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過去的碧落一直沒有清醒過來,連脈搏也漸漸的弱了,到後面竟連一絲脈搏也探不到了。妙音在一旁哭紅了眼楮,鳳非離的神色一直淡淡的,可是那雙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早已經起了一層終年不散的大霧。長袖中的雙手早已經緊握成拳,青筋突出。
「奇怪。」剛剛鳳非離親自去宮里帶回來的資歷最老的王御醫在給碧落把了脈之後,神色帶上了一絲疑惑。他明明感覺不到女子的脈搏了,女子身上的溫度也漸漸的冷了,可是身上的溫度卻在降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穩定了下來,沒有呼吸,沒有脈搏,沒有心跳,可是他卻不敢肯定的說女子已經死去了。
「王御醫,何出此言?」鳳非離將自己的視線從床榻上那個安靜美麗的女子身上移回到王御醫身上,出聲詢問道,只希望王御醫能夠給他一點希望也好。
在剛剛抱著毫無生機的女子的時候,鳳非離就清楚的感覺到了自己的心里那撕裂般的痛楚,心驀地一下就空了,仿佛什麼也看不見了,什麼也听不到了,什麼也感覺不到了,腦子里,心里全是那個清麗無雙的女子的身影。
「啟稟太子殿下,這位姑娘的癥狀著實很奇怪,下官從未遇到過,雖然沒有了呼吸和心跳,可是下官終是覺得她尚有一絲生機未絕,只是……容下官暫時回宮查閱一下典籍,再和其他御醫商量一下再回報殿下,願殿下應允。」王御醫行醫五十余年,什麼癥狀和病情沒有見過,卻真是從未見過這樣的奇異的癥結的,這樣一來一是因為太子殿下鳳非離的關系,二是因為自己著實對這癥狀很上心的緣故,王御醫恨不得馬上能夠解答此事,自然動力十足。
鳳非離點頭應允,在听到王御醫那一句「生機未絕」的時候,鳳非離竟然緩緩地舒了一口氣。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就在王御醫被鳳非離請進府之前,雪一直隱藏在暗處查看,現在也回到了蕭鏡夜的身邊稟報情況去了。
「主上,碧落姑娘……去了……」雪的聲音依舊寒冷如霜,可是在說到「去了」的兩個字的時候聲音里居然也有了微不可查的情愫波動。那個女子,那個會對著他偶爾微笑的女子,那個唯一可以區分出他和霜的女子,那個倔強清冷的女子竟然就這樣走了,甚至沒有留下一句話。
正握筆批改文案的蕭鏡夜聞言,竟然驚的連手中的筆都生生握斷了,筆頭「啪」的一聲掉在文案上,雪白的紙上馬上髒了一大片。
「你說什麼?」蕭鏡夜的身上源源不斷的散發著讓人無法承載的壓力和怒氣,聲音也驀地提高了許多,幽黑的眼楮里面除了震驚竟然還有一絲心痛。
雪低著頭卻還是一字一頓的重復道,「碧落姑娘去了,肖大夫親口說的。」
「啪!」雪的話音剛落,蕭鏡夜便把桌上的筆墨紙硯和書卷全部掃到了地上,最後更是猛的一掌打在了上好的紅木書桌上,只听「砰」的一聲,那書桌居然已經四分五裂的掉在地上了。「下去!」蕭鏡夜一掌拍下去後,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才平復了滔天的怒氣,對著雪道。
偌大的書房,蕭鏡夜就那般靜靜地站在那碎掉的桌子上,漆黑的眼楮里像是起了一場驚天的風暴要將萬物毀滅一般。最終滿腔的心痛只能化為無聲的出拳之上,因為沒有使出任何內力,蕭鏡夜的拳頭砸在碎掉的桌子上竟然被那些殘片割了幾道血口子出來。
「女人!我不信你死了!上之碧落下黃泉,我一定將你找回來!」
…………
王御醫離開已經有三個時辰了,這三個時辰里,不管是鳳非離還是妙音竟然都一步不曾離開的守在碧落身邊,沒有人說話,可是他們心里的想法卻出奇的一致,因為他們都在怕,怕他們一走,這個絕才驚艷,傾世榮華的女子便再也回不來了。
「太子殿下。」突然,王御醫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了,帶著一絲復雜,卻也帶著一絲興奮,只見那王御醫完全沒有顧念自己已經年紀大了,竟然是小跑著進了屋子的。
「御醫可是有了救人的方法?」鳳非離自己都沒有發覺到自己的聲音里面充滿了緊張和不安。似在希冀著什麼,又在害怕著什麼。
王御醫一邊喘了喘氣,一點鄭重的點了點頭。「下官剛剛查閱了典籍,亦和其他御醫核對了一下,這位姑娘著實有救,只是……」
妙音見王御醫一邊喘著粗氣,說到重要的地方的時候居然還停了下來斷了半天,心里一下就急了,張嘴就道,「你老就別只是了,裝什麼為難,有話就快點說。」一句話竟然有些不客氣。妙音天性如此,直率的受不了別人的拐彎抹角,還有說到一半就來個停頓和為難。
王御醫見妙音瞪大了眼楮的瞧著自己,而鳳非離也微微皺了下眉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便使勁的吸了一口氣,快速的道,「這位姑娘似乎吃過什麼保住生機的靈藥,所以,只要有武功精純者用內力幫她引導氣血,再配以白靈虎的虎骨入藥,不出七日即可恢復。」
王御醫的話語剛一說完,這屋子里的所有人竟然都一時間沉默了,武功精純者好找,可是那白靈虎可是凶悍嗜血的野獸啊,放眼這整個大宇王朝,還沒有一人曾經獵得白靈虎呢。
王御醫見眾人的神情肅穆,且都不言不語,心下嘆了一口氣,還是將一句剛才沒有說到的話提了出來,「我忘了說那個武功精純為姑娘引導氣血的時候,會間接的將自己的半身修為渡掉,換句話說就是……會提前衰老。」
此話一出,妙音和鳳非離也都變了臉色。
王御醫留下了暫時維持碧落生機的方子後,這才匆匆的離開了。
「殿下,這如何是好?」妙音沉吟了半餉,終是嘆了一口氣道,「殿下手下可有什麼能人,是否能讓他們集結在一起去尋那白靈虎?」
妙音的話音剛落,鳳非離還沒有回答,一個聲音卻驀地響了起來。「不成!」那個聲音帶著幾分果斷和決絕,竟讓人驀地一顫。
兵血衣幾乎是沉著臉的走進了碧落的房間,他先是看了一眼床榻之上安靜沉睡的碧落,眼里雖然劃過一絲難過,卻很快被一股堅毅之色壓了下去。眾人皆不曾見過這般嚴肅的血衣,印象中的血衣總是喜歡笑的,帶著幾絲狂妄和驕縱。「絕對不可以這樣做!」血衣的話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為何不能?」妙音見血衣說的有些斬釘截鐵,心下竟有些動了怒氣。
「我說不能就是不能!」血衣瞥了一眼妙音,雖然不知道為何這個女子會出現在這里,可是現在他也不是該在意這個的時候了,只是再次用冰冷僵硬的聲音重復道。
「你……」妙音不曾想一向好說話的血衣現在竟這般認真,居然一點也不念著碧落的生死,也不念著她和他青梅竹馬的情誼,生生的就否決了,眼眶驀地一紅,妙音差一點就掉下淚來。無奈,妙音只好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道,「兵血衣,你怎麼可以這般無情!他可是你昨日認的妹妹呀!你要她去死嗎?」。
說完,妙音跺了跺腳流著淚的跑出了房間,臨走的時候還狠狠的撞了一下兵血衣。
血衣聞言,身子驀地顫抖了一下,再被妙音一撞,差點沒有站穩。似乎是想起了當年自己的親妹妹也是這般在自己的面前毫無生機的死掉的,那個時候母親顫抖著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兵血衣,她是你妹妹呀,你這是要她去死嗎?」。
血衣的臉色瞬間有些蒼白,他慢慢的向著碧落所在的床榻走近了幾步,然後慢慢趴在床邊細細的看了一眼碧落,嘴角慢慢的扯出了一個笑意。「碧落,對不起。」聲音里面充滿了心疼,歉意和無奈。
鳳非離只是靜靜地看著血衣,他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最終千言萬語只是會成了一句嘆息,和一句「血衣,謝謝。」
血衣不說原因,外人道他無情,可是他怎麼可能不明白血衣的良苦用心。是的,血衣這麼做只是為了鳳非離一個人。鳳非離是當今的太子,若將手下集結去為一個弱女子尋找虎骨入藥,為了這虎骨也許還有很多人會喪命。如此一來,別人怎麼看他這個太子呢?一個上位者注定只能多情,只能無情,卻絕不能專情。鳳非離若這般做了,只會落下昏庸和懦弱的名聲,更重要的是,若這麼做了就等于將自己的軟肋公開給了所有的敵人。
這樣的風險,血衣沒有膽量讓鳳非離去承擔。
「非離,我會把虎骨帶回來的,這些時日麻煩你照顧好碧落……和妙音。」說完,那紅色的如艷陽的身影便已經快步的走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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