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宛宛推開雅間門時,看到的是任七月躺在一張美人榻上,頭枕著謝玉的腿,身上蓋著謝玉的外衣,兀自睡得甜香。
而在賀蘭淵眼中,靠在美人榻上閉眼沉睡的暖玉公子坐姿固然優雅規範,卻絕不是個令人很是舒適的姿勢。但他側低著頭,對著沉睡中的任七月,唇角上仍掛著溫暖的笑意。
謝玉,你終于決定要了任七月嗎?
靜靜並肩站立在門前的兩個人都沒有再動。映照在陽光里的一男一女溫馨安詳,一如人生初見,歲月靜好。
直到身後傳來一陣喧嘩。宛宛回過神來與賀蘭淵走進門中。冰心轉過身連忙要將門關上時,還是晚了一步。
原來宛宛與賀蘭淵靜站觀禮,看到後面卻也覺得甚是索然無味。兩個都不喜言談的人互看一眼,決定還是先走一步比較好。所幸謝玉與任七月將馬車留給了他們,一路回來也算是通暢。
但此時此刻,卻是高大人同東瀛使者客套完畢,使者團一行眾人沿著虹橋迅速來到了觀海樓之上。結果便有如特特的撞見了一起,想躲都來不及!
李文啟一眼就逮住了正在迅速關門的冰心。雖然只是一掃而過,雅間內的情景仍是讓他看了個十成十。
是該哭,還是該笑?
李文啟狠命的攥了幾下手中的紙扇,輕柔的打開,掩住嘴,上揚了唇角,失卻了眼中的光華。
熙熙攘攘的人聲終于將任七月徹底吵醒。黑沉了一張臉,任七月不耐的將眼楮睜開,看著屋中僅坐著的三個俱為安靜的人低垂了唇角。
宛宛與冰心都知道任七月有個起床氣的壞脾氣。若是讓她休息不好,不用發脾氣,只甩個臉色就夠人看半天的!不用人提醒,兩個女孩自發的轉頭看向窗外,保持安靜,絕不與任七月對上任何一句話,保命要緊!
因為任七月對賀蘭淵的厭惡以及賀蘭淵本身的沉默寡言。此時的賀蘭淵見到任七月坐起身,仍舊保持沉默的靜坐不語。
頭疼!任七月略有些煩躁的輕錘了幾下額頭,好不容易有個暖洋洋的下午可以睡個懶覺。為什麼卻總是會被人吵醒啊!「宛宛……」幽怨如叫魂一般的聲音。
宛宛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用叫我,我是不會再度往你的槍口上撞的。
「頭疼……」軟軟的開始撒嬌。
「七月,來。」溫暖的聲音充滿了寵溺的誘惑。
任七月轉過頭,一下扎進正對著她張開雙手的謝玉懷中︰「七月頭疼。」迷迷糊糊的再度閉上眼楮,原來這丫頭真的還沒有睡醒。只覺得一雙溫暖有力的手指揉按著她的頭,脹痛與眩暈的感覺一下子輕了不少。
滿意的蹭了蹭,任七月含含糊糊道︰「果然還是大叔最疼七月。」
大叔?謝玉奇怪的皺了下眉,輕柔的低聲道︰「玉郎還沒有那麼老。」
「是!您永遠青春年少……」任七月坐起身,又要指手畫腳的即興發揮。
宛宛迅速走到任七月身前︰「七月!」一把將她拽起來,「馬上就要吃飯了,去洗漱一下吧!」對著冰心一使眼色。
冰心永遠是最為盡職的暗衛,不問緣由,立刻將尚有些迷糊的任七月帶走了。
待到美食上桌,任七月果然又是第一個精神煥發的!七月是雜草!七月是個小人物!所以七月就是那摔不死的小狗,打不死的小強!任你狂風呼嘯,雨雪交加,我任七月自倚天屠龍、笑傲天下!
「七月,慢一些。」宛宛掏出手帕,心疼的擦了擦任七月的唇角。最近總是這麼不要命的吃法,七月,你的心究竟有多苦。李文啟,究竟傷的你有多深?
還記得,當李文啟站在馬車下,風都不忍心撫上他那過于蒼白的臉頰。可是這個前一刻還是那般溫柔的男人,一個要將你烙印在心底的男人,口中說出的話語,卻挖了你的心,取了你的命!
「哦!」任七月怔怔地停下了筷子,無趣的轉頭左瞧右看。見到宛宛看著她那一張隱忍著悲傷的臉,任七月眨了下眼楮,綻放出甜蜜的媚笑!「宛宛,七月好得很!能吃能睡!宛宛不要這個樣子嗎!」做作的抬手敷上心口,「七月看著好心疼啊!」
宛宛點點頭︰「七月自然是極好的!」
「宛宛覺得,七月這個西子捧心的姿勢怎麼樣?迷人不?」任七月脆聲嬌笑!「以後請叫我東施!」越想越是好笑,任七月埋下頭,兀自笑得渾身輕顫!
「七月就是七月。」宛宛安撫的撫模著任七月的後背,「宛宛知道,任七月就只是任七月!」
是啊!任七月,就只是任七月!
任七月抬起頭,狀似無意的隨手迅速抹去眼角的淚光,嘴角咧開壞壞的笑︰「宛宛!七月好愛你!簡直愛死你了!」手指輕挑宛宛的下巴,「宛宛愛七月不?」
宛宛揮手打開任七月的手︰「又來了!老老實實的吃你的飯。」雖是故作生氣,宛宛其實在心底還是松了一口氣。總算又會犯壞了嗎?想必幾日過後,總還是淡了一些。
見任七月還是掛著那媚到妖嬈的笑容,宛宛的心又沉了下去。那一日,也是這樣。听完李文啟冰冷刺骨的言語,任七月低下頭就開始笑,笑的雙肩緊聳,笑的鮮血直流,笑的天地都為之靜默。唯有那笑聲如波似浪,擊打在每個人的心頭!
你曾經讓我想哭就哭,為什麼你自己卻要用笑聲來遮掩那早已落入所有人眼中的悲傷呢!
突然有人推門而入,打斷了宛宛的沉思。原來卻是一名侍從端著一盤透明如紙的生魚片走了進來︰「這是席間東瀛使者特意帶來的美食。高大人命小的端來給少爺小姐們嘗嘗鮮。」放下後又道,「東瀛使者說,這是天底下最美味的,河豚刺身。」
拼死吃河豚哦!任七月看著那幾近透明的生魚片,好一陣猶豫。好像,應該可以相信東瀛人的手藝。但是,自己還不想做這個試毒的!
「河豚?」宛宛突然開口,「好有趣的名字,就是這樣生吃嗎?」。
冰心卻迅速將生魚片撤下了桌︰「小姐不能吃。」
「宛宛不知道河豚?」任七月驚訝的瞪大了眼楮,「不對啊!這句拼死吃河豚,地球人都知道。」
謝玉一挑眉毛笑起來︰「地球人?七月又在說奇怪的話!」單手托腮,慵懶道,「玉郎就不知道,如何?」
賀蘭淵簡短答道︰「不知。」
冰心見任七月越听越驚訝,淡淡的解釋︰「這種本身就帶有毒素的食物,是絕對不會呈上來給少爺小姐們品嘗。平日里更不會提到。」畢竟是天下第一美味的河豚,若真是因為忍受不了誘惑而惹出了事端,死的可不是一兩個人的問題。
任七月更加驚訝的坐直身︰「這麼說,他們都不知道!」
圍桌而座的眾人齊齊搖頭!
雅間的門被撞的乒乓響,任七月桃紅色的衣衫翩然如蝶般飛離眾人視線!
「文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