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馬車就停在了四兒的家門口了,四兒的家是很純樸的農舍,與我在電視劇里看到的那些農舍差不多。以前爸媽自駕去外地玩的時候,一路上也能看到不少農舍,只是大多都比這四兒家的屋子要好上許多。
四兒的爹娘也是非常樸素的熱情農民,我們還沒到時,他們就在門口張望了。當然,他們那是在擔心四兒,畢竟這雷陣雨下得挺大的,要是現在還不停地打雷閃電,估計四兒的爹娘都要忍不住追出去找兒子了。
起初,我們的馬車停在他們家門口時,他們還很震驚,後來看到四兒率先下了馬車朝他們跑去,他們的臉上就掛滿了笑容,不住地感謝我們送四兒回來。
他們看到上官一身濕漉漉的樣子,二話不說先把他拉進屋。上官挺直了腰板,倒是覺得這些人這麼對他是應該的。確實,畢竟上官他駕車把人家的兒子帶回來了,雖然說這只是順便。
而我呢,就沒他臉皮這麼厚,當人家把茶水端到我面前,輕聲細語地讓我別客氣時,我真的覺得受寵若驚啊。
「哼。」已經換了一身干淨衣服,跑出來的四兒看到這一幕,直接鼻孔朝天,用鼻子問候我。
「這……」四兒的娘愣了愣,手上的動作也頓住了。
「啪——」四兒的爹重重地拍了拍桌子,罵道︰「四兒,平日里卿緣榭的夫子們都是怎麼教你的?大雨天的,人家載你回家,你這是什麼態度?」
「哼,夫子說,要知恩圖報。」四兒倔強地將腦袋別到一邊兒去,月兌口繼續道︰「蘇斂老是跟墨爺對著干,書院里的夫子說,蘇斂前幾個月還搶走了墨爺的衣料行呢哼蘇斂把墨爺當敵人,我就把他們蘇家的人當敵人」
「蘇斂?」四兒的爹皺著眉頭看向我,猶豫地問道︰「莫非這位姑娘是蘇家的小姐?」
我輕輕點了點頭,心想著孩子的想法多半都是受家長和老師的影響,這小鬼這麼討厭蘇家,他這爹娘也一定同樣討厭蘇家,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直接攆我們走。
我擔心地看了看門外,這天還是灰蒙蒙的,這雨還是像灑下的豆子似的下著……
唉,老天爺,你行行好,干淨讓雨姥姥把這雨停一停吧
哪知,一切都是我多慮了。
這四兒的爹娘並沒有四兒這麼情緒化,雖然說我看得出他們心里是討厭我的,因為他們招待我的熱情度驟減嘛。不過,好在廣大勞動人民都是善良的,他們看了看外面的雨,也沒趕我們出去。
說起來,這雨姥姥還算給力,我們在四兒家也待多久這雨就停了。上官的衣服沒干,他就一直光著膀子跟我一起坐在馬車里,放著林叔在外面駕車。
這小子不老實,不但一點兒也不在意自己現在的袒胸露乳,反而還眉眼帶情地調戲我
罵他,這小子就悠悠地丟下一句,「別激動,你是我未婚妻啊,就算是假的,也不能讓旁人看出破綻來,怎麼說也得培養培養感情嘛。」
恨得我牙癢癢,沒忍住在他的身上一陣猛掐。
鬧完後,我想到了正事,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小白白,你覺得蘇斂和墨爺都是怎樣的人啊?」
上官愣了愣,一副沒想到我會這麼問的樣子。
隨即,他揚起了笑臉,說道︰「我說實話你可別打我,蘇斂這人太精,做事有些歇斯底里,不給人留多少退路,而且吧,他還又有點兒急于求成的感覺,雖然我沒弄明白他到底想干嘛。墨爺這人呢,為人處事與他處處相反,他也是生意人,但是他沒有生意人的市儈氣,反而有點兒君子的儒雅氣息。這也是我听說的,接觸過得也就蘇斂,墨爺我還真沒跟他打過交道。說不定,他並沒有傳得這麼神呢?」
听話這話,我用手撐著腦袋,沉默了。
良久,輕聲呢喃道︰「真想見見這位墨爺啊……」
上官拍了下我的腦門,嗤笑道︰「下周正好是墨翎夜……哦,就是墨爺的那個兒子,他下周生日,墨爺打算在卿緣榭給他兒子慶生。既然你這麼想見見這位墨爺,那到時候就跟我一起去吧。我家老頭子是卿緣榭的副院士,所以墨爺邀請了我們一家。」
墨翎夜,就是之前吵著要糖人的那個小孩了吧?上次就見他跟雲堯關系很好,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雲堯的事情,會不會想念雲堯呢?
心,一下子就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了一般,好疼好疼。
雲堯,我的雲堯,你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醒過來?
「怎麼了?」溫熱的指月復擦過我的眼臉,我眨了眨眼,訥訥地看著那指頭上的兩滴晶瑩。雲堯,我想你了,真的好想好想,你要快點好起來,快點兒來找我啊
「好端端地怎麼哭了?」上官收回了手,一手搭在我的肩頭,將我拉入了他的懷中。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並不打算和他說我的雲堯。
我側過頭看他,他立馬收起了他若有所思的探究神情。其實,他上官奕白也是個不簡單的人,他對我好或許也不是單純地對我有興趣,想交我這個朋友這麼簡單吧。
那麼,幫蘇斂的那些事就不能這麼直截了當地跟他提了,至少得找個適當的時機。
在我沉思的這會兒,上官也將我的神情收入了眼底,他別過頭,透過翻起的車簾看向了外面,囈語般地問道︰「燕兒啊,你究竟是從哪里來的?你是不是……」
我納悶地看向他,而他似是未覺,視線拉長,似是透過眼前的景看到了更遠的地方。而他頓住的那句問話也一直沒有繼續,我收回了看著他的目光,靠著車壁,閉上眼。
有些事情不似我看到的這麼簡單,既然看不透,又與我的目的無關,又何必執著于答案?無論上官對我好是出于什麼原因,我跟他做假夫妻,靠他來完成蘇斂的願望都是不能改變的路途,不是嗎?
了悟這些後,那些因為對于上官的接近所質疑的氣悶也在心底消散了。我也沒有坦白,我接近他也是有所圖的,我自己都沒有只把他當成朋友看,又有什麼資格去指責他?
現在,我只想快點幫蘇斂完成願望,希望這一切快點兒結束,只要雲堯能醒過來,只要我能和他在一起,無論怎樣都好。
回到蘇府,一切都沒什麼改變,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蘇婉末與我之間的關系。明面上看,她仍舊不待見我,可我心里知道那些都是她裝的,她很關心我。
比如,她在知道我們去了郊外遭遇雷陣雨後,就悄悄地讓她身邊的丫頭送來了姜茶,順便讓我早點休息。
我看不清真假,也無心猜測她是否真心待我。大概是突然牽扯起了對雲堯的想念,讓我對很多事情都不再關心,就連殊影過來跟我嘮叨她的師傅我也沒多大反應。我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快點結束這一切吧。
晚飯後,我獨自一人在蘇府的花園里散步,卻撞見了蘇斂和一位女子。
美人師傅給我的內力讓我的耳力也越來越好,隔著一條湖水,我都能听到他們的對話。雖然沒有听完全場,但這內容也足以讓我心驚。
「少爺放心,奴婢和夫人一定會完成好這次任務的。」
「好,那你就趁早回去吧,省得出來的時間久了讓姓墨的生疑。」微風中,蘇斂的聲音如二月寒霜,冰冷刺骨,乍听之下一定會覺得他要對付的那人與他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姓墨的?蘇斂他是在算計墨爺嗎?
那一身鵝黃色衣裙的姑娘並沒有急著離去,而是猶豫而膽怯地開口問道︰「少爺,奴婢有一事想問問少爺。雲總管他……少爺,雲總管他什麼時候回來?他真的喜歡上了那個叫燕兒的姑娘了嗎?」。
提到雲堯,我的心又開始抽痛了,卻也因這個心系雲堯的女子,也讓我更努力地朝這位姑娘看去,她這麼問,是喜歡雲堯吧?
一時間,醋意在心底翻騰著,唉,都怪雲堯太優秀,太招人了
良久,蘇斂都沒有回答那個姑娘的問題,那個姑娘也因此而有些不安,從這個角度來看,她將頭埋了更低了些。立時,她雙膝下跪,說道︰「奴婢該死,奴婢不該問這個問題,只是……只是奴婢……」
「知道不該問,卻還要問?」蘇斂冷冷地問了一句,隨即他蹲了下來,挑起了那姑娘的下顎,更冷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知道明知故犯的下場嗎?」。
一滴淚順著那姑娘的臉頰滑落,蘇斂冷哼了一聲,冷酷地站了起來,說道︰「想知道雲堯的事情,等你辦好了這件事再說吧。若是搞砸了,可不單單是得不到雲堯的信息這麼簡單的」
說罷,蘇斂一甩袍袖離開了,那姑娘顫顫巍巍地爬了起來,向蘇府的後門走去。
察覺到身後輕微的腳步聲,我沒有急著回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