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梨黃橙。」李文啟伸出芊芊玉手,將那白羽團扇在指尖靈巧的幾度翻轉,再指一彈,直直的飛到歪躺在美人榻上的任七月的懷中,「七月倒真是菩薩心腸」這麼大膽又直接的便在眾人面前警告蕭宛玉,也真的只有現在膽大包天、對什麼都不屑一顧的任七月才敢做了。
任七月拿起團扇,優雅的扇動了兩下,遮嘴眨眼︰「早離皇城有什麼不好蕭宛玉現在離皇都越遠,賀蘭淵就越安全。」學李文啟學的有模有樣的
疾走入屏風後面的身影帶動的半褪衣裙飄揚,雪白的手臂優雅的一拋,李文啟看都不去看便知道月兌下來的衣衫必是飄落在衣屏上掛好。冷冷一笑的狐狸將掛在屏風上的內衫穿好,剛想開口譏諷,卻又想到了外面安寧也在。忍了幾忍,李文啟最終開口是懶懶的微透露了一絲不屑︰「是,這倒是天下太平最好的情況了。」
安寧的寢宮蕭宛楓也不知道來了多少回,這次再來卻也沒見多了任七月這個瘋丫頭來搗亂這宮中有何處不同。听見李文啟的暗諷,蕭宛楓反倒是微微一笑,幾多縱容︰「四弟願意走是再好不過,賀蘭家也得以保全。文啟可還是心中氣悶,這話說出來都是不冷不熱的。」
從屏風後面吊著嗓子的一句「文啟哪敢?」足以表明了那只妖狐的憤懣在懷
雖然滿心憂慮的安寧現在並沒有任七月那三人的輕松,但總是看他們依舊調笑嬉鬧如常,還是輕松了不少。只是一想到蕭宛玉為了留在皇城之中而使用出來的手段,安寧再度焦慮起來︰「宛玉哥哥會那麼輕易的便將一切放棄,離開皇城嗎?」。
潛伏了這麼長的時間,本是要順利留在皇城,卻被任七月與李文啟聯手破壞。情急之下被迫出手一擊略加試探,蕭宛玉便已經顯露了要將蕭宛楓一招致命的凶狠
賀蘭家對皇城的掌控,尹才人以及太子殿下貼身太監的被收買,朝堂之上改立四皇子的群臣上書,一招招,一步步,竟無不是嚴絲合縫,環環相扣
若不是蕭宛玉並不想一上來就以武力逼晉皇退位,在青史之上留下個殺兄弒父的惡名。只怕單單以賀蘭家族對皇城的兵力布防,就足以夠擁護蕭宛玉登上皇位的了
做了這麼久的準備,擁有這麼龐大勢力的蕭宛玉,說他現在居然會在形勢一片大好的局面下突然便將一切都放下?誰相信?安寧就算對政局再不敏感,身為皇家子女的對政治長期的沾染,也絕不會令安寧如此的幼稚
任七月哈哈一笑,抬手揮揮以示安撫︰「放心啦李文啟都敢這麼公然和太子殿下混到一起,安寧你不覺得這代表了一種局勢嗎?」。果然看到了安寧恍然的微微睜大了眼楮,「是滴咱們的太子殿下安全了」
安寧立刻從里到外都開滿了鮮花,起身便幾步跑到蕭宛楓面前︰「哥哥,當真無事了嗎?」。原還以為蕭宛楓只字不提,只不過為了令她不要太過擔心而已現在想來,真的是關心則亂,真麼明顯居然還要任七月提醒才會注意到
蕭宛楓笑著點頭,心里卻在暗暗叫苦。任七月在想什麼?這麼簡單的就說出來了,接下來可怎麼說?
「不要高興的太早。」任七月涼涼的開口,「晉皇老爺爺既然已經動手了,臭狐狸你就說說具體的動作都有哪些吧」緊跟在晉皇身旁的李氏家族自然是可以洞悉晉皇一切動作的,李文啟更是參與策劃的不二人選
李文啟此時已經將衣服全部換好,慢悠悠的走出來,永遠眼簾半垂的狐狸媚眼將一切算計的光芒遮掩,將一切說出來是那樣的悠然從容︰「也沒什麼大動作,只做了一件事,換了一批中層軍官而已。如此小事,驚動不了誰。」
任七月和安寧同時一聲驚呼「換了中層軍官?」曾經身處軍營的「白衣鬼相」,安寧自然知道這個舉動究竟代表了什麼。上令不能下效,沒有了听從命令,肯身先士卒的沖到戰場之上為你去拼命的心月復兄弟,這個將軍完全是被架空了的擺設一個
這招實在是太狠了根本與收了實權沒有任何區別
「做得好啊」任七月興奮地從美人榻上一竄而起,「不動賀蘭家的任何一人,使其表面仍然榮寵,只可惜完全沒有了實權,所有的職權不過是個空架子而已李文啟不許告訴我這是你想出來的」這麼陰狠,恐怕李文啟還沒有這麼深厚的功底才對
李文啟一臉的惆悵,無奈的聳肩︰「好吧,確實不是文啟想的。」
果然任七月歡快的一擊掌,手指輕戳下巴,思量著仰頭望空,一步一步如貓般優雅輕落「只要將賀蘭家族的權力架空,朝政之上那些支持蕭宛玉的文官力量也就不再有任何威脅」伸手一指李文啟,任七月笑容得意,「你李氏家族可是掌管滿朝的文官呢身為當朝相國,文官領袖,學生舊故滿朝皆是听命于你李家有點兒小雜音,滅起來輕而易舉」
「文武皆廢蕭宛玉若是再沒有大勢已去的覺悟我都要懷疑他的智商」任七月終于停下隨意旋轉亂移的腳步,唇角揚起的弧度滿是譏誚,「再加上我今天這麼明顯的告誡與他不由得他不走」
安寧听的微微點頭,果然立刻便安心很多。蕭宛玉既然已經連放手一搏的實力都已經失去了,現在完全來得及抽身而退的他應該會先行退避到封地才對。
畢竟都是聰明人,留得青山才好燒柴
自太子通_奸以來便有些波濤暗涌、動蕩不安的朝局,果然便如同任七月與李文啟等人在安寧寢宮之中猶如玩鬧之間的幾句笑談一般,隨著蕭宛玉的動身離開,緩緩地恢復了平靜。
賀蘭家族的眾多身負重職的將領們依舊在軍中進進出出。他們仍然是平民百姓眼中尊貴顯赫的貴族,武將世家,晉國最為堅硬的保障與最為尖銳的精英所在。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們那堅毅冷峻的外表下所掩藏起來的茫然無措。畢竟當今聖上依舊會時不時便將賀蘭家最有前途的賀蘭長子召喚至宮中觀其武藝,多加獎勉
這是多麼大的榮耀幾乎所有人都能預見這位年紀輕輕卻英俊非凡的少年,今後會給賀蘭家族帶來無上的榮光
任七月站在演武場邊上,看著場上正中將一桿銀槍揮舞的虎虎生風的賀蘭淵淡淡冷笑。蕭宛玉果然是位人杰,拿得起放得下,該走之時毫無猶豫留戀,干脆迅速的令人都在暗中疑惑。他是不是早就想走了?這速度比逃跑都快
轉回身,任七月看著安寧微微一笑,忍不住就想逗弄一下這位穩重尊貴的公主殿下︰「怎樣?終于保全了自己的心上人,開心了吧」賀蘭家族就算是沒有了實權,好歹命全部留下來了,可喜可賀哦
安寧听得臉頰一紅,不過馬上就退下去了。與任七月在一起呆久了,這些話還是有了一些承受能力的。
任七月看著安寧淡笑不語,很是不滿。撇了下嘴,任七月開始琢磨如何可以令這個明明在心里面暗爽,但就是不說出口的公主殿下敢光明正大的大笑出來。開心就要說嗎,不說出來,那不開心的時候可怎麼辦?
「七月,口渴。」
在任七月想去考慮個什麼問題的時候,總是會有人一陣風似地沖到她的面前將思路打斷,任七月已經習慣到異常的無奈了。
李文啟見到任七月憤恨的眼神微微吃了一驚。他不過就是口渴來討杯茶喝,哪里又得罪這位大小姐了?手指輕點臉頰,妖狐眉間微皺,低下頭小心翼翼的問道︰「文啟,可做錯了什麼?」
現在李文啟的認知就是︰得罪誰也不能得罪任七月,報復又報復不回來,更是要小心被這個小心眼、死記仇的小丫頭給記下暗賬,總有一天會算計回你頭上的
見李文啟這般小心謹慎的忐忑不安狀,任七月就是有再大的氣也都被逗散了。噗嗤一笑,任七月拿起身邊的茶盞雙手遞給李文啟︰「沒啦。茶水只是尚溫,可否?」雖然這眼見著一日涼過一日,但任七月自小就喜歡喝加了冰的可樂。現在是絕對喝不到了,隨口喝喝涼茶聊以自*吧。
尚溫?李文啟暗自搖頭,這任七月就喜歡喝些涼的東西,看來自己可以馬上喝到溫茶,還是拜任七月這個壞習慣所賜。一口喝下去,李文啟實在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確定你喝得這個東西是叫茶嗎?所有的香氣早就已經消散了。」
真是世家少爺,吃喝就是瞎講究多。任七月將茶盞一手奪下來,自顧自得喝個精光,最後展示在李文啟面前︰「你看,又不是毒藥不能喝,哪里要得這許多事」紈褲子弟,繡花枕頭,真真個事兒媽
李文啟當真是無奈至極了︰「七月姑娘,文啟才喝了一口你就全搶跑了,好歹也要留些好不好。」看著早已空無一物的茶杯,李文啟不管不顧的雙手一攤,耍起了無賴,「不管了,文啟還是口喝,還要」
任七月眉毛一立,我怕你咧手一招,冰心手中滾燙的開水立刻倒了滿滿的一杯。雙手平托茶盞,任七月笑的溫順乖巧︰「茶來了,客官請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