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的貝勒府前來來往往數架修飾豪華的軟轎馬車走過,門口的家丁陪送走最後一撥前來拜見的客人,對視一眼,皆是面有得色。
有道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說來倒也差不了多少,這些時日,那些平日高高在上的官老爺竟也對著這一介下人和藹起來,怎能不令他們激動甚或該是足以自豪的了。
其中一人說道︰「你說這些個當大官的是怎麼想的,這些天來,這貝勒府的門板都快被踩爛了,平日也不見這麼積極過呀」
門旁另外一人接口笑道︰「這有什麼了不得的,現在整個京城誰不知道上面那位爺坐不穩了,論說還是咱們爺機會最大了」說道後來聲音放低了,手指指上空。
「那麼說,爺是不是快要當太……」最先開口的那人听到此處,聲帶略有些顫抖的說道,不過話還未全部月兌口,便被一聲咳嗽打斷了。
兩人轉臉看去,不知何時門外停下一架馬車,一位身子略微發福的中年人走下馬車,手放在唇前輕輕「咳」了聲。
那兩個家丁頓時眼前一亮,認出此人便是那鈕鈷祿一族的族長,當朝的國舅爺阿靈阿,這人自是與主子交往密切了。
忙是迎了上去,一人微弓子,媚笑道︰「哎呀,是公爺來了,爺正好在書房內呢,讓小的引您老去吧」
這位承恩公點點頭,邁開腳步,卻又瞥了撇兩人,淡淡說道︰「主子家的是非不是你們妄議得的,免得惹禍上身而不自知」
兩人一听,微微縮了縮脖子,急應聲是。
阿靈阿本是來與這位「八賢王」商議一些事宜的,如今眼見情勢一片利好,甚為以往決斷自慰,又一想,如若凌柱之女真的嫁與這位八爺為妻,那麼鈕鈷祿一族少說還能出一位皇後,如此想來,心情大好,不覺腳步加快。
到了書房門口,得了下人的通告,胤祀行了出來,笑道︰「阿大人來的可是不早啊,本貝勒可是等的望穿秋水啦,哈哈」畢竟這位鈕鈷祿一族的族長手中握著不小的實權,胤祀如此禮遇也不為過。
阿靈阿卻是受寵若驚,畢竟在他眼里,這位八貝勒可是以後的儲君,忙是打了個千,道了聲安,說道︰「有勞貝勒爺親迎,阿靈阿真是該死」
胤祀微微一笑,把著他的手臂進到書房內。
兩人分主次坐定,未等多時,阿靈阿起身笑著說道︰「真是恭喜八爺了,老臣這幾日聯系了幾位同僚,馬爾汗與佟國維等人皆暗示八爺的好,如此看來,八爺大事可期了」
胤祀輕舉起茶盞,抿了幾口,听得此話,心下也自歡喜,這些天來,雖說有不少官員投誠示好,總歸比不得馬爾汗等軍機重臣。
面上卻是淡淡一笑,讓其坐下,問道︰「哦,那不知凌柱那件事如何了」
阿靈阿喝口茶,想了想回道︰「先前與他稍微提點過,他該是懂得大勢所趨,況且這對其來說是個大好事,應該能有個正確的決斷」
胤祀點了點頭,又抿一口茶,卻是想到那位貌可傾城的粉衣旗裝少女,眼中一抹堅定。
與八貝勒府一比,四貝勒府可算得上是門可羅雀了,尤甚這些天來,四貝勒臉色愈加沉肅,是以,闔府上下俱都小心謹慎著。
此刻貝勒府書房內,在座三人,胤禛坐于上首,兩大智囊盤腿坐在下首榻上。
只見鄔思道擺了擺手中折扇,沉思片刻,說道︰「依著當前形勢看來,這索額圖一黨算是完了,不過四爺也不用太過擔心,聖上目前想來還未徹底定下決心」
不待胤禛反應過來,文覺和尚便接口道︰「思道兄所言極是,不過貧僧這里倒有個疑惑,當日之事委實蹊蹺,一般而言,無論那些草原武士,修真,其周身皆是具有一絲魔族氣息,貧僧曾去探查過,那些只不過是些普通的武者,更明顯的索額圖好似並不知道這些武者真實身份,也只道是草原的人,分明是有人蓄意嫁禍」
胤禛擺了擺手,皺眉道︰「這些且不說,畢竟等著要看太子一黨笑話的大有人在,只說這近來老八那可是熱鬧,我擔心如此下去,情況不利啊」
「呵呵」鄔思道笑了笑,說道︰「四爺多慮了,須知一切皆決于上,任你百般算計,終究會竹籃打水一場空,現如此表面看似八爺他深得百官之心,卻不知自古功高震主,當今怎能允許這位爺威望如此隆深,有危機地位之慮呢,縱使親生兒子也是枉然」
胤禛听得此言,方是恍然,起身稱謝道。
皇宮南書房內,康熙皇帝遣去身邊的近侍,走到牆角的一幅畫處,沉思片刻,隨即挑起畫卷,在牆壁上敲了三下。
「咯」
牆壁上居然被推開,出現一道容一人出入的口子,康熙順手抄過一盞明燈邁步走了進去。
這是一道密室,沿著階梯走了不遠,視線變得有些明朗,康熙來到一間房間內,將宮燈掛在一角,室內亮了許多,可以看到一張人物肖像懸于牆角,前面擺著一張香案,上面香爐早已斷了香火。
康熙跪坐在案前的蒲團上,朝著面前的畫像拜了三拜,只見那畫中人眉宇與康熙有些類似,一身袈裟,腳底套著芒鞋,顯是個和尚。
靜默一會,康熙自言自語道︰「皇阿瑪,玄燁現在才知道當個皇帝容易,要當個好父親卻難,那些兒子沒一個是省心的,他們以為他們做的,朕就不知道,有時候真想和皇阿瑪你一道去修真問道,可惜玄燁資質低劣,是個沒福分的,眼見著太子是不能在寄予厚望了,兒子該如何是好」
說罷,便從袖中取出一卷黃布,咬破手指,在布上書寫了幾行字,點燃香燭,將黃紙在畫像前燃盡。
少頃,康熙身前一縷青煙,漸漸凝結為一道大大的「四」字。
康熙望著這一幕,不禁起身矗立,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