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的消息傳播的很快,雖然蕭鏡夜沒有馬上就舉行登基儀式,可是這詔書都下了,也就表示確定了,再加上鳳非離的影衛消息傳遞之快,不出一天的時間里鳳非離便已經知道京城里發生的事了。
「他這是要動手了麼?」血衣看著鳳非離拿著那傳遞回來的消息深思的樣子,眉頭微微一皺似乎有些擔心和忌憚。
鳳非離放下手中的消息,一張俊逸的臉上早已經有了薄薄的一層寒霜,修長的手指慢慢握緊,像是隱忍著什麼怒氣一般,不過那怒氣卻又很快的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悲涼神色。「母後動手了,我還是遲了一步。若是母後認清形勢不去招惹他的話,也許我們還有活路,現在只怕……」
「什麼?皇後動手了?」血衣聞言一驚,跟著微微皺著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蕭鏡夜的手段他們最為清楚,皇後若是動手其實勝算並不大,更何況蕭鏡夜母妃的死還跟皇後有關,他們不認為蕭鏡夜會善良到不去跟皇後計較前塵往事。
「血衣,你說會有天下太平的一天麼?」鳳非離突然出聲問道,臉上的神色淡淡的,可是言語里經第一次透露出了向往的感覺。
血衣看了一眼鳳非離,半餉沒有說話,其實他一直都知道鳳非離的想法,他不想做太子,他不想生活于宮牆之中陰謀算計之下,所以從他坐上太子之位以後他就很少笑過了。不為別的,只是因為眾人都希望他們國家的太子是一個成熟穩重有擔當的人,所以為了達到他人的心里的目標,鳳非離變的淡漠清冷起來。他是一個文武雙全,驚才絕艷的人,也是一個真正心懷蒼生的人。
他憐憫百姓,他不忍心百姓受苦,所以這些年來他為了這個大宇王朝付出了很多心血。他有成為一代帝王的能力,可是沒有成為一代帝王的心性。可是,難道等待鳳非離的結局只能是死麼?
鳳非離絕對不會為了王位而棄百姓而不顧去發兵奪位的,可是蕭鏡夜也絕對不會這麼就放了鳳非離的,就算鳳非離沒有奪位的打算,可是不代表別人沒有。若是有人在旁邊推波助瀾,鳳非離又有那能力的話,那邊是對蕭鏡夜最大的威脅。所以,皇後這一步棋其實是將鳳非離的性命給搭了進去。
站在不遠處的暗七听著二人的對話,眉頭不禁皺了皺,隨即又很快松開了。鳳非離的那個問題使他想起了那一日碧落臉上帶著淡漠笑意的卻極為認真的問他的那個問題,一模一樣,分毫不差,她說,「暗七,你說會有天下太平的一天麼?」
這是她的夢,也是他的夢吧可是又何嘗不是他們的夢呢?
「要不要告訴碧落?」血衣想了想出聲問道。
鳳非離沉吟了半餉,然後淡淡的「嗯」了一聲表示同意了。「由我來告訴她吧。」說完便對著血衣他們微微點了一下頭負手走出了小樓。因為這幾日大宇王朝和黑雪國之間議和的事進行的算是順利,所以為了表示大宇王朝的誠意,他們的隊伍向後退到了兩國邊界,他們現在駐扎在落鳳城,而這個兩層的小竹樓赫然就是鳳非離的屋子了。
一出了屋子便看到了一身藏青色男裝的碧落「騎」在一匹黑色的駿馬身上,只不過後面還跟著一大群士兵邊揮手便大聲嚷嚷著跑。
「停下,停下……」有士兵焦急的大呼著。
「沈公子,抱穩馬脖子,抱穩啊……」有人兩手亂揮面紅耳赤的道。
整個場面一片混亂只差沒有雞飛狗跳了。鳳非離好看的眉頭微微一皺,剛想抓一個人來問一下這是什麼情況的時候,只听離自己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砰——咚」的聲音,緊接著便是那些士兵高聲的呼喊著「沈公子,沒事吧?」
一听到這句話鳳非離幾乎是想也沒有想的連忙施展輕功飛快的向前面飛去,沒想到剛過去映入眼簾的一幕就是碧落跌落在一棵樹前,而那匹碧落剛剛「騎」的黑馬正在她旁邊對著她不住的用鼻子噴氣。
「沈離?」鳳非離見狀往前走了幾步,伸出手去就要拉碧落起身,可是沒想到碧落听到鳳非離喚自己的聲音時竟慢慢的回了頭,所以鳳非離這時才看見碧落額頭上早已經是一片通紅,還滲出了血絲。
碧落有些委屈和尷尬的眨了眨眼,雖然腦袋撞的有些疼,可是碧落愣是沒有哭出來,扶著樹自己就顫巍巍的站了起來,那一雙清澈的大眼楮直盯盯的盯著那一匹貌似有些「幸災樂禍」的站在自己身邊不斷對著自己噴著熱氣的黑馬。
「怎麼回事?」鳳非離看著這場面一時間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好出聲詢問道。
一個小兵見鳳非離發話了,習慣性的立正肅容答道,「回太子殿下,沈離公子剛才輕點黑雪國送來的馬財物時,這匹被送來的馬不知為何突然沖向沈公子,李將軍習慣性的抓住沈公子往旁邊一扔,不想卻剛好扔到了馬背上。這馬便帶著沈公子一路橫沖直撞過來,剛剛那黑馬在那樹前忽然停了步子,沈公子就被扔了出去撞在了樹上。」
這小兵說的是一臉嚴肅,可是鳳非離听得卻有些想笑。說起來剛剛影衛傳來消息的時候,血衣隨口對著碧落說了一句「去跟著李將軍清點財物吧,有很多寶貝可以看。」沒想到這一看寶物就看的頭破血流了。
鳳非離忍住唇邊就要綻開的笑意揮了揮手讓那群小兵退下了,順便牽走了那一匹黑馬,而他自己則走到了碧落身邊,輕聲問道「疼麼?」
碧落搖了搖頭,鳳非離也不多說,拉著碧落就往自己的小竹樓走去。進了屋子,鳳非離完全無視血衣驚恐且帶著笑意的眼神,徑直拉著碧落在一邊坐下,然後自己親自去取了藥和水過來。
先是把巾帕打濕,然後輕輕地拿起巾帕就要給碧落敷敷額頭,順便擦去血跡。看著鳳非離近在咫尺的臉,還有血衣一臉賊賊的笑意的退出了門去,碧落黑黑的小臉早已經紅透了,忙伸手接過巾帕道,「我自己來吧。」
鳳非離見狀也不堅持便把巾帕遞給了碧落,等碧落敷了敷額頭後,鳳非離忙將一個藥瓶打開,用食指蘸了一點藥膏然後便給碧落擦上了。藥膏冰冰的,可是鳳非離的指頭卻是暖暖的,碧落在這種感覺下一時間竟然有些愣神。
鳳非離自然不知道碧落在想什麼,擦完藥以後他對著碧落淡淡一笑道,「你等我一下,我有事告訴你。」說完,鳳非離竟然出了門去。
見著血衣在離鳳非離小樓不遠的一棵樹上坐著休息,鳳非離慢慢踱步走了過去,一張俊逸的臉上沒有太大的表情起伏,只見他微微仰起頭用略顯清冷的聲音對著血衣道,「看來你很閑,去把黑雪國進貢的馬匹洗了吧。」說完也不管血衣瞪大了的眼楮,還有那一句「鳳非離,不帶這麼狠的吧沒天理呀」
怎麼說碧落被馬帶著亂跑還撞在樹上都是和血衣有點關系的,更何況血衣剛剛笑起來實在是欠扁,讓他去為那些馬沐浴算是便宜了他去。
碧落見鳳非離不一會兒就回來了,不知道為何看著鳳非離的表情碧落總覺得鳳非離接下來要說的事絕對不輕松。
果然鳳非離回來以後直接在她面前站定,一雙深邃的眼楮定定的看著碧落道,「碧落,蕭鏡夜當皇上了。」鳳非離的聲音依舊沒有太大的起伏,仿佛此事真的與他無關一般。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引得碧落渾身一怔,他成功了麼?他的願望終于實現了麼?心里有些小小的興奮,一是為了蕭鏡夜,而是為了沈家終于可以雪冤,可是這興奮還沒持續多久,碧落的眉頭卻又皺了起來。原因無他,只是因為她想到了鳳非離。
鳳非離這個太子,這個本來以為會成為皇上的人,現在他的處境是何種尷尬啊而且,只怕憑著蕭鏡夜對著鳳非離的恨意,蕭鏡夜便斷不會平白放過鳳非離的。
「非離,你呢?」碧落不知為何心里一陣難過。
鳳非離淡淡一笑,伸手模了模女子的頭頂,「碧落,你喜歡戰爭嗎?」。男子避言轉而談其他的問道。
碧落不知鳳非離為何如此問,不過還是很誠實的搖了搖頭道,「我希望天下太平,不過也許這只是一個夢」
鳳非離有些出神的看著碧落,神色里有著動人的溫柔,只見他朱唇微啟,清潤的聲音便在這屋里慢慢的響起,似乎帶著一絲感嘆和寂寥,卻也帶著一絲期望,男子輕輕的說道,「這也是……我的夢」
碧落望著面部線條慢慢柔和下來的鳳非離心里又是一陣心疼。她突然懂了鳳非離是在告訴她不會有戰爭,他不會發動叛亂,他要還這個朗朗乾坤一個太平盛世。可是這一切的條件卻是他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