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走一邊听小黃描述‘三仙草’的外貌,按照小黃的說法,這種靈草雖然十分稀有,但是並不難找,因為它的葉子能發出淡淡熒光,混在普通的雜草里倒是能一眼認出來,所以此次尋靈草踫不踫得到完全是看運氣。
越往里走,林子越迷,光線也暗下來許多,為了防止遭到毒蛇猛獸的意外襲擊,沒過多久大家就陸續散開靈力護身,不過這島上的環境倒是令人意外了一把,雖然名為絕人島,實際上走了半天也沒發現島上有什麼能‘絕人’的危險存在,最多就樹上掛兩條巨蟒,也不知道有沒有毒;扒開荊棘前行的時候偶爾有一兩只蜘蛛嘴里餃著蛛絲從蜘蛛網上滑落下來,垂到眼前蕩秋千。
好在方小微從小見慣這些東西,所以對此並沒有太大反應,何況現在有靈力傍身嘛!
不過她同時納悶,為什麼這個看起來如此寧靜的小島,為什麼要冠以這樣的名字,反正一路上尋靈草也怪無聊的,方小微忍不住就扯開了這個話題,沒想到花宇和阿南心中亦是有這種疑惑。
也許是經過剛才的配合逃跑,小黃對這三人的態度發生了一點微小的變化,這種相互的信任現在看起來雖然還比較薄弱,不過從交談上來看,倒是令小黃少了一些約束與顧慮,對于他們三人一致想知道的問題,也是將知道的盡數道來。
原來,‘絕人島’之所以‘絕人’,問題的關鍵是出在死海上,死海方圓幾千年,海中不存在任何生命,海上也不能漂浮任何物體,即使有修士坐著法器可以飄渡,但是死海與‘絕人島’接壤的地方還有一層結界,凡人是定然無法通過的,只有進入築基期的修士才能借用上乘法器穿越,既然是過了築基期的修士,就算是入了仙門了。
小黃提起,它以前只是來過這里一次,那時候有主人的法力支撐,它穿越‘絕人島’是十分輕松的事,但是這一次,它不但載了三個人,還要分出一股靈力保全背上所載之人,這對于被囚禁在五極塔里有十年之久剛剛逃出來,靈力還沒有完全恢復的它來說,的確有些吃力。
方小微心中暗暗琢磨,按照這個比例算來,它的主人實力還真是不可小覷,這也難怪它平時那麼輕視他們了,沒有人原意被幾個素不相識的累贅拖住腳步,人皆如此何況獸乎?
只是小黃說它上一次來的時候,已經隔了十幾年,當被問起這島上有什麼玄妙之處時,它對于島里的實際情況也說不出個詳細,方小微環顧了一下四周,心生一個想法,說道︰「也許這是大自然的一個漏筆,亦是一個誤筆,所以為了補救,給這島嶼下了封印,如果不是這樣,這麼個能生產讓人增加陽壽的仙草的地方,豈不是要打亂三界陰陽的平衡。」
「你是蒙的吧?」小黃看了她一眼,說道︰「不過,蒙的還是有些道理的。」
方小微不禁感嘆一聲,自然的力量依舊是那麼龐大,想起以前包裹著隘口村的那座大山門前的一條河川,站在山峰頂端看去,宛如一道被天神之斧在大地上切開的口子,而這一道河流卻封住了整個村子的村民走出去的腳步,剛才小黃載著她下墜的時候,有機會將整個‘絕人島’收入眼底,如果把死海當成背景,那麼‘絕人島’有那麼一刻宛如一滴不甚掉落淺藍紙張上的墨水,但當她真正踏上‘絕人島’的時候才發覺,要橫穿這座島嶼,並不是輕松的事,沒一步邁出來,宛如螞蟻在爬。
一件事情總會生出利弊兩端,如果自然造物不慎造出天才極品,就會同時造出一些克制它的東西,一塊鐵礦要成為最終的寶劍利器,打磨的過程中不知要流失多少鐵質,人要克服不好的東西,放棄不少的東西才能走向成功,修士則要經過九死一生的磨難才能走出肉身生老病死莫過百年的天理禁錮,有成功者,必然有恆定的一部分人成為犧牲品,在天道的秤上,成功與失敗是一回首間的運氣,還是上天早有定數?
正當方小微尚在自己的思緒之中遨游的時候,忽然覺得肩膀上一沉,人已經被按到在地,接著就見花宇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一旁的阿南和小黃則趴在一米來高密不透風的茅草里,分開茅草的一條縫,謹慎的朝外面看去,四下安靜下來,方小微只听到兩個交疊在一起,分不清是喘息還是申吟的聲音,總之令她莫名的感到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隨著趴在她身邊的花宇將眼前的茅草也分開一點空隙,她借著那點空隙向阿南他們目光所指的方位看去,就看見兩個赤/果上身的人糾纏在一起,喘息和申吟正隨著兩人起伏的動作不停傳出,好一副激情四射的現場直播,方小微從沒見過這麼火爆的場面,頓時一張臉漲得通紅,第一次與兩個男人一同‘觀賞’這種魚水之事,是何其尷尬,好在其他兩人一直沒有回頭來看她,這讓她稍稍放心了一點的同時又生出一絲嫌惡之情,莫非他們兩個都喜歡看這個?
正當她準備抽回目光的時候,那個壓在上面的男人忽然發出一聲悶哼,動作頓時停滯了,然後就見被他壓在身下的長發女子猛的將他推開到一邊,同時那女子站起身來,不過因為角度的原因,方小微只能看見她光潔的背和如流水飛瀑一樣的長發,不禁猜測她的面容應該也十分清秀吧。
但是她很快不這麼想了,如果說與地上趴著的那個男人發生關系,可以單純的想象為封建禮法下,一對深愛對方的情侶私奔到這里來,然後將自己交托給對方……只是,那男人胸口一個正在往外溢出暗紅色鮮血的破洞又如何解釋?
小黃曾說過,能夠進得這‘絕人島’里來的,至少也是過了築基期的修士,那個被挖去心髒的男人似乎是因為難以置信而心生執念,靠著一縷越來越淡的靈氣撐著沒斷氣,嘶啞著聲音說道︰「你……為什麼?」
那個長發女子也不立即穿上衣服,而是動作輕松而自然的梳理起自己的頭發,一邊將其高高扎成一個干淨利落的馬尾,一邊用一種有些尖銳的聲音笑得有些猙獰的說道︰「看在你的那顆心的份上,說了讓你也死得瞑目一些,對!我根本就沒愛過你,只不過是愛上了你的那顆心,只有在你干這事的時候,才會月兌上的護身天衣,我等這一刻等得好辛苦,哼哼,你也別覺得委屈,你主動與我搭訕,還不是起了把我當成鼎爐供你修煉的意圖,說到底我們兩個也算是同道,只是你比我先一步失手,失手就是死啊,你明白的,咯咯咯……」
那丟了心的男子終于撐不住了,被她這麼一激,想到自己努力幾十年,卻為別人做了嫁衣,不禁一口深色的心血猛的從口中噴出,終于一命嗚呼,斷氣的時候還不閉眼,死相相當猙獰。
阿南和花宇的喘息逐漸變粗,不知是因為那個女子一直朝這邊出她白女敕如玉的背面,還是因為她說的那段話實在太懾人,那兩個人原來都是靠這種邪術修煉的修士,難怪對這種事不但沒有一絲忸怩之態,反而熟練如每天的勞動一般,只是最終必然有一個人會成為犧牲品,這種對于他們來說見慣不怪的最終歸宿,在方小微等人眼里還是頗為震驚的。
但是,小黃卻是震驚于另外一件事,它忽然小聲說道︰「這個人不簡單,剛才從她的氣息上可以判斷她的修為在築基期巔峰,此番采了那個在築基中期男子的真元化為己用,突破瓶頸步入結單初期,恐怕是十拿九穩了,只希望她快點離開,不然以她的能力,對我們可是個大威脅。」
它此話一出,其他的三人也是心中一緊,剛才的什麼尷尬等雜念盡數丟到一邊,全都屏息凝神起來。
在隱藏在草叢後面的四雙眼楮的緊盯之中,那女子好整以暇的理好一頭青絲,抓了丟在地上的衣服隨便一裹,甩了甩靈動的長發,這一舉動落在方小微眼里,只覺得那原本清爽柔順的長發現在幾乎變成一條逼人的尖嘴黑蛇,心中忍不住的一陣發麻。那女子接著清點起那個男子隨身攜帶的儲物袋,完全無視那男子死後依舊大睜著充滿仇怨的雙目。
原本以為她做完這一切就會離開了,不料她做完這一切後,竟席地而坐,開始調息起來。
這一幕讓藏在草叢後的三人一鳥都是嚇了一跳,那女子在采完別人的元氣後,定然是要修煉一番,不過去哪里修煉不好,偏偏在這里,先不提身邊還有一個剛剛被她殺死的男人正用著仇怨的眼神瞪著她,可能她真的干了太多這種事,已經麻木了,但是草叢後面的人就有些沒法承受了,眼前橫著一具尸體,場面猙獰血腥令人作嘔,一旁還杵著一個正在不停提升修為的惡毒女子,眼看著這個毒瘤越來越大,不想辦法鏟除,隨時都可能反噬。
沉默了片刻,小黃忽然小聲說道︰「看來必須偷襲她了,不然一旦等她跨過這道坎,進入結丹期,我還可以斂藏氣息,你們卻是再也藏不住了,不過等會我襲擊她的時候你們要快點跑遠些,以我的能力恐怕還殺不了她,只能拖住她爭取時間,之後再與你們會合,然後立刻離開這個地方。」
方小微沒想到在這個地方會惹此無妄之災,不過細想也符合常理,這里結界如此厲害,的確是做殺人越貨生意的溫床,不知道這地底下是不是還埋著許多那個被挖去心髒的男子的同志們呢?
當下不敢再開任何玩笑,方小微想了想正準備去扯開剛剛包扎的手指,卻被小黃叫停,只听它說道︰「現在不能這麼做,那女子既然做的是采人真元的勾當,對人血是極其敏感的,你的體質如此怪異,恐怕一旦流血,立即會被她發現。」
方小微聞言一陣發抖,卻見花宇握了握她的手,神情堅定的對她說道︰「不用擔心,等會我們要抓住時間逃跑就行了,它雖然可能不敵那女子,可是月兌身對它來說卻是最擅長的。」
方小微點了點頭,一顆心稍微安定了些,接著大家的目光再次朝那女子看去,就見她已經閉上了眼楮,全身泛出一股靈氣,已然進入了練氣狀態,草叢後面的小黃看到這一幕,神情頓時也嚴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