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正想趁黑走下舞台後面樓梯的我,竟一腳踏空,眼看就要栽下去。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因為這舞台是建在湖面上,樓梯設在後台的一邊,我這麼一摔,鐵定是往湖里掉的了。大熱天掉湖里原本也沒關系,但問題是我不會游泳啊!
這時狹小的後台已沒什麼人,戲班的人早就退了出去。看見我倒插蔥似地往下掉,等在一旁的翠兒大驚失色,剛想沖過來拉我,說時遲那時快,在我離湖面還有拳頭遠的距離時,突然一個強有力的手臂往我腰上一撈,很快我整個人就落在一個散發著淡淡蘭花香味的懷抱里,並站到了舞台後面的木地板上。
我驚魂未定,雙手緊緊拽住來人,伏在他懷里大口大口地喘氣。
「奴婢見過安王爺。」這是翠兒的聲音。安王?難怪這味道似曾相識。我連忙縮回雙手,往後急退幾步。
「免禮。」穆楚安急急扔下一句。「小心!」穆楚安的大手又及時攬上我的前腰,原來我又退到了地板邊緣。真是丟臉死了,我心中暗自懊惱。這回我可不敢再亂動作了,定定地倚在他懷里。
「晴兒,你沒事吧?」久違的溫柔聲音在頭頂響起。
我抬頭看向他︰「謝謝安王爺相救。」穆楚安嘴角彎成微笑的弧度,優雅而溫暖。帥!我艱難地吞了一下口水。
穆楚安抱起我一記漂亮的旋轉,我再次落在安全地帶。我一落地便不著痕跡地退出了他的懷抱。
剛才旋轉的時候我似乎看見了舞台拐角處隨風掀起的衣角,是紀風遠,我認得他這件冰藍色的錦服,因為是今天早上,我親自為他穿上的。難道他也是想來救我的麼?剛出現這種念頭,心里就涌上一股莫名的溫暖,這是怎麼了?
「叫本王名字。」穆楚安抿著薄唇,故作生氣地說。
我瞅了一眼一旁的翠兒,支支吾吾,難為情地用蚊子般的聲音喊了一聲︰「楚安。」
「呵呵呵……」穆楚安愉悅地低笑,「晴兒,與你在一起,本王心情總會變好。」
「筵席十分無聊,能陪我四處走走嗎?」。穆楚安靠近我,用只有我听得見的聲音說,他刻意把自稱改為了「我」。
想著紀風遠也並沒說我跳完舞後還要去侍候他,于是我沖著穆楚安輕輕頷了一下首。
翠兒知趣地邊給我披上一件外衣,邊對我眨了眨眼,臉上明顯地掛著笑意,似乎特別高興的樣子,然後向穆楚安行了個禮便自行退了出去。
筵席正在繼續,大家又恢復了熱鬧,大家都沒注意到我與穆楚安的離開。
沿著湖邊小路越走越遠,逐漸已經听不到喧鬧聲。穆楚安與我走過九曲橋,來到湖上的涼亭。
月色下的湖面另有一番風味,湖面倒映著一輪彎月,不時隨風蕩起細細的波紋,彎月也隨之扭擺不停。涼亭周圍滿眼是清香遠溢,凌波翠蓋的荷花,緊靠著護欄,竟有幾枝俏皮地探出了頭,我隨手摘下一個蓮蓬,一時興起,信口把陳璨的詩歌稍加改動就吟了出來︰「八月荷花香滿湖,紅衣綠扇映清波。八角亭上孔雀女,采得蓮房愛子多。」
穆楚安借著朦朧的月光定定地注視著我,眼里閃動著柔情,低啞著嗓音輕聲對我說︰「晴兒,今晚的你真令人驚喜。」
此話一出,原本融洽自然的氣氛開始變得異樣。電視上經常演到這里,男主角就會情不自禁吻上女主角。他……不會……也想……吻……吻我吧?
我的手心開始冒汗,此時,剛好一陣微風吹來,嗯,鼻子怎麼有點癢癢的?我胡亂抬起手背擦了擦鼻尖。
果然,穆楚安的俊臉越靠越近,他琉璃般的黑眸緊緊地盯著我的臉。
我雙手握拳,眼楮往四周亂瞟,不知該把目光放向何處。
近了近了,我該拒絕還是接受?對方是皇子,長得又帥,我一灰姑娘能得到皇子的垂青,我不是該覺得慶幸麼?沒理由拒絕啊。說不定,從此我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呢。
正當我內心糾結不清時,穆楚安抬起右手,往我臉上伸了過來。
我低垂著眼簾,輕抿紅唇,我腦袋里不斷閃現出紀風遠的樣子,怎麼回事?在這種時候我想起的居然是他。不行!我倏地抬起頭,輕啟朱唇正要說話︰「楚……」但剩下的話又吞了回去。
只見穆楚安的臉停在離我還有拳頭遠的地方,他看我突然抬頭反而嚇得怔了一下,但他的手卻沒有停止動作,大拇指輕輕在我鼻尖拂了幾下。「鼻子粘上了金粉。」
「啊?」我以為我听錯了。我拍了一下腦袋恍然大悟,我兩只手臂都沾滿了金粉,剛才我用手背擦鼻子,金粉不就粘到鼻子上了嗎?穆楚安肯定是為了看清楚我鼻子為何會閃光才靠那麼近的。
我的臉「唰」地一下紅到了耳根,暗自懊惱自己邪惡的思想。
「你剛才想跟我說什麼?」穆楚安哪里會知道就在剛才那會兒我的思緒早已千回百轉。
「哈哈哈,那個……那個,哦,今晚的月色真美,呵呵。」我尷尬地搔了搔頭,然後用手上的蓮蓬指了指月亮。
「晴兒,跟你在一起整個人都放輕松,做回真正的自己真好。」穆楚安淡雅一笑,看著天上的彎月感慨地說。
最是無情帝王家,整天生活在勾心斗角中,雖然貴為皇子,但肯定也不容易吧?
我同情地看向他︰「楚安,你一定很累吧?」
穆楚安並不回答我,只是轉身看著我,眼里眼神如柔美的月光一樣深情,又略見清煙一般的忐忑︰「晴兒,你可願意永遠像現在如此真誠待我麼?」
看著他期待而惆悵的眼楮,我似受蠱惑地重重點了下頭。
「太好了,晴兒!」穆楚安一把把我攏入懷里,在我頭頂喃喃地說︰「謝謝你。」
我沒想他會這麼在意我的回答,一種被人重視的感覺油然而生。我乖乖地待在他懷里,聞著那淡淡的蘭花清香,心里暗忖︰唉!不知道這個溫暖的懷抱將來會屬于何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