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卯時,鳳傲君起了床,在王嬤嬤和玉蘭的服侍下,沐浴燻香,綰了一個發髻,並沒有戴上皇冠,在額上綁了一塊白布,穿上了明黃的鳳袍,與一早等候在大殿上,一身素衣打扮的楚傾城、李昱、張逸軒三人,走出朝凰宮。
鳳傲君與楚傾城坐上用四匹高頭大馬拉的鳳輦,李昱、張逸軒坐在後面用兩匹高頭大馬拉的御輦。
溫必烈帶領御林軍,手執劍戟騎馬在前面開路,儀仗隊緊跟其後,皇帝的近衛軍騎馬護在鳳輦和御輦的前面、兩側及後面,王嬤嬤、韋高和玉蘭與一班扶著靈柩的內侍臣押後,浩浩蕩蕩地出了宮門。
宮門外,燚王夫婦攜著孟振雄一家,一早已帶著同樣是一身素服的文武百官,跪迎在地上,一見鳳傲君的鳳輦,齊聲山呼︰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夫千歲千歲千千歲!」
聲音響徹凌霄。
鳳傲君站在鳳輦上,楚傾城稍後一步,站在她身旁,兩人同時揚手,威嚴地道︰
「平身。」
然後眾人各自坐上掛著白布的馬車,跟在孟臨風的靈柩後面,大隊人馬向著皇陵進發。
如此盛大隆重的送葬隊伍,堪比帝皇駕崩。
孟振雄一家人坐在馬車上,一腔的怨氣煙消雲散,對鳳傲君的感恩戴德溢于言表。
鳳傲君坐在鳳輦上,神情肅穆,心里卻暗笑︰孟臨風,你看到這支為自己送葬的隊伍,是不是覺得很滑稽?我對你夠意思了吧?
眼楮不由透過帳幔望向外面,路邊兩旁站滿了黑壓壓的人群,根本看不清他們的臉孔,就算孟臨風在人群里面觀望,應該也易容了吧。
楚傾城伸手過去,握住了她的小手。
鳳傲君轉頭,看到他安撫的眼神,丹鳳眼一片明媚,掀了一下唇角。
兩人一路靜靜地坐著,並不說話。
來到皇陵外面,已是巳初,得到通知的陵園管事帶著一干人等,早已跪在地上接駕,誠惶誠恐地將鳳傲君等接引入去。
到了吉時巳時三刻,將裝著孟臨風衣冠的黑漆漆檀木棺,埋入一早已挖好的大坑之中,鏟起土飛,很快,棺木就消失于隆起的一抔黃土之中。
鳳傲君立在墓碑前,楚傾城立在她身後,李昱、張逸軒單膝半跪在前面,燚王夫婦,孟振雄夫人和女兒及一班大臣皆跪在後面,場面盛大,如一片白色的海洋。
司禮官宣讀祭文,抑揚頓挫的沉痛聲音在靜謐的陵園中響起,聲透穹蒼,在整個皇陵中縈繞。
倏地,一聲警示的長嘯,擾亂了肅穆的祭祀,跟著听到一片喊殺聲和刀劍踫擊的聲音,四周圍守護的御林軍和來襲的黑衣人展開了廝殺。
跪在地上的大臣騷動起來,不禁抬起頭望向前面的皇帝。
只見鳳傲君臉上未見慌張,示意停止了宣讀的司禮官繼續,招手示意一旁侍候的王嬤嬤上前,耳語了一番。
王嬤嬤恭敬領命而去,不一會兒,一聲劃破長空的焰火,升上了天空,近衛軍統領穆蘭花率領一半人馬和附近埋伏的御林軍一起,內外夾攻,加入了剿殺黑衣人的戰陣,剩下的近衛軍由王嬤嬤和韋高帶領,與內侍臣一起守在鳳傲君和大臣的身邊。
鎮定自若的鳳傲君,安撫了眾大臣慌亂的心,靜靜地進行著剩下來的儀式,焚香,燒紙錢,仿佛外面戰況慘烈的廝殺,根本影響不到他們一般。
歷經沙場幾十年的孟振雄,都不禁為鳳傲君這個小皇帝泰山崩于前而不變于色的凜然氣勢所折服,暗暗為鳳凰國有一個這樣的君王而慶幸。
燚王夫婦雖然如大家一樣,為黑衣人的意外來襲而暗自吃驚,但更多的震憾來自于鳳傲君的氣度,仿佛統領千軍萬馬的大元帥,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
楚傾城和李昱、張逸軒三人,自警示一起,就已將精力全神貫注地傾注在鳳傲君身上,密切地注意著周圍的動靜,保護鳳傲君的安全。
因為有外圍人馬的加入,令到黑衣人大吃一驚,原本勢均力敵的局面,頓時處在了下風,剩了挨打的份。
領頭的黑衣人一看形勢不妙,嘴里發出一聲長嘯,示警撤離,但已被一早注意著他的溫必烈和穆蘭花纏住,除了竭力抵擋,根本無法分身,幾十招之後,被穆蘭花在前面一劍刺中肩膀,身形一晃,被溫必烈從背後攔腰一刀斬為兩截,尸身倒在地上,內髒流了出來,鮮血滿地,其他的黑衣人見狀,慌了心神,但還是負隅頑抗,不過很快就被全部殲滅。
本來莊嚴肅穆的皇陵,此刻尸橫遍地,血流成河,血腥味充斥了周圍的空氣,令人作嘔。
鳳傲君就在孟臨風的墓碑前,端坐在侍衛搬過來的椅子上,楚傾城三人站在她的身後,眾大臣站在面前,一齊靜靜地听著周身血跡的穆蘭花的稟告。
「皇上,敵人已被全部殲滅,大約有一千多人,雖然衣飾看不出是哪里人士,但他們某些人使用的武器和武功路數,還是看出來不是我們鳳凰國的,他們被捉住的都咬破舌下的毒藥自殺了。」
眾大臣嘩然,想不到這次襲擊的人有異國人士,大家都在猜測是哪個國家的人所為。
「穆統領,代朕傳旨,令溫必烈全面徹查,務必查出主謀之人。又,厚葬撫恤我方死去的將士,迅速醫治受傷的將士,御醫館協助救治。」鳳傲君清晰的聲音威嚴地宣布。
留了一部分人清理現場,鳳傲君帶著大部分人馬回城。
那慘烈的現場,充斥在空氣中的血腥味,刺激得她的五髒六腑沸騰起來,一道酸澀的氣流在她的喉嚨中幾度欲沖口而出。
在人前強壓抑住心胸的難受,力持鎮定地走著,一旁早已看出她臉色有變的楚傾城,輕扶著她迅速上了鳳輦。
張逸軒也看出了鳳傲君的異樣,跟著上了鳳輦。
一臉詫異之色的李昱,自然也不甘人後。
豪華寬敞的鳳輦上,放松下來的鳳傲君一臉慘白,身子有些軟,楚傾城扶她躺在輦後的床榻上,讓出位置給隨後進來的張逸軒,最後進來的李昱正欲出聲詢問,被楚傾城制止了。
鳳傲君虛弱地望了他們一眼,闔上了眼楮,張逸軒兩手放在她的頭上,輕輕地為她按壓著穴道,舒緩她眩暈的感覺。
楚傾城和李昱坐在旁邊,靜靜地看著他們。
隨著離皇陵漸行漸遠,鳳傲君臉色才慢慢恢復了正常,睜開了丹鳳眼,微微喘息著,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陛下,感覺好點了嗎?」。楚傾城關切地輕聲問道,剛才看到她慘白的臉色,將他的心揪得緊緊的,直替她難受。
「我沒事了。」鳳傲君望了一眼他們關切的俊臉,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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