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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仍舊不說話,那雙平日里清亮的眼楮現在只剩下一片空洞,仿佛已經失去了靈魂,她甚至不去看血衣一眼,就如同她活在另一個世界里誰也闖不進來。
「碧落,你看看我們啊,碧落……你不要這個樣子。」妙音走上前去,雙手猛地扣上碧落的雙肩,強迫碧落看向她,她的聲音里已經明顯帶上了哭音,可是就算碧落那雙眼楮里清楚地倒映出了妙音的身影,可是那雙眼楮卻依舊無神,那個女子也絲毫沒有半點情緒。
血衣一把抓住妙音的手腕,對著妙音輕輕地搖了搖頭。妙音咬了咬嘴唇,終是自己的雙手收了回來。「妙音,找一把琴來。」男子的聲音里似乎帶著一種莫名的情緒。雖然不知道血衣要做什麼,可是看見血衣那堅定的神色,妙音點了點頭,快速的離開了屋子。
血衣一邊幫碧落順了順耳邊的碎發,一邊溫柔的說道,「碧落,我就你只有你這麼一個妹妹了,你不要像她一樣消失在我面前可好?」血衣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苦澀,如畫的眉目里也染上了褪不去的哀傷,十年前的那一幕再次在腦海里清晰起來,那個曾經甜甜的叫著他「哥哥」的女子也是這般毫無生機的在自己面前死去的。那個時候他救不了她,難道現在他也救不了碧落麼?
不他要救她,為了自己,也為了非離既然非離拼了命的也要碧落活下來,那麼他願意代替非離守護這個女子。
「血衣,琴找來了。」妙音慌慌忙忙的抱了一把普通的木琴走了進來,血衣見狀慌忙的起了身,接過琴就勢放在了離碧落不遠的一張桌子上。修長的手指,先是隨便撫了兩個音調,爾後一串流暢的音律便從男子的指尖滑了出來。那調子像是田野中的一陣清風,又像是情人在喃喃耳語,帶著淡淡的愜意,情意,悠然恬靜卻又帶著一絲無奈和遺憾。血衣將那日鳳非離在火光中彈的最後一曲慢慢撫出。
忽然,碧落的慢慢的抬起了頭看向了血衣的方向,雖然還有絲迷茫不清醒,可是血衣和妙音都看見了碧落的眼楮忽然眨了眨。血衣的手指依舊輕輕的撫著琴弦,碧落也就一只靜靜地看著听著,雖然依舊是不哭不鬧,可是終是有了一點生氣。
等到血衣的手指撥動最後一個音調時,妙音和血衣才驀然發現碧落不知道什麼時候便已經淚流滿面了。一滴滴清淚就像是斷不了珠子一般,一顆一顆不停地往下掉,浸濕了自己的衣領和臉龐。
「碧落。」妙音和血衣同時走到了碧落旁邊,一直沉默著默默哭泣的碧落听到兩個人的聲音就像是突然找到了突破口一般,一把抱住妙音埋起頭終于失聲大哭起來。那樣的哭聲有著無法壓抑的,撕心裂肺的痛苦,碧落雙手扯著妙音的袖子哭的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這是妙音和血衣第一次見到女子哭得這般失態,印象里的那個碧落她總是淡淡的,淡淡的笑著,淡淡的說著,甚至連情緒都有些淡淡的,就連那恐怖的換藥之時女子也不曾這般大聲的哭喊著掉過淚。可是現在這個女子的哭聲只覺得讓人傷心斷腸的感覺。
妙音不知道這個時候該怎麼安慰這個抱著自己哭泣的女子,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像自己母親每次安慰自己那般,輕輕的,輕輕的拍著碧落的背。
「非離……非離……是我害了非離……我才應該死,不該是他,不該是他啊」自鳳非離死後碧落終于說出了第一句話,「為什麼他不要我和他一起去死?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要留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活在這個世界上?爹也是這樣,娘也是這樣,哥哥也是這樣,為什麼連非離都要這樣你們都要去死,卻獨獨不讓我去死,你們何其殘忍,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啊?」長時間的壓抑終于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完全的爆發了出來。女子的聲音到了最後已經有了一絲嘶啞,因為太過激動的情緒,碧落的眸子里都布滿了血絲。
「因為他們都愛你。」一直沒有說話的血衣直直的盯著眼前痛哭流涕的女子,聲音輕柔卻極為認真的回答道。
碧落聞言身子一怔,臉上的淚水卻一直沒有退去,半餉碧落身子又是一顫,唇角竟勾起了一絲苦澀的笑意,「愛我?我不要這樣的愛,我不要這紅塵之中若少了他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如果愛我就要我獨自一個人活著,我情願他們不愛我」
「啪」碧落的話語才剛落下,卻不想一直溫和的血衣會突然眉頭一皺,揚手就是給了碧落一巴掌。那一巴掌完全沒有留情,碧落白皙的左臉上立馬留下了幾個鮮紅的手指印,半邊臉都有些微微發腫,嘴角也流出了一絲血跡。
「血衣,你干什麼」妙音見狀嚇得一驚,忙將碧落護在自己身邊,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血衣道。
「干什麼?我只是想打醒這個人」血衣完全不顧妙音的阻攔,精致的面容上已經有了一絲陰霾和怒氣,「我以前認識的那個碧落去了哪兒?那一個就算在青樓里也驕傲勇敢的碧落死了麼?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根本就不配他們對你的愛是,你想死,那你去死啊,死還不簡單嗎,你如果覺得對得起用生命守護你的鳳非離你就去死啊他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這麼膽小鬼」男子的語氣愈來愈激動,到了最後血衣更是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震得桌子粉碎。
「膽,小,鬼……我?」碧落的聲音里面仍舊是一片迷茫,如同迷了路一般,渾渾噩噩的找不到任何出路。
「對,膽小鬼,你就是膽小鬼你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你只想逃避,你不是膽小鬼你是什麼?孤零零的一個人?你居然說你是孤零零的一個人,那你說,我們對你算什麼,什麼都不是嗎?」。血衣瞪著眼楮再次怒氣沖沖的說道。
碧落良久無言,清麗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神色。
「碧落,你給我听著,你這條命是鳳非離守護的,是我和妙音救的,你敢給我死」血衣見碧落听了話有了反應,心里雖然一松,可是面色上卻不表露分毫,聲音听起來仍是有些怒氣和霸道。
碧落沒有再說話,只是怔怔的看著那一把放在桌子上的琴,神色里有著一絲眷戀,一絲哀傷,那一雙空洞的眸子終于漸漸地亮了起來。血衣見狀,直到今日能做的也只能到此的,以後的要看碧落自己了,想著便對著妙音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人便都退出了屋子。
「我們這樣出來,碧落不會有事吧?」妙音還是擔心碧落承受不了心中的傷痛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她的心結只有她自己能解,我們能幫的只有這麼多了。」血衣嘆了一口氣道。其實血衣明白碧落最為悲痛的不單單是鳳非離的死,想著女子剛才的那一句「是我害了非離」,血衣心下又是一緊,只能期望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就好,可是就算是那樣他又能如何呢?所有的情緒最終只是化成了血衣的幽幽一嘆。
造化弄人啊向來緣淺,奈何情深
血衣突然想起了幾個月前的一個下午,那個時候是碧落剛剛進了太子別院的時候,影衛帶著查到的消息給了鳳非離,血衣知道那是關于碧落身份的調查結果。可是鳳非離只是靜靜地看完了後便將那封信給燒。他記得他當時問過鳳非離「碧落是誰?」誰想鳳非離只是淡淡一笑道,「她便是她,足夠了。」那個時候鳳非離的聲音很溫柔,可是跟在鳳非離身邊八年,他怎麼會看不到鳳非離淡淡笑意下的無奈卻又決絕。
也許那個時候鳳非離便料到了今天的結局了吧?他原來真的是心甘情願,哪怕真的是死在了碧落手里,他也是不悔的吧?
血衣暗暗的想到,紅塵紛擾,現在活下來的他們結局又會何去何從呢?
屋里的碧落還是靜靜的坐在床上,不知道過了多久,女子終于有了動作,只見她慢慢的走下了床,因為身體有些發軟,所以整個人走路就像是浮起來的一般。她慢慢的走到了放著琴的桌邊坐下,白皙的手指慢慢的,靜靜地模著琴。
心里細細的想著方才血衣彈的那首曲子,那首赫然就是《如夢令》的曲子,眼淚差一點再次掉下來。為什麼以前自己沒發覺呢?為什麼要到鳳非離離開以後自己才發覺呢?發覺這首《如夢令》的最後幾個音是「碧落,我喜歡你」呢?
手指有些微微顫抖,碧落緩緩地閉上了眼楮,終是輕輕的撥動了琴弦,耳邊還回蕩著那一日鳳非離把她從窗戶里扔出來前說的最後一句話,「碧落,如果你听到琴聲,那便表示我在你身邊。我會化作琴聲陪你,你要記得‘我在’」
你要記得我在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