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鳳非離的眉頭微微一挑,俊逸的臉上竟然浮上了淡淡的笑意,那笑意極淺,若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無人能夠發覺。把玩著手中上好的青花瓷杯,鳳非離稜角分明的臉上驀地罩上了一股寒氣。「八弟尚在人世,為兄豈會舍得先行上路。還是為兄送八弟一程以表八弟贈飯之謝意如何?」
「你……」鳳非卿氣急,伸出一根手指指著鳳非離,臉色煞白。
「砰」只見鳳非離手中的那個青花瓷的茶杯被鳳非離輕輕一擲,那瓷杯便猛地破過而過,直直的打在了鳳非卿伸出的手指上,力道之大震得鳳非卿的手指生疼,就像手骨被折斷了一般。
「你不配對我大呼小叫,指手畫腳」鳳非離慢慢的轉過身,那雙深邃的眸子慢慢對上了鳳非卿微微上挑的丹鳳眼,眼楮微微一眯,全身上下驀地散發出一種至尊的上位者的氣勢,高貴,驕傲,不容任何人侵犯。「怎麼你不服?」
「對,我就是不服,同是皇子我哪一點比你差,你憑什麼要站在我的頭上」被鳳非離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一激,多年隱藏的怨氣終于頃刻間表露無遺。
「憑什麼?就憑我是這大宇王朝的太子殿下」鳳非離的聲音冰寒,卻透露著無法比擬的傲氣和霸道,只見他輕甩衣擺,驀地站起了身,一雙黑的發亮的眼楮直直的盯著鳳非卿,略尖的下巴微微一揚,整張俊逸的臉上一片神采飛揚,「更何況你從未贏過我,你只是我的手下敗將」
一陣風起,一身月白色長袍的鳳非離迎風而立,修長的個子,冷峻的表情在火光的照耀下仿佛被渡上了一層太陽的光輝。鳳非離輕輕一踱步,向著鳳非卿走近了幾步。「鳳非卿,在國家正面臨外敵侵入,朝堂之上父皇病危之際,你身為大宇王朝的八皇子,不僅不能為父皇排憂解難,盡孝在前,亦不能挑起重任抵御外敵反而與外敵勾結,謀害親兄,背叛故國,你棄大宇王朝的蒼生于何故?你不配為我大宇王朝的子民更不配為我大宇王朝的八殿下你這種人人人得而誅之」鳳非離的語氣越來越冷,到了最後甚至還帶上了重重的怒氣。
「殺」鳳非離終是不再看鳳非卿一眼,對著自己的影衛果斷的揮了揮手,自己便轉過了身去背對著鳳非卿。
「鳳非離,今日我死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我咒你沒有好下場,哈哈,我等著你,我在黃泉等著你哈哈……唔……」鳳非離雖然沒有去看自己身後的場面,可是光听那兵刃相接的聲音他也知道自己的身後進行著一種怎樣的屠殺,听著鳳非卿喪心病狂的笑聲戛然而止,鳳非離緩緩地閉上了眼楮。
碧落亦沒有去看近在咫尺的那一場屠殺,她只是靜靜地,靜靜地看著一個人。鳳非離的眉頭微微皺著,那雙大手也緊緊地握成了拳頭,上面的青筋依稀可見。雖然她知道鳳非離自始至終都沒有想過要饒過鳳非卿,可是她也知道鳳非離的心在忍受著怎樣的煎熬。那個男子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可是在他流露出高貴和霸氣的時候卻也流露出了一種無法揮散的寂寥。更何況鳳非離一直是面冷心熱之人,只怕他內心里的情感比著常人更加豐富才是,所以他經受的痛苦亦會是常人所不能想象的。
碧落也不知道為什麼,她不想看到鳳非離流露出這般孤寂的神色,那種感覺就像是鳳非離的身邊突然散發出了一片黑暗,那片黑暗在漸漸將鳳非離吞噬,沒有一個人可以再靠近他一般。碧落眸色一閃,飛快的站起了身,在血衣詫異的目光下走到了鳳非離的身旁,驀地拉起了鳳非離的左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沒事的,沒事了。」碧落也不知道此刻自己該說一些什麼好,仿佛所有的言語都只是一片蒼白一般。
怔怔出神的鳳非離在感受到掌心里的溫度的時候才驀地回過了神來,他輕輕的抽了抽自己放在碧落掌心的左手,可是奈何碧落卻固執的一直不肯放下。「沒事了,我在。」女子清朗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在訴說著什麼承諾一般。我在,這個曾經鳳非離對著碧落說過的話,再一次的被說了出來,只是這一次卻是由女子說給男子听。
「非離,我們在。」心知鳳非離剛剛陷入了怎樣不堪的回憶之中的血衣突然也起了身,堅定的承諾著。相識八年,這是血衣第一次對鳳非離許下的承諾。
良久,鳳非離才淡淡一笑,那一笑如撥雲見月一般,帶上了無上的光華,「我知道。」
三人相視而笑,達成了外人怎麼也看不懂的承諾和約定。
「主上,事情已經處理完,這是從鳳非卿懷中搜出的密信。」暗一將鳳非卿等人收拾干淨以後,忙進了亭子里,對著鳳非離躬身報道。然後將手中的那封由特殊文字寫成的密信交到了鳳非離手中。
鳳非離接過信來拆看一看,眉頭頓時一皺,只見那信上密密麻麻,雜亂無章的寫著多種字體,細細一看,每個字似乎都認識,可是連著讀起來卻仿佛什麼也不是。「是密語。」鳳非離將手中的信驀地翻到了背面,只見他對著最近的一個火把靠去,細細的看了一番。
突然,鳳非離神色一變,出聲喝到,「糟了,黑雪國明晚便會攻城,古河鎮危矣」看這信分明是古河鎮內被他們安插了內奸,古河鎮為兵家之重地,自然建造的是牢不可破,可是若是兩方夾擊,城內有他們的人的話,古河鎮只怕是保不住了。更何況自己的大軍最早也得到後日晚才能抵達。
「為今之計,只有我們先行趕往古河鎮,試圖先抓出內奸」血衣看完信後,也是眉頭一皺,不過很快腦子便沉靜了下來,出聲建議道。
「嗯,暗一,你速速前去與大軍會合,要他們盡可能的早到古河鎮,我到古河鎮後便會和你聯系,一切听我調遣」鳳非離沉聲吩咐道,見暗一領命跪拜,便將手中的一塊兵符交到了暗一手中,「軍中一切听由你的調遣,若有人抗旨,殺無赦」
「是,暗一領命」暗一接過虎符,對著鳳非離一拜以後,便馬上離開了,速度之快猶如一道黑色的閃電一閃而過。
「暗七何在?」
「屬下在」另一個黑色的影子出現在亭子當中,聲音低沉卻十分好听,不過整張臉卻蒙在一塊黑布之下,只留下了一雙過于明亮且敏銳的眼楮。
「調動所有影衛中的情報人員,找出一切線索,抓住奸細」
「是,屬下領命。」那個被喚作暗七的男子沉聲應道,然後便如一只敏捷的獵豹一般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而剛剛听見鳳非離說出「情報人員」的碧落,身子不自覺地有些顫抖,似乎在害怕著什麼一般。「怎麼了?不舒服?」看著身子微微一顫,似乎全身突然沒力的碧落,鳳非離下意識的向著碧落靠過去了一些,不著痕跡的讓碧落靠在了自己身上,免得摔了下去。「你若不舒服,我派影衛跟著你,你後面來也可以。」
「不用,我們走吧」碧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著鳳非離道,清澈的眼眸里閃著一絲堅定。鳳非離見狀,知道碧落是鐵了心了,便也不再多說,只是囑咐了影衛牽著喂好了的馬兒來,然後三個人帶著一群影衛便開始了猛烈地奔馳,直向北方古河鎮而去。
騎在馬上的碧落微微定了一下心神,安慰自己道,「沒事的,沒事的,雖然鳳非離有情報人員,可是他不一定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從而欺騙自己,更何況鳳非離對著自己這般的好,自己怎能懷疑他別有用心」
奔馳的馬上,因為夜深露重,鳳非離的頭發上的藥水似乎褪了一些,黑色的長發再次變成了灰白色,看的碧落心里再次一驚。想著這個男子為自己付出的一切,碧落心下不再遲疑,咬了咬牙,揚鞭再次狠打了一下馬兒,策馬跟在了鳳非離的身邊。
鳳非離,我信你,你千萬莫要負我
「我們取道古藤林,要近些,也可避開黑雪國的探子,便于隱藏我們一行的蹤跡。」血衣看了看四周的地形,開口道。
「不可,你想得到,黑雪國的人怎會想不到,如果他們在林子中有埋伏,我們這般進去只會是送死」鳳非離胯下的駿馬依舊快速的奔馳著,可是鳳非離凝重的表情卻表明他在沉思。
整個隊伍的氣氛頓時有些低沉,仿佛對未知的前方產生了一絲輕微的動搖。就在這時,一個清且淺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這一路的沉默。「跟我來,我知道有一條路」說完,碧落猛的一打馬鞭,忽的掉了一個方向向著微微偏西的方向本了去。
血衣和鳳非離都知道那偏西的方向明明是一座山,根本無路,可是二人卻是仍沒有遲疑的打馬緊跟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