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妹妹現在如何了?」
只待的日落西山,蕭宛楓算計著李文啟一天的公務已經忙完,特命人將他請進宮來,看看過了這麼久這兩個人之間發展的如何了。
李文啟只沉默著跟在蕭宛楓身後。君有問,臣不能不答。所以片刻過後,狐狸的聲音悶悶的響起︰「皇上是想听真話還是假話?」
「少跟朕來這一套。」蕭宛楓隨意的坐在御花園那一片樹林環繞茵茵綠草之上,對著身邊的太監吩咐道,「將酒放到這里,你們便全都退下吧。今天晚上我要與李相國大醉一場,誰也不準進入御花園,違令者斬。」
李文啟坐到蕭宛楓的身邊,接過他手中的小酒壇,直接就往口中灌。
蕭宛楓很是不滿道︰「我請你來可不是來看你喝悶酒的,回答問題。」
「任七月現在自己在竹廬之中活的很是自在。」李文啟看著眼前的那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紅唇勾起的弧度笑不到心里面去,「現在啊,那里面是文啟的禁地。」
蕭宛楓就不相信了。「七月那丫頭自來到咱們面前就是個什麼雜物活也都不會干的千金小姐一個。你讓她自己生活在竹廬,不是在斷她的活路嗎。」雖說是夸張了點兒,但是一想到竹廬的幽雅清靜,那個懶懶的整天只喜歡睡懶覺的臭丫頭會將那里打理的井井有條嗎?
李文啟自然更是清楚。就任七月,他與她兩個人住在那竹廬之中時,每日上朝歸來,李相國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打掃竹廬。而今只讓她一個人住在里面,尤其身體還沒有復原,誰也不會放心。「我買了四個丫頭並一個女乃娘,讓他們來照顧她。」
等等等等女乃娘?蕭宛楓被徹底听懵了︰「女乃娘?你要一個女乃娘去伺候任七月?」伸手按住李文啟的額頭,「你沒瘋難不成是我喝多了?」
李文啟沒有躲開蕭宛楓的手,只是又喝了一口酒,酒水順著唇角滑落,在月光的映照下分外的晶瑩。「我把子墨交給她撫養了。」
「你是真的瘋了」蕭宛楓立刻便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收到那個奇怪的東西。「子墨剛剛出生,你不讓納蘭流蘇親手撫養就已經夠過分了。居然還交給任七月撫養,你是想讓納蘭流蘇趕緊將任七月殺了了事對不對」
李文啟笑笑,才不在乎納蘭流蘇會怎麼想。「你放心,她是納蘭家的人,心髒的承受能力強的很。」猶記得自己前去將子墨抱走的那一幕。
納蘭流蘇是恨李文啟的。她生產時,心愛的男人卻與另外一個女人生活在一個府中的禁忌之地。那里是她丈夫的內心所在,卻只為那一個女人而敞開。而自己,費了這百般的心思嫁給了他,又有什麼用呢。
之前還可以是站在丈夫背後唯一的靠山,現在呢,卻是想給予他支持,也只會被視為累贅與不懷好意了。
總算,孩子降臨在這個時候,給納蘭流蘇帶來了無盡的撫慰。只是可憐這個孩子,生的是這般的靈動美麗,卻注定得不到他的親生父親一絲一毫的關愛。听說那個七月居然流產了,想來自己的丈夫只會在意他與那個女人之間的喪子之痛,更加不會來看望自己與子墨。
當李文啟真正站到納蘭流蘇的面前時,她猶自不敢相信的瞪大了雙眼。眼前的男人一身官袍,顯然剛剛才從朝堂上回到家中。只是,為什麼會連官袍都沒有換下便趕了過來。只略微一思索,納蘭流蘇立刻便知曉了李文啟出現在這里是有著緣由的。
「你過來做什麼。」不想帶著怨恨,顯示的自己是那麼的庸俗,可是這嫉妒痛徹心扉,如何能夠掩飾得住。深深地喘了一口氣,納蘭流蘇展露出最為溫柔得體的笑容︰「寧怡郡主現在身體怎麼樣了?前幾日听聞郡主身體很是不好,你怎麼會有心情來我這里。」為了她,可以寸步不離、絲毫不肯放手的男人,究竟會是什麼樣事情竟會令他找上自己。
李文啟看著這個剛剛生產完,卻仍能保持著自己最為優雅得體的一面的女人,心下暗笑,納蘭家的女人,果然是世家的小姐,無論何時都是將自己最為美麗、最為優雅的一面顯于人前。哪里會像任七月那個野丫頭,痛便哭,哭得多丑也都不在乎。
一句都不多說,李文啟只對著納蘭流蘇淡淡一笑,轉身便走,拋下一句話︰「將小少爺抱來給我。」
「慢著」納蘭流蘇立刻從床上下來,緩慢走到李文啟面前,忍著痛俯身行禮,「敢問夫君,將子墨從為妻身邊抱走,這是為什麼?」抬頭看著自己的夫君,不卑不亢,「我可是做錯了什麼,或者是哪里沒有將子墨照顧好。夫君一進來卻是要將我的孩兒搶走。」
紅唇揚起清貴的弧度,李文啟狐狸媚眼之中琉璃墨瞳光芒閃爍不定︰「流蘇你什麼都沒有做錯,只是文啟現在需要子墨去安慰七月的喪子之痛。」悠然地一嘆,「如此,便只好對不起流蘇你了。」
「夫君只道是七月姑娘現在有著喪子之痛。但是子墨現在被強行從親生母親身邊抱離。這對我們母子來說,又何嘗不是喪母之痛、喪子之殤」納蘭流蘇站在這個名正言順是她的丈夫的人面前,卻陌生的似是從未相識。
挺直了腰身,即便是剛剛生產完沒有幾日,仍舊在隱隱作痛,納蘭流蘇依舊是尊貴萬方,風光無限的世家小姐「我是絕對不會讓人從我身邊將我的孩兒抱走的」
李文啟揚起冷笑,親自去將襁褓之中的子墨抱在懷里,走到納蘭流蘇身邊站定,嘴唇輕啟,幾分譏諷,幾分冰冷︰「你先哭一個給文啟看看,或者,自己過來搶也可以。」
只留下意味深長的笑容,李文啟直直從納蘭流蘇的面前走了出去。
他額邊的幾縷墨發飛揚在風里,面上笑容依舊嫵媚,臉頰卻是消瘦了不少,肯定是每日里都在為那個任七月憂心不已吧。第一次笑看著自己的兒子,卻是因為他可以用來討自己心愛的女人歡心。這樣的男人,多麼的專情,又是多麼的無情。
納蘭流蘇走到門前,迎著風,自己痴痴的看著他,想必他在心中也只余嘲笑而已。
「夫人。」身旁的丫鬟豆包連忙迎上來,「產婦會迎風流淚,烙下毛病,便是以後都再也治不好的。」
迎風流淚?納蘭流蘇一聲苦笑,自己眼中何時會有淚過。連他都說「你先哭一個」,可是,自己怎麼會哭,怎麼會搶。若是會哭會搶,那又哪里會是納蘭流蘇呢。
「如此你便將納蘭流蘇的孩子搶過來給了任七月?」蕭宛楓當真是佩服啊佩服。不過他更好奇的是任七月,「那任七月現在怎麼樣?可是跟你說話了?你們,現在相處的如何?」
李文啟搖搖頭,抬頭仰望著星空,心中的苦痛也不用去瞞著蕭宛楓︰「自那一日之後,她便只與文啟說了一句話,唯一的一句。文啟永生都不會忘。」
任七月自被白玉簪治療之後的第二日便已經可以而常人一般坐臥行走,如太醫為她診斷的一樣,她的身體已經沒有任何的問題存在。但是她卻不願意做任何事,整日里都躺在床上對著屋頂發呆,就連每日里的三餐都是有一頓沒一頓的,依舊不在意自己身體的恢復。
李文啟原是想便讓她暗自傷心幾日便罷。卻不知這一傷心便持續下去竟似是要沒完沒了了。實在是看不過去,不去理會這竹廬中實際上已經成為了自己禁地的事實,李文啟闖進去抓住任七月的手,硬是要問一個究竟。
任七月慣常的漠然,任李文啟來如何的哀求,死氣沉沉的一雙眼沒有焦距的看著他在自己面前的唱做俱佳,做不出任何反應。
窮盡心力,妖狐卻再也沒有任何辦法讓任七月對自己說出任何一句話,作出任何一個表示。最後的最後,李文啟狐狸媚眼終于掉落了一滴淚︰「七月,文啟究竟該怎麼做?」
伸出手,將那滴眼淚接在手指尖緩慢的摩擦,任七月終于笑了起來,笑容溫柔平和︰「你做的孽,卻讓你兒子還了債,老天爺果然不開眼。」盯住了李文啟心碎欲裂的琉璃墨瞳,那雙眼楮真是無辜又純真的淚盈欲滴,美麗極了
「不過,我很高興。」
蕭宛楓險些被自己嘴里的那一口酒給嗆死,不敢置信的連聲咳嗽道︰「那丫頭那丫頭她瘋了」一把將李文啟拽到自己面前,直盯著他已經垂下的狐狸眼簾,一切美好的色彩皆遮蓋無蹤,「她說高興?那孩子除了是你的,難道就不是她的?在那不眠不休的三天三夜,她難道不是因為失去了這個孩子也在悲傷嗎?」。
李文啟輕扯唇角,一聲聲的苦笑︰「只怕在七月的心中,便只有徐庶。文啟與那孩兒,不過是強行加附在她身上的污穢,失得一個,如何會令她不歡喜。」
搖搖頭,蕭宛楓嘆息著拍拍李文啟的肩膀,將他拉到自己身旁,肩並肩的坐靠在一起︰「原看著你與七月那丫頭是極好的,雖然吵吵鬧鬧不斷,卻也不過是歡喜冤家的慣常手段。真是看不懂,究竟是怎樣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酒已經喝得足夠多,李文啟將頭依靠在蕭宛楓的肩膀上,痴痴的笑︰「文啟是知道的,這一切,全怪不得七月。是文啟太過貪心。棄了她,卻又舍不得她。明明是自己想要得到更多,卻只把心留在了原地,只道她必是如文啟一般,相依相戀,不離不棄。卻不知,她早已將一切放下,自己走的極遠,遠的文啟再也拽不回。」
「殿下。」恍惚間,李文啟喚起了蕭宛楓仍是太子時的稱呼,聲音柔軟,有著幾分的依賴,「若是文啟沒有那麼貪心,不再緊抓著權勢不放,文啟現在,是不是會更開心些。」
蕭宛楓一聲冷笑︰「那你現在便放下,一切總還是來得及的。」
「如何還來得及。」李文啟撞撞蕭宛楓的額頭,在蕭宛楓還是太子的時候,狐狸和他更加親密無間,行為放蕩。現在喝醉了,兩個人勾肩搭背,將一切舍棄,但求一醉︰「殿下,如何還來得及,文啟是狐狸,貪戀本就是狐狸的本性。文啟放不開,丟不下,便是現在再有何苦難出現在文啟的面前,文啟也依舊不會放手。」
有何苦難?蕭宛楓將手中的酒壺拋開,雙手扶上李文啟的肩膀,滿臉肅穆的看住了他那雙浸在水中一般眸光流彩的狐狸媚眼,聲音有了一絲沙啞︰「現如今不管是何種苦難再出現在你面前,你依舊只要權勢,肯付出自己的所有?」
「不錯。狐狸就是貪心,狐狸只要權勢在手。」李文啟哈哈大笑起來,「文啟的新政剛剛推行,文啟的志向遠還沒有實現,文啟怎會甘心放手。」伸手抱住蕭宛楓,將唇貼在他的耳邊,摩擦著**陣陣,「殿下,文啟一定會讓晉國國泰民富,你,要信文啟。」
雙手只微微使勁,已經醉了的妖媚狐狸毫無反抗的躺倒在草地上,墨發有些凌亂的散開,眼簾輕合,長睫反翹,紅唇瑩潤欲滴的比那桃花還嬌艷三分,只一聲「殿下」,清朗中月兌不開那一分嬌。
「喚朕宛楓。」
兩唇相合,綿綢美酒在唇齒之間柔溢幽香,蕭宛楓輕柔的啃咬李文啟嬌女敕的雙唇,有如口中吸吮住初夏枝頭被雨水沁涼的櫻桃,圓潤綿甜。用牙輕咬了兩下狐狸那細白的貝齒,迫著他張大了一些,用舌勾動著與自己糾結纏繞,便是將理智全然拋棄,相擁相偎,共同沉溺于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