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既然這個宿體與他有這麼一層關系,而且听他剛才的口氣,似乎關系並不一般。那麼,為什麼我先前問他名字時,他只是眼中劃過一絲傷感,卻並沒有生氣呢?
「哎呀……煩死人了……」我敲了下自己的腦袋,第一次嫌棄自己太笨。
我扶著額頭的手被他握在了手心里,我皺著眉看向這個讓我萬分郁悶苦惱的男人,他的嘴角一如既往地帶著暖如二月朝陽的笑容,「燕兒,昨晚大哥來找過我,你的情況我是知道的,我會好好照顧你。」
哇靠,跟這個慢性子的男人呆在一起還真的比坐雲霄飛車還刺激,不帶這麼玩心跳的!他就不能早點告訴我嘛,讓我左思右想了半天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我嘟著嘴,生氣地打掉了他的手,別過頭去,不願搭理他。
耳邊傳來他猶如杏花落地般的輕笑聲,他白色的闊袖在眼前一拂,我正要別過臉去,他微涼的手就撫上了我的臉,輕柔地撫模,留戀不已。我還沒來得及反應,耳旁就響起了他溫和的話語,「我知道你惱我,可我就是有些情不自禁。」
我大驚地拍下他的手,臉頰驟然升溫,伸手模了模,燙手得就像是剛燒開的熱水。
「你神經病啊,我又不認識你!」
他停在空中的手握成了拳,縮回純白色的闊袖里,慢慢地放下。他雙手背在身後,俊秀的臉上沒了血色,他抿著薄唇,痛苦地扯出一抹干澀的苦笑,「是,你不認識我。」
看著他這副痛苦的模樣我心里也不好受,但是,我真的很討厭被人當做替身去愛的感覺。他與這個宿體不同尋常的關系,還有他這麼不正常的表現,只能說明他喜歡這個宿體,或許他和這個宿體原本就是一對快活的小戀人。
問題是,我不是他的小戀人,我只是佔了他戀人的身體,我沒有必要去為他的感情負責!
我做了幾次深呼吸,在確定自己已然平靜下來後,我一本正經地對他說道︰「你要是真的很想念這個宿體的主人,就幫我想法子拜托你哥哥,讓他早點帶我回家。」
他怔怔地看著我,苦笑了起來,「我也很想讓你早點回家。」
我用一副「我們是鐵哥們」的表情看著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那不就結了,到時候我回家繼續瀟灑快活,你繼續跟你的小戀人談情說愛……」
「呵……小戀人?」他凝眸看著我,陷入了沉思。
我撇撇嘴,心里默念,你都這副腔調了,這身體的本尊不是你的小戀人,就是你暗戀的對象!
突然,冬日枯敗的樹枝晃了晃,院中房頂的瓦礫相撞發出「 當」的聲響,我好奇地抬頭向門口看去,元一快速地躍了進來,穩穩地落在院中,斂容恭敬地向我和雲堯走來。
「雲總管。」他垂首先向雲堯見禮,又向我拱了拱手,「小姐。」
真不明白,為什麼這塊木頭會這麼木呢……都說讓他喊我燕兒了。
不過,他喊雲堯總管,蘇斂又把我直接交給雲堯,看樣子這個雲堯差不多算是蘇斂的心月復了。
「那邊怎麼樣了,沒人往這邊查吧?」雲堯再次掛上他招牌式的暖笑,輕輕柔柔地開了口。
元一看了我一眼,強忍著憋了笑,「小姐很聰明,只怕九爺這會兒已經被那位貴少爺抓住了。小人在品仙樓外留意了很久,那位少爺有另外派人來捉拿小姐,但那兩人只找到了小姐留下的鞋。」
听到「品仙樓」三個字後,我驚訝地張了張嘴,不敢置信地仔細打量了下四周,這個院子應該是用來堆砌廢物的。想了想前面看到的情景,這前面的食客個個身穿華服,樓內琴瑟裊裊,即便是剛才這麼多人圍觀看熱鬧,樂聲仍舊不斷。
場地奢華、美食當前、美人奏樂,若是價格也不是特別貴,品仙樓不火哪家酒樓火?
這樣看來,蘇斂確實是個打理酒樓的人才……
難怪曾經落了難的蘇家會一躍成為當地望族!
回過神,雲堯正靜靜地看著我,「燕兒,我和元一陪你上街置辦些衣物飾品吧。」
我點了點頭,畢竟我對這里並不熟悉,有他們陪著自然是好的。
元一從懷里掏出另一張人皮面具,雙手托著,恭恭敬敬地遞給雲堯。不過,雲堯並沒有接過,他淡笑著合起元一攤開的手,示意他把人皮面具收好,「這人皮面具怕是蓋不住我的身份的。」
元一道了聲「是」,默然收好了人皮面具。
我低著頭玩著斗篷的帶子,雲堯這話雖然自戀了點兒,不過這也是事實,他那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怎麼可能被一張平凡的大眾臉給蓋過去?更何況,在沐宸,這雲堯應該也算得上是有頭有臉、被人關注著的大人物。
「這後院本就只有元一一人負責打理,這麼些年來也沒人關注過這里。燕兒,你先從後院繞到前門去,元一隨我光明正大地從前門走……」
我驀然抬頭看向他,果然,讓蘇斂足夠放心的人,至少在心智上都是一等一的厲害角色。
他像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微側過臉向我輕輕一笑,繼續吩咐道︰「燕兒裝作路人跟著我們就好,也可以是我們跟著燕兒。總之,大家機靈點兒,莫要讓人發現就好。」
見他沒有了下文,我立馬為他鼓起了掌,但礙于怕被其他人听見,盡量放低了聲音。此刻,他的笑像是一路融到了眼楮里,那雙本就明亮的眼眸越發耀眼。
我咧著嘴,看著他的眼,贊道︰「雲堯,恭喜你成為我墨燕兒第二個佩服的人!」
他嘴角的笑容僵了僵,面色有些莫名的尷尬,他那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我,問道︰「那你第一個佩服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