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昨晚實在太累了,我趴在床邊睡得很沉,以致于邱太醫是什麼時候進來的都不知道。
「紀小姐!紀小姐!」邱太醫輕輕地喚我。
「別吵,很累……」我嘀咕了一句,無意識地伸手擦了擦嘴邊的口水,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又睡。
邱太醫看了看一旁桌上的水盆和地上的兩個空酒壇,不由得不斷頷首,眼里滿是贊賞之意。
此時,穆楚揚發出了「嗯」的一聲,我連忙條件反射般地站起身模模他的額頭,發現並沒燙手,這才幫他掖好被角,又再坐下趴好準備再補個眠。咦?我怎麼看到了一雙會自己行走的靴子站在我的左後方?我順著靴子往上看,哇呀呀!是邱太醫!此時他正對著我咧著他那口大黃牙。
「邱太醫,一大早的,您就跑來嚇人了?」我不滿地嘀咕著。
「紀小姐,下官是要來查看悅王的病情的。」邱太醫好心地解釋。
「您來就來嘛,怎麼都不吭聲,都快嚇死本小姐了。」
「紀小姐,下官剛進來的時候可是有叫你的,只是你沒听見而已。」
「這……」我一時語塞,「那……你還是趕緊看看悅王爺吧,他昨晚發高燒了呢,我還用烈酒給他散了熱。」
「紀小姐,昨晚你做的很好,想不到你一個弱質女子,懂得的還真不少,難怪能得到皇上的褒獎。」邱太醫毫不吝嗇地稱贊我。
我一時覺得不好意思︰「邱太醫您謬贊了,皇上既然答應讓我來照顧悅王爺,我當然得想辦法照顧好他。」
「嗯,悅王能熬過昨晚,性命可以說是無憂了,只是……」他模著下巴的幾條稀疏的胡子停下不說。
呼!他又來賣關子了,真是受不了,我不由得對天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地問︰「只是什麼?」
「只是我昨晚不眠不休研制了整整一夜的解藥還是沒能成功,如若不能盡快研制出解藥,恐怕悅王的腦子遭到的損害會更大,將來即使有機會醒過來,怕也就成為了真真正正的痴兒了。」邱太醫憂心忡忡地說。
「什麼?也就是說如果沒能配出解藥,他就會比以前更傻了?」
邱太醫無奈地點點頭,我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邱太醫,您昨天不是在皇上面前說可以配制得出遏制他體內毒素的解藥嗎?今天為何又另有一套說辭?難不成您想欺君?我跟您說喲,欺君可是很大罪的,弄不好,還得株連九族,到時候您如果下了黃泉,如何對得起您那九族的人,再說了,您老的千金昨天才被皇上賜婚,您難道不想看到女兒風光出嫁嗎?她極有可能就會因為你而失去她的幸福……」我喋喋不休,沒完沒了地在他耳邊轟炸。
邱太醫被我說得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的,最後終于忍無可忍,弱弱地說了句︰「解藥就只差一個藥引,便可成功。」
我一听便來了精神︰「說!是什麼?」,我順手給自己倒了杯熱茶,剛呷了一口。
「地龍的糞便。」也不知道這邱太醫怎麼這麼能惡搞,我一听,「噗」滿口的茶水全都噴在了對面的邱太醫臉上。
邱太醫立馬苦著一張老臉,茶水順著他那幾根稀疏的胡子不停地往下滴。我連忙掏出懷中的絲帕,在他臉上胡亂地擦拭起來,邊擦邊連連道歉︰「對不起,邱太醫,我不是故意的,絕對不是故意的。」
邱太醫深呼吸了一口氣,平緩了情緒︰「沒事,紀小姐,下官明白。」
我這才把絲帕放下,再次端起茶杯,可是這回邱太醫偷偷移動了一下位置,顯然已經下定決心要與我保持安全距離。
「那不是只要找到地龍不就行了麼?」我奇怪地問。
「確實如此。」邱太醫肯定地說。
「這有何難?讓那些宮女太監還有侍衛什麼的,統統去找不就完了嗎?」。難道邱太醫的腦袋是漿糊做的嗎,這麼簡單的方法都想不到?
「紀小姐,您有所不知,梨妃娘娘最害怕地龍,所以皇宮里凡是有可能出現地龍的地方都被挖地三尺,清理干淨了,要想一時半會找到地龍,談何容易啊,再說了,如果被梨妃娘娘知道我們公然挖掘地龍,必然會以為我們與她作對,到時候恐怕咱們吃不了得兜著走。」
梨妃這麼可怕?幸虧楚安不像她,我想了想︰「那我們怎麼辦?」
「只能偷偷挖。」邱太醫邊壓低聲音,邊做了個挖的手勢,
「那好吧,這件事情就交給我,我今晚就去挖。」我也邊說邊挑眉,也向他做了個挖的手勢。
「那好,下官就靜候紀小姐的好消息。」邱太醫說完,就去給穆楚揚把脈。
我在一旁焦急地問︰「怎麼樣?怎麼樣?」
邱太醫臉色嚴肅︰「情況不大好,紀小姐,你最遲都要在今晚之前準備好地龍,要不然,恐怕,就再也無力挽回。」
我似被他感染,眉間不禁也增添了幾分緊張和沉重。
紀府。紀相靜靜地坐在鑒星樓里,想著昨天的事情,真是越想越氣,好不容易有了個接近翼王的機會,卻萬萬料想不到中途竟會節外生枝。目前來說,翼王是安王登基的最大障礙,這一障礙如若一日未除,他日必定後患無窮,可是要等下次機會,卻又遙遙無期。唉!紀相狠狠地一拳砸向桌面。
「安兒,昨天你也看到了你父皇有多緊張那個痴兒,倘若他真的能夠恢復如常人,恐怕他將會是你父皇立太子的第一人選。」見一旁的穆楚安只是蒙頭喝茶,而並不開口,梨妃不由得有點恨鐵不成鋼,「安兒,你可有在听母妃說話?」
穆楚安現在眼里心里都是那位哭得梨花帶雨般的女子,每想到此,他的心就忍不住地抽痛,他不自覺地捏了捏袖袋里的凝脂膏,想著女子昨天磕頭時所弄傷的額頭,再也坐不住了︰「哦,母妃,您說完了?您要是沒有什麼事,兒臣就先告退了。」也不等梨妃答話,就大步流星地往平揚宮走去。
梨妃看著兒子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兒子到底是隨了誰?為什麼總是對皇位如此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