子這才軟軟的松了手。鳳非離搖了搖頭,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床上清麗無雙的女子,「沒想到有一日,居然會有人喚我娘親。」男子嘴上喃喃地道,手上的動作卻不停歇,仔細的將被子給女子蓋好然後還掖了掖被角,鳳非離才停下了手。
索性今日無事,鳳非離便叫人拿了兩卷書過來,然後他便坐在碧落的床頭細細的看了起來,若看到精彩之處,男子便會提筆在上面寫了些字。
伴隨著墨香和藥香,昏睡了幾日的碧落這次終是徹底轉醒了。因為有些不適應突然的光明,碧落忽閃忽閃的眨了幾次眼楮才將眼楮睜開,適應了這光線。感覺到有人在身邊,碧落便微微側了側頭。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男子的挺拔好看的背影,白衣似雪,帶著冬的凜冽卻也透露著春的溫和,長長的墨發僅用一根發帶輕輕的攏起,然後自然地垂在背後,白的衣,墨的發,偶爾響起的翻書的聲音,這一切都像是在夢境一般。
忽然,那個男子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竟慢慢的回過了頭來,這一回頭,男子俊逸的面龐便直直的撞入了碧落的眼里,一如初見時的震驚。
鳳非離見碧落醒了,清澈的眼楮定定的看著自己,唇邊驀地綻放出一絲柔和的笑意。
碧落看著那個笑容,久久的不能回過神來。她一直都知道鳳非離的外貌是極為好看的,可是她卻不知道閑散的攏著長發,淡淡微笑的鳳非離竟然會這麼美,那種美仿佛不能用言語形容,只能讓人目不轉楮的看著,就怕自己一個眨眼男子就會羽化成仙一般。所以這個時候的碧落連呼吸都快忘了。
那個笑,溫柔了歲月,驚艷了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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