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頓時清靜了不少,而秦雨則在心中快速的做著分析,試圖盡可能的弄明白趙子青親自來浣衣局的目的。
可是,越想卻越覺得沒有頭緒,他那樣的人即使現在淪為質子,亦不至于有什麼事非得親自跑到這個地方來。
按理說,她本不應該有任何的擔心,畢竟她現在不再是柳如雲,而只是秦雨罷了,除了那前兩次的巧遇外,她與他都不再有任何的瓜葛,而他不論是為什麼而來,也絕對不可能與現在的她有半點關系。
想到這,她便也不再胡思亂想,有些事情是急不來的,哪怕像那個晚上一樣,他就在她的身旁,那麼近那麼近,近到只要手中有一把刀便可以直接了結掉他的性命。
可是,就算真的給她一把刀,她也絕對不可以那般冒冒失失的動手,這一生她的命不僅僅只是為了當初的仇恨而留,更重要的還有父兄臨死前的希望。
她清楚的記得行刑前的那個晚上,趙子青將她從牢中帶走的情景。可憐的父兄還以為他們那誓死效忠的主子大發慈悲,會放過他們的掌上明珠,讓她躲過這一樁無妄之災。
「雲兒,不論發生了什麼事,爹爹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來,得到幸福。這樣爹爹與你幾位哥哥死也瞑目了!」
那飽含真情與無限愛意的聲音至今仍不斷的在她腦海回響,可惜他們並不知道,他們的主子根本就沒有打算放過他們的雲兒,而只是仁慈的賜給了她一杯毒酒,好讓她走得體面一些。
像趙子青那樣性子的人又怎麼會為自己留下任何的後患?就算她再愛他,可當他親手害死了她全家之後,再大的愛亦會變成恨。他了解她,亦如她了解他一般,哪里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他親眼看著她喝下了那杯酒,並在她倒下之前承認了他的自私。在愛與利益面前,他只能舍棄前者。
他抱著她,淡淡的說了一聲對不起。她已經不記得自己當時到底有沒有再回應他的話,因為很快整個人便失去了知覺,終止了那短暫的生命。
愛嗎?現在想想真是覺得可笑,他那樣的人根本就沒有愛,就算有愛,愛的亦是他自己。而當初的自己竟那麼傻,明明看透了他的心,卻還是毫無顧忌的愛著他,甚至于明知他已經有了那麼多女人還什麼也不顧的想要嫁給他。
如果不是自己這般愛慕于他,想必父兄也不會那般心甘情願的為他賣命,最後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她真的很恨,恨他,更恨自己!
這一生,她不會再盲目的去愛,更不會盲目的去付出,她會好好的活下來,像爹爹與兄長所希望的一般,好好的活下來。
將來,終會有一天,她會親眼看著他得到應有的下場!
「秦雨,你沒事吧?」容若忍不住出聲了,秦雨從剛才到現在神情一直都不太正常,看上去仿佛發生了什麼事一般。
听到容若的聲音,她這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中走了神。她連忙收回思緒,搖了搖頭道︰「我沒事。」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的臉色很難看,慘白慘白的。」容若不放心的追問著,瞧她那樣,哪里像是沒事的樣子。
「可能是累到了。」見狀,她只好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著,不想讓容若太過擔心。
容若听到後這才不再追問,隨繼朝她道︰「累了就先休息一下,這些我來洗就好了,一會真累倒了可就不好了。」
秦雨正想出聲說自己沒什麼事了,卻見陳姑姑竟朝她們這邊走了過來,並在她的面前停了下來。
「秦雨,你先停一下。」陳姑姑望著秦雨手中的衣裳,朝她道︰「這個讓容若洗就好了。」
秦雨見狀,連忙站了起來,朝陳姑姑福了福,叫了她一聲姑姑。
「跟我走吧。」陳姑姑也沒有多說,直接吩咐完便轉身往回走。
秦雨也不沒問要去哪里,有什麼事,見容若一臉擔心的望著自己,便朝她回了個目光,示意她放心,然後便跟著陳姑姑往前走。
穿過院子之際,她感受到了眾人好奇的打量,亦看到了晚晴一臉不解的望向自己的目光。
她沒有再側目,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的心盡量保持著平靜與從容,沉穩的去應對有可能發生的一切事。
陳姑姑帶著她一直往後院走,很快,她們便來到了李姑姑住的那個院子門口。
進院子前,陳姑姑竟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朝秦雨道︰「一會你若要做什麼決定可得想清楚些,這皇宮大院里真正的主子只有一位,那就是皇上。莫為了能擺月兌困境便暈了頭。記住,不論人家身份再尊貴,可終究不是咱大宇的主子,你就是現在好過了,難不保日後會因此而惹上更大的麻煩。」
陳姑姑說罷,頗有深意的掃了秦雨一眼,也不等她回答,又徑直轉身往院子里走。
秦雨很快便明白了陳姑姑話中的警告,亦大約的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朝著陳姑姑的背影望了一眼,她第一次覺得這背影竟如此的和藹可親。看來,這世上終究還是有不少好人的。
「秦雨謝謝姑姑提點。」她小聲而真誠的回了一句,繼續跟上陳姑姑的步伐一並往屋子里走。
陳姑姑沒有回頭,亦沒有再吱聲,而是繼續往前走著,只不過,臉上的神情卻不由自主的緩和了不少。
進去之後,秦雨果真看到了趙子青端坐在正位上的身影,而李姑姑正一臉笑容的站在一側與他說著什麼。他卻並沒有怎麼出聲,只是偶爾點頭示意著自己在听。
趙子青身後立著一名隨從,那人她也認識,這麼多年來,圓子一直都跟隨在他身側,寸步不離。
見秦雨走了進來,李姑姑一反平日冷淡的樣子,竟馬上熱情的朝她走過來,拉住她的手往趙子青那邊去。
「秦雨,快過來見過五皇子殿下。」李姑姑邊走邊朝秦雨說著,仿佛向來便與她這般親近一般。
秦雨不動聲色的將手從李姑姑那邊抽了出來,微微朝她福了福,應了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