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那鋪天蓋地而來的風刃,月詠的臉被刮得生疼,可腦中卻一片空白。她想要揮劍抵擋,可就在那一瞬間,身體竟然無法動彈。
一點炙熱從額頭漫延到全身,體內的血液沸騰著,每一寸皮膚都變得滾燙起來,就像被架在烈火上焚烤。
靈氣快速運轉著,身體里面突然出現了一股奇異的力量,暴戾,冰冷,卻又無比的強大。
風刃襲到的那一瞬間,月詠看見自己舉起月影劍擋在身前,冰寒之氣迅速結成一個巨大的冰球將她圍在當中。只是那種感覺如同霧里看花,她就像一個旁觀者,看著別人在戰斗。
可月影劍的確是握在自己的手里,那個冰球也是自己的靈力凝出的,但為什麼她沒有一點親身經歷的感覺?
如同靈魂出竅一般,就連風刃劈在冰球上發出的「 啪」聲听起來也那麼得不真實。
當煙塵散去,藍色的冰球出現在擂台之上,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原本以為勝負就此分出,那個昆侖的女弟子說不定還會身受重傷,可誰想到,變數居然在這個時候發生了。
「 」幾聲,冰球裂成幾塊,轟然墜落,但空中攻擊的風刃也停止了下來。看著絲毫無損站在擂台上的月詠,方大成很是震驚,這怎麼可能,自己最引以為傲的攻擊居然對她無效?
就在他失神的這一瞬間,月詠的身形突然消失,下一秒,藍色劍光從他的斜後方劈來。
「吱」,月影劍在離方大成臉部三寸的地方生生停下,一片寒光在二者之間閃過。
「是風壁」不知是誰叫了一聲,台下的蜀山弟子紛紛都舒了一口氣,剛才那突然的一擊實在太驚險了。
方大成也被嚇得是冷汗淋淋,要不是修煉已久的風壁感覺到危險自動出來應敵,自己此刻已經敗了。
對方的速度何以變得如此之快?而且,那雙眼神也變了,不帶一絲感情,完全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冷漠如俯視眾生的神袛。
翻身躍回地面,卻沒有絲毫停留,月詠再次騰起,與手中長劍融為一體,挾著勁風向方大成刺去。
眾人不解,明知對方有風壁護身,何以還要繼續做這無用之功?
直到那晶藍的長劍上閃出耀眼的紫光,滾動的電流如憤怒的蛟龍咆哮,會場上頓時一片寂靜。雷靈克風,是所有修真者都具備的常識,可誰能想到,這個剛到結丹期的狐族少女竟然能夠同時操控兩種元力
就連無塵都有些驚訝,雖然月影劍的確具備了冰、雷雙極,可月詠一直以來對雷元力的掌控都是時好時壞,很不穩定,但看此刻,雷元力的力量明顯被發揮到了極致。
「轟」,電閃雷鳴。手臂粗的紫電瞬間擊潰了堅固的風壁,甚至卷上了方大成和他手中的飛劍。
就听一聲慘叫,方大成渾身被電得焦黑,在空中滑過一道暗影,重重地摔落到地上,再也不動了。
所有人一開始都愣在了原地,沒有想到結果竟會是這樣。下一刻,方大成的師弟沖上了擂台,檢查他的傷勢。人群頓時哄鬧起來,無數目光都聚集在了月詠的身上。可是沒過多久,她的身體也晃動了幾下,暈倒在方大成的旁邊。
無塵大驚,身形一動,已將她抱入了懷中。
三天後,當月詠從昏睡中醒來,睜開眼第一眼看見的便是無塵憔悴的臉。
「師兄……」嘶啞的聲音連她自己都微覺驚訝。
「月詠,你醒了?」無塵的眼中終于恢復了神采,一旁的傾城立刻探上她的脈搏,然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靈力恢復得差不多了。」
月詠看著兩人布滿血絲的眼楮,有些疑惑︰「我怎麼了?」
「你已經昏迷三天了。」無塵接過傾城遞來的濕布巾,小心地擦拭著她的額角,「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輕輕地搖搖頭,月詠突然回想起那天比試時方大成摔在地上的場景,有些著急地問︰「方師兄他……」
「經過伯兮師叔的救治,他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傾城寬慰道,卻和無塵交換了一個古怪的眼神。
「怎麼了?」月詠奇怪地看看這個,又望望那個。
無塵沉吟了一會兒,終于說道︰「那天比試的結果,最後裁定為你勝。可是……因為你昏迷過去,錯過了第三輪比試的時間。」
「哦……」原來是這件事,月詠听後倒沒什麼太大的反應,輸贏現在對她來說似乎已經無所謂了,只是又問道,「那師兄呢?」
「自然是晉級的了。」傾城知道她關心什麼,連忙答道,「明日第四輪比試,無塵師兄要對戰蓬萊派的滄頡,不過第一場是無瀾師兄和蜀山派展浩然的交戰。」
說到這兒,傾城不知為何輕輕嘆了口氣,「要是無瀾師兄和無涯師兄的關系沒那麼糟糕就好了,不然明日的比試定能給無涯師兄報仇。」
「報仇?無涯師兄怎麼了?」月詠聞言大吃一驚,不顧自己還很虛弱的身體掙扎著要坐起來。
「不要亂動。」無塵按住她的肩膀,眼神中帶著幾絲責備,「無涯在第三輪比試中輸給了展浩然。」
「不僅如此,那個姓展的還把他打成了重傷」傾城難得露出這麼忿忿不平的神情。平日里,他除了對相熟的幾個人外都比較冷淡,但其實也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個性,外加無涯的確是脾氣好得沒話說,對月詠和他一直都很照顧,從不像其他弟子那樣把他們當異類看待,所以當他看到無涯被傷成那樣,才會如此的氣憤。
「那現在怎麼樣了?」月詠的心情和他一樣,听到這個消息頓時擔心起來。
「沒有生命危險,但因為傷到了經脈,估計要花一年的時間才能完全痊愈。」無塵雖然安慰著她,但眉頭也微微皺起,「展浩然下手的確不留絲毫余地,而且無涯從第二輪比試開始就有些心不在焉,若非如此,他也不會這麼輕易輸給展浩然。」
心不在焉……莫非是因為那天無瀾師兄說的那番話?
被說成是排遣無聊的玩具,無涯師兄一定很傷心吧。
月詠究竟還是放心不下,對無塵說︰「師兄,我想去看看無涯師兄。」
「他現在還沒醒,你去了也無濟于事。而且你的身體也沒有完全恢復,還是好好休息,等你痊愈了,我就帶你去看他。」
無塵的話很溫柔,卻帶著不容商量的語氣,月詠只得作罷,照他的吩咐乖乖休息。為了避免傾城再說出什麼「刺激」她的話,無塵又叮囑了幾句後,帶著傾城暫時出去了。
他們一離開,月詠立刻睜開了閉著的雙眼,只因為害怕再看見那雙眼楮。
在她昏迷的時候,總覺得有雙眼楮在看著她,時而鮮紅如血,時而又黯淡得如同沒有月光的夜幕。它就在那個地方一直注視著她,沒有惡意,沒有傷害,倒像在默默地守護著她。
很奇怪不是嗎?除了師兄以外誰還會這樣地看著她?
但其實在心底的最深處,始終有一個念頭她不敢去觸踫。那就是那雙眼楮似乎很熟悉……
大約是身體真的還沒有恢復,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月詠終于還是抵擋不住困意的侵襲,沉沉地睡了過去。
果然,一閉上眼,那雙眼楮又出現了。只不過這一次,漆黑的眼眸中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閃動,就像眼楮的主人此刻正因為什麼事而滿懷喜悅。月詠心頭一動,再仔細看時,那雙眼楮竟然就這麼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覺得有些失落……
第二天醒來,月詠覺得精神好多了,可無塵卻依然不準她下床去看無瀾和展浩然的比試。多次「抗議」無果後,月詠只得妥協躺回床上,讓傾城在會場那邊通過「千里傳音」給她進行現場直播。
以一個最舒服的姿勢靠在床欄上,月詠悠閑地听著玉簡里傾城一頓狂批展浩然的極具主觀化的新聞播報。看樣子,那真的是一場高手間精彩絕倫的對決,自己不能親眼看到還真是一大遺憾啊。
月詠感慨著,玉簡那邊卻突然安靜了下來,過了許久,都不見傾城再說什麼。
「傾城,怎麼不說話了?」她把玉簡拿到嘴邊,連續重復了好幾遍,傾城那邊才終于有了回應。只是這一次,他的聲音因為巨大的震驚而有些發顫。
「無瀾師兄,有些不對勁……他,他不像是在比賽,反倒更像是要取展浩然性命的樣子」
「什麼?」
月詠一下僵住了。無瀾師兄怎麼會這麼做?
難道……月詠心頭驀地閃過一個不祥的預感,把無塵的囑咐丟到腦後,不管不顧地翻身下床,胡亂把鞋子穿上後,直奔無涯的房間而去。
「月詠師姐……」一個被安排照顧無涯的三代弟子驚訝地看著月詠破門而入,正要上前阻攔,被她一把推到了房間外面。她沖到床前,拼命叫著還處在昏迷中的無涯,可過了好一會兒,他卻仍是沒有要醒的跡象。
情急之下,月詠一把把他拉了起來,用力地搖動著,月兌口叫道︰「師兄你再不醒,無瀾可就要犯下大錯了!」
猛地,無涯的手指抽動了一下,緊閉的眼瞼輕輕顫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