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宇重拾希望,卻不曾想到他剛才的一陣簫聲差點讓塔樓里的方小微指天叫罵。
以前方小微也听到過這種簫聲,令她最為氣憤的是,這簫聲似乎是神念的天敵,只要簫聲響起,不但她快練到一個周期的神念術前功盡棄,而且簫聲不停,她就沒法聚精會神。
以前的簫聲都是小手筆,響兩下就完了,方小微也不計較了,而且中途已有幾個月沒再響了,正當方小微放松警惕的時候,這簫聲又響起來了,而且持續了這麼長時間,簫聲之中又帶了那麼深重的悲傷之意,不但令方小微快要練到圓滿的一個神念術周期前功盡棄,還要忍受這種心靈的摧殘,她豈能不生氣?
望著方小微焦躁的樣子,小黃則是一臉淡定,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說道︰「這曲音也怪悲涼的,似乎是家里死了人,而且還像是被滅了門。」
方小微听得一怔,被滅門?那還真是慘,由此抱怨這簫聲太悲涼影像她修煉,倒像是她的不對了。
不料小黃接著補充了一句︰「唉,可惜被滅門的不是清宇門啊!」
方小微幾欲一個響雷劈過去,在這個塔層里,她完全不怕浪費靈力,反正靈力多的是,她想要也要不到,當水洗澡也用不完。
她本來以為小黃是在同情那吹?簫之人,沒想到它的用意根本不在這上面。前世的她接受的是殺人者必償命的教育,到現在還無法接受拿人命當兒戲的態度,但是小黃即使是神獸,也是獸,不會有人的這種想法也不是沒理由,于是方小微只能狠狠瞪了它兩眼,注意到簫聲停了半天沒再想起,立即又聚集起精神修煉起來。
如此又過去了幾個月,那擾人的簫音再沒傳來過,方小微的聚氣凝法之術也已經練到收發自如的程度,如果環境條件允許,她自信要火要雷只需要一息時間即成,如此緩沖時間已是縮短到極致。
但是在小黃的面前她卻是故意掩飾拖延,因為這幾天,她暗暗用神念窺探小黃的修為進度,這只惡鳥,明明能力越來越充沛,索取血滴的時間卻越來越短,它額頭上的那根呆毛也快要長成,方小微懷疑血祭丸的一年藥效是不是快消耗完了,所以小黃也快到暴露原形的程度了。
即使不知道小黃還原成神獸的樣子究竟為何,法力如何,通過一年以來小黃無意之中透露出的零星言語,拼接起來,方小微隱隱可以推測出,小黃的真實實力就算不是驚世駭俗,也能獨當一面了,塔層里的靈氣本來對它的法力有所抑制,一旦出去了,恐怕它的法力還要再次膨脹。
不知這種情況是福是禍,全憑那瞬間的奪取,如果能再次奪得它額頭上的那根呆羽,則自己以後能有一個這麼厲害的神獸為座駕,如果奪取失敗,她的計謀暴露,那惡鳥絕對會在翻臉之際將自己斬殺。
眼見小黃額頭上那根呆羽就差最後一點羽尖就長成了,方小微越發不敢大意,這幾天暗中已經停止了修煉,表面擺出打坐的姿勢,實際上則是凝聚了全部的神念觀察小黃的一舉一動,反正這塔里靈氣充足,神念持續使用再久都不會覺得累。
小黃這幾天也是連話都變得很少,即使方小微故意說氣它的話,它也表現出很平靜的神態,甚至是直接無視。人在很自信的預謀一個大報復之前,對他要報復的人是可以表現出異于平時的寬容的,特別是要致人于死地的時候,方小微在小黃的身上感受到這種氣息。
在一天早上,方小微才打了一個盹,忽然感覺到氣場有些不妙,猛然睜開眼楮跳起來,就看見小黃精神抖擻的站在自己眼前,它額頭上的呆羽也已完全長成,方小微見此只得在心里暗嘆一聲︰唉,只不過偷了一下懶,便失去先機,可惜。
不料小黃一改平時的作態,語氣變得非常老成,兀自肅然說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盯了我這麼久,還知道要抓住我最重要的東西,只可惜你能力有限,不然我真可能變成你的座駕。」
方小微聞言驚訝道︰「原來你早就知道了,還在我面前裝模作樣,真是狡詐。」
「彼此彼此。」小黃的眼神似乎是透著一抹笑意,接著說道︰「也許是天意,你剛來的時候,因為你長得像我以前的主人,所以我有幾次殺你的機會,卻都沒有下狠手;事到中途,我食用你的血修補真元,發現你的體質十分特別,便不再把你當普通人看,但是那個時候如果你離開五極塔,我會把你關起來,但是你沒那麼做,而是將事情考慮得十分周全;事到如今,我覺得你有很多不同于我主人的地方,比起可憐凡人,活了幾十年的我更情願去欣賞有能力的人,因為這個世界是靠實力求生存,而不是示弱得以求憐憫,所以我不想要你的命了,今天是血祭丸失效的日子,出了這塔,我們再無瓜葛,這番話算是我們一起被關在一起的作別語。」
「等等……」方小微見它要飛走,連忙喊道︰「你的主人是不是溫懷柔?」時間緊迫,她只能摘取心中猜測里的關鍵字喊出來,來到這個世界,溫懷柔的事情一直纏繞在她身邊,因此而得福得禍,事到如今,她不想再因為一個不知道的人左右行動,在與這個人劃清界限之前必須先了解她的過往,溫懷柔這個女子為何能影響那麼多人,一個坐騎都如此厲害,很可能,她穿越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人的緣故。
不知這算不算運氣,方小微又蒙對了。
小黃剛剛準備振翅,听到方小微喊出‘溫懷柔’三個字,立即斂羽望過來。
沒等它開口,方小微就覺得自己的猜測錯不了多遠,現在小黃已經不受她控制,不能像從前那麼想怎麼問就怎麼問,得抓緊時間揀最重要的問,停了只有秒余,方小微急忙伸出右手,將手掌展開給小黃看,同時說道︰「既然你能從我的血中知曉我的體質異常,那你可不可以看出這條紅線究竟是什麼東西?」
「我不知道。」小黃顯然對那東西不感興趣,而是對‘溫懷柔’很感興趣,問道︰「你知道溫懷柔是誰?你知道她在哪里?」
方小微有些沮喪,不過一個活了幾十年的神獸,心態不似年輕人那樣,對什麼事值得關注什麼事應該置身事外是控制得很好的,也難怪它不會幫忙,它能佔了先機還不殺自己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轉念一想,既然它不願幫那個忙,也許關于溫懷柔的事情,它能夠多少透露一點,這也是對自己有幫助的事。在心中組織了一下語言,方小微慢慢開口說道︰「我不知道她是誰,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我所知道的所有關于她的事都很少,但是我听說凌北蒼和魔公子等人都知道她的事,不知道這些信息能不能幫你找到她……她真的是你的主人?」
小黃沉吟了一會後才說道︰「對,她是我唯一的主人,雖然她只做了我一年的主人,但是今生我只認她一個主人。」
方小微听到它說出這句話,由衷的被它的忠誠之心打動,發自內心的說道︰「希望你能快些找到她。」
小黃听出她語氣里的誠意,若有所思的望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後說道︰「算了,一直有個禮物猶豫著是不是送給你,還是送給你算了。」
方小微一怔︰「什麼東西?」
小黃眨了眨眼,說道︰「你到塔外面來,我載你去看一樣東西,得不得的到就看你自己了。」
說完,小黃振翅飛出窗外,輕松的樣子宛如塔外根本沒有禁制一樣,方小微吐了吐舌頭,也是一息之間在手指尖凝了一團火焰,在窗戶上畫出一道足夠人鑽出去的方框,然後手掌展開拍出,那個火線方框的範圍內燃起熊熊大火。
這種用靈氣塑造出的火焰燒的正是結界,塔身的結界連同那扇窗戶一齊被靈火瞬間燒成灰燼,趁火花還沒散去,方小微魚貫而出,頓時只覺得塔外空間如此開闊,微風拂面,真是暢快,她正想大嘯一聲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小黃的罵聲︰「傻子,連落地的姿勢都沒有掌握好,這麼快就想摔斷骨頭麼?!」
接著,方小微就覺得身下一柔,宛如掉在了鋪滿羽毛柔軟又有彈性的大床上,只是自己的姿勢太遜了,幾乎是以頭栽地,還好不是真栽在地上,方小微坐正身子,就看見小黃歪過頭來瞪了自己一眼,同時她的眼楮也因為驚奇而瞪得老大。
就見那在五極塔中一起相伴了一年、一直都像一只羽毛都沒有長齊的小鴿子的小黃,此時一躍出塔外,身體頓時變大了十幾倍,而且原來顏色雜亂的羽毛現在全都變成一色的雪白光潔,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輝。
神獸啊這就是神獸原本的姿態麼?
方小微忍不住怔了怔。
小黃那鴿子頭也不見了,有了像白天鵝一樣線條優雅的長頸,不過那雙一直含著不善神色的眼楮方小微卻是能一眼認出來,只是此時它恢復了原來的形體,眼中邪魅更甚,方小微心中暗暗嘀咕,是不是這個世界的非人類眼神都是這個樣子?也許在人類的眼里那種神色可疑形容為邪魅,卻不知那本來就是它們與生俱存的神態?
小黃飛在半空中的同時,靈巧的脖子半彎過來問道︰「你是在塔上吸了太多靈氣腦子吸傻了,還是剛才撞壞了頭,怎麼這幅表情?」
方小微咽了口唾沫,沒來由的說了句︰「呃,你果然很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