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塵很是無語地看著腳邊的月詠,听她的嗝聲一個比一個有氣勢。
這狐狸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貪多嚼不爛嗎?
「我沒辦法,你要麼自己消化要麼去喝點水。」他自然知道月詠打嗝不是因為吃東西吃撐了,喝水是完全沒用的,不過他實在不想去處理這種丟臉的事。
月詠見他不肯幫忙,無奈只得自己想辦法消化丹田里的靈氣。她就近趴在了無塵坐的石頭邊上的草地上,哼,不幫我的忙,也不能讓你舒心。
就听她的嗝聲「持之以恆」地延續著,而無塵像沒听見似的繼續吹他的笛子,但如果仔細听就可以發現,他的笛聲明顯少了一份往日的鎮定。可惜月詠並沒有發現這一點,反而在這清脆悠揚的笛聲中慢慢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月詠張嘴打了個呵欠,從睡夢中醒來。結果剛睜開眼就被眼前的白影嚇得往後一縮,而那白影也像受了驚嚇似的蹦出老遠。拉開了距離,她才看清剛才那離自己的臉不到一厘米的白影竟然是只兔子!巴掌大小,全身雪白,兩只長長的耳朵不時輕輕地抖動著,紅色的眼楮此刻正目不轉楮地盯著她。
月詠朝四周看了看,無塵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除了那只和自己大眼瞪小眼的兔子,周圍安靜極了。
這兔子倒真奇怪,它就不怕自己把它一口吞了,再怎麼說她也是只狐狸啊……誒,等等……
她心里突然冒出一個很「猥瑣」的想法,對著那兔子慢慢弓起身子,眼楮微眯,露出幾顆尖牙,猛地就是一嚎。
那兔子果然被嚇了一跳,一溜煙地竄進了竹林里。
月詠得意地一笑,看它以後還敢不敢這麼大膽,卻一點也沒有欺負弱小的羞恥感,搖搖尾巴回竹屋去了。
等她快走到竹屋前的小溪時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不打嗝了。檢查丹田,發現里面只剩那顆發光的小顆粒還在做無規則運動,而所有的靈氣都不見了。這頓時嚇了她一跳,慌忙又仔細檢查了一番,最後終于發現那些靈氣居然都吸附在了那小顆粒上。那麼多靈氣僅僅變成了一張薄膜裹在上面,怪不得她剛才沒有注意。
不過這種情況跟書上寫的很不一樣啊。那本入門心法上明明說最開始修煉時,吸納的靈氣除了一部分分去改造身體以外,其余的會以氣體的狀態儲存在丹田內。然後隨著體內靈氣的不斷增加,丹田也會漸漸擴大,容納更多的靈氣,直到修真者達到凝氣期,丹府固定下來,那些氣體就會慢慢被壓縮成液態,最終由液體凝為固體,結成修真者的金丹。可是現在,她體內的靈氣直接就由氣體變成了介乎液體與固體之間的薄膜物質。
難道是那顆小顆粒在搞鬼?
她心中疑惑,同時也知道修煉過程中每一步都要小心,否則稍有疏忽,就有可能走火入魔。但想到剛才無塵那愛搭不理的態度,如果現在又去找他,那可真是憋屈,所以最後月詠決定,先等個幾天看看情況,實在有問題再去找他。
接下來的半個月里,月詠仍按同樣的方法吸納靈氣。期間又從月光里吞了一顆那樣的小顆粒。就跟最開始一樣,常常是吸了一肚子的靈氣一覺醒來就全都變成了貼在小顆粒上的薄膜。而且因為又多了一顆小顆粒,吸收的靈氣逐漸增多,慢慢也脹大了她的丹府。她現在就像在丹田里養了兩只總是喂不飽的小野獸,每晚再怎麼努力吸納靈氣,到了第二天丹田里還是空空蕩蕩的。
漸漸地,無塵也注意到了她的奇怪舉動。一般情況下,築基前期的修真者吸收了天地靈氣後,會花很長一段時間來慢慢消化,否則很容易被靈氣漲破丹田。可是月詠卻每晚都會吸納靈氣,如此頻繁,再加上那天她打嗝的事,無塵有點擔心她因為太貪心而害了自己,于是連著兩天都躲在一旁觀察她修煉的情況。
結果發現她每次入定後不久就會有大量的天地靈氣被吸引到她的周圍。當她開始吸收那些靈氣的時候,身體竟會發出淡淡的青色光芒。最奇怪的是,明明第一天吸收了充足的靈氣(無塵可以肯定那些靈氣一般的修真者起碼要消化三天不止),可第二天她又像沒事人似的又吸收同樣甚至更多的靈氣。他從沒見過誰的丹田能擴張得這麼快,又想起月詠的妖類體質,微微皺起了眉。
「嗚?」月詠正要坐在樹下入定,看見無塵居然向自己這邊走了過來,有些奇怪地向他打了個招呼。
無塵盯著她良久才冒出一句話︰「這段時間的修行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困難?這倒沒有,就是遇見更古怪的事……不過既然他主動來問,是不是該把那小顆粒的事告訴他,免得真出什麼問題。
她正在猶豫,而另一邊無塵見她一直不開口,更肯定她心里有鬼,正色道︰「修行講究循序漸進,切莫貪功冒進,否則誤入歧途,只會毀了自己的道基。」
他這意思好像是說自己用了什麼旁門左道的方法在修煉啊?月詠連忙搖頭否認,嗚嗚叫起來。
「既然你完全按照入門心法修煉,那為何日日吸納如此多的靈氣?」
這就是我的問題啊!月詠一急,又是叫又是比劃地講了自己吞進去兩顆小顆粒的事。
也幸虧無塵有他那「強悍」到非同一般的理解力,居然听懂了她在說什麼,皺眉道︰「還有這等事?月光中的顆粒……莫非是……」
他眼楮一亮,並指按在月詠的額間,灌入自己的一道靈氣,探查她丹田內的情況。
「果然是月魄……」收回手,無塵臉上已是釋然的表情,甚至還夾帶著那麼一點點羨慕之情,「不愧是月狐,居然能感應到月光中最精純的靈氣。」
所謂月魄,顧名思義,乃是月之精華所凝結而成的晶體。除了至陰之體和先天靈物,一般的修真者是感應不到的,所以無塵也不知道這東西究竟有多大的能量。
從無塵的話里,月詠明白了一點,那就是自己的體質還是挺不錯滴。只是他為什麼要說「不愧是月狐」呢?
當月詠問出心中的疑問後,無塵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神色,「師父當時沒告訴你為何要收你為徒嗎?」。
「嗚——嗚嗚嗚……」(有啊,師父說我還有些靈性,勉強可以入門……)
「勉強入門?」無塵嘴邊泛起一抹譏笑之色,「這倒挺像他的性格,撿了便宜還賣乖。」
這時月詠才知道自己被九辨坑慘了,什麼月狐一族,根本就是胡扯。所謂的月狐可是凝天地之精華而生的先天靈物,千年能有一只都不錯了。而上一次出現月狐,還是在神魔大戰的時候。
「嗚,嗚嗚——?」知道自己來頭居然很大後,激動之余月詠還也有些好奇自己的那位「前輩」是誰。
「你問上一只月狐是誰?當然是化身妲己的九尾狐了。」
「嗚?!」月詠直接噴了,九尾狐不是妖精嗎?而且還是個很壞的妖精,什麼炮烙、挖心都是她想出來的……
「誰告訴你她是妖精的?」無塵鄙夷地看著她,「九尾狐乃是女媧娘娘座下靈獸,當初為了應天地之劫才被派往下界。俗話說先破而後立,商朝當時已經到了再難挽回之地,若不滅亡,如何開始新的紀元?」
呃……敢情同一個事情換個角度來說就完全不同了……月詠雖然心里一時還是轉變不過來,但听說九尾狐是女媧娘娘座下的靈獸,便很想知道她究竟有多強。
「等你度過天劫,飛升仙界之時就能從月狐變為九尾天狐。據說九尾天狐不僅能駕馭神龍,還能自由穿梭于過去未來,你說有多強?」
月詠的狐狸嘴頓時張得大大的,對九尾狐的偏見一下上升為崇拜,原來自己那麼有前途啊……
自從知道了月魄的「真實身份」以後,月詠便照無塵說的,在修煉時仔細尋找月光中的月魄。可也許真像那句古話所說,有些東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等她吞進第三顆月魄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以後了。
又過了三個月,她丹田內的三顆月魄都從小米粒長到了黃豆大小,白蒙蒙的頗有點像蚌殼里的珍珠。這時候,她也漸漸體會到什麼叫修仙就要學會忍受寂寞。半年的時間里,玉劍峰上常常只有她和無塵兩個人。而無塵又是個不愛說話的主,她便也漸漸習慣了在修煉完後一個人到處溜達,要不就趴在無塵腳邊,听他吹笛子。
中途九辨也回來過一次,居然對「騙」她的事供認不諱,不過很快就用一張雷符哄回了她的「芳心」。當看見她叼著一張符樂得屁顛屁顛的時候,無塵很不屑地癟了癟嘴,而九辨則笑得一臉奸詐。
其實不管九辨最初是什麼用心把她收為弟子,但有個厲害的師父不也挺好嗎?至少在這玉劍峰上她不用擔心被別的妖怪當作點心,而且她能感覺的到九辨是真心對她好,就連沉默寡言的無塵有什麼好東西也總是想著她。
那一次九辨沒呆多久又走了,臨走之前用道術將她額間的月牙狀白毛隱去了,還告誡她非到萬不得已不能將自己月狐的身份告訴給別人知道,否則很可能被抓去當別人修煉的鼎爐。听到這兒,她再一次慶幸自己被神通廣大的師父撿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