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規規矩矩的站在慕宇霖的寢宮外等著,沒想到今日運氣竟還不錯,當值的小太監一听是董貴妃派她來的,便讓她先行等候,不過,怎麼樣還是沾了董貴妃的光,畢竟可是打著她的旗號來的。
看著小太監進去通報的方向,她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親自將披風當面送給慕宇霖。其實她真的想按正常的程序交給應該接管的人,可董貴妃一句話讓她不得不來。
她知道董貴妃雖然沒有派人盯著她,可指不定哪里便有雙眼楮正盯著自己。所以只得老老實實的照辦,也許皇上若是真有心于董貴妃倒也並不會太在意這披風是否有多好看。
看來,她終究是個怕死之人,明知這披風被皇上選中的機會不大,可偏偏還心存一絲僥幸。
事情比她想象中的還有順利一些,沒過多久那當值的小太監便走了出來,身前還多了一個人,正是那日帶她去見慕宇霖的喜公公。
喜公公三言兩句的詢問了幾句後,便讓秦雨跟著他進去。秦雨跟在後面,手中的托盤似乎輕了許多,一直走到外室門口這才又停了下來。
「在這等著。」喜公公也這麼吩咐著,然後便快步走了進去,看樣子是還得再去通報給德公公吧。
這皇上可不比其他人,一層一層通報不說,一個奴婢能親自將披風呈上去本來就不是件簡單的事。她規矩的等著,心里倒安定了不少,既然都到了這里了,倒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果然,沒過多久喜公公便出來了,領著秦雨又進了外室,她微微抬眼看了一下,卻見德公公和幾個奴婢正各自立在那里,一副隨時候命的樣子。
見秦雨過來了,德公公也沒多吩咐什麼,這小宮女也不是第一次見皇上了,所以倒也不需要多費口舌。
因此,當有人進來傳話說有個叫秦雨的小宮女奉了董貴妃的命要將百花宴的披風當面呈給皇上時,他也沒有多加考慮便去向皇上稟告。
一來董貴妃可是整個後宮身份最高,同時也是最得聖寵的主子,二來過來送的這個小宮女也不是什麼普通的人。
前幾天傍晚時分,他可是親眼看到皇上特意在這小宮女身旁停了下來,並交談了一小會,雖不知到底說了些什麼,可從上次的秘密召見到那天傍晚的單獨交談,無一不說明這秦雨的特別。
果然,皇上听說是董貴妃派人要當面呈上披風,又听說來人是秦雨,沒有多考慮便讓他將人帶進來。
德公公領著秦雨進了寢宮內室後便退了出來,慕宇霖向來不太喜歡內室里有太多的人守著,因此就連他也都是在外室隨候著,有什麼吩咐時便馬上進去。
秦雨見過慕宇霖後卻發現原來寢宮內還有另外的人在,本來有人在是很正常的事,只是讓她有些不太自然的是,那人卻是昨日在竹林中偷听到了她與容若說話的侍衛。
卻見他正與慕宇霖對弈,趁著空隙抬眼望了她一眼,倒並沒有任何的異常。秦雨又安心了一些,看來昨日他真的只是恰巧撞到罷了。
慕宇霖邊下棋,邊听著秦雨稟告,等她說完後,這才看向她道︰「這披風是你做的?」
「回皇上,是奴婢所做。」秦雨本只想照實稟告後便將東西留下然後走人,卻听慕宇霖出聲詢問,只好恭敬而答。
「既然董貴妃特意命你送過來面呈于朕,想必這披風定是有什麼獨特之處。」慕宇霖接著說道︰「你且將披風展開來讓朕瞧瞧。」
秦雨一听慕宇霖現在便要看披風,當下便覺得心里沒底,雖說樣式她是花了些心思設計的,較之于一般的披風倒還算是有些亮點,可除此之後什麼也沒了,再怎麼樣也沒有皇上所說的獨特之處。
一會這一展開,只怕是要讓他大失所望了。原本她想著慕宇霖自然不會這麼急著看,等她走了,隨便誰看到都沒問題,反正她不在場,不會有任何的尷尬。
可既然天子出聲了,這命自然得領︰「奴婢遵命。」
她只好硬著頭皮準備當場將披風展開來,朝旁邊看了看,卻發現並沒有宮人在場,只得先將托盤暫時放到一旁,兩手托起披風盡可能的將其展開。
慕宇霖與王之順都暫時停了下來沒有再繼續下棋,轉而將目光投到那件披風上,披風的樣式與平日那些稍微有些改動,雖然只是極小的變化,卻讓整個披風看上去顯得很有生氣。
不過,這披風卻是青色的,而且除了樣式有些不同外,其余的便什麼也沒有了,做工倒是相當不錯,一看就知道花了不少的心思,只是過于樸素了些,象是尋常人用的,一點也不像是特意縫制給皇帝,用來參加百花宴的。
「怎麼會用青色?為何不用黑色?」慕宇霖看了一會,出聲問道︰「是董貴妃吩咐的嗎?」。
「回皇上,是的。」秦雨一听,自不敢隱瞞,心中卻暗自嘀咕,不是說他喜歡青色嗎?怎麼看上卻倒像是不喜歡這個顏色。
慕宇霖見狀又問道︰「為何上面什麼也沒繡,朕記得上次在董貴妃那看到過你繡的東西,很是不錯。」
秦雨一听頓時愣了一下,一時不知道如何答復才好,說是董貴妃吩咐的?不說皇上也應該想得到,她只是一個負責動手的奴婢罷了,拿主意的自然是主子。可真這麼說的話卻又顯得有些唐突。
好在慕宇霖馬上又出聲了,說的話倒像是在替她解圍一般︰「你家娘娘的想法還真是有些特別,倒是讓朕有些模不著頭緒了。」
「回皇上,想必是娘娘覺得皇上天子龍威,不需任何的裝飾便已經已經足夠了,因些其它的俗物不加也罷。」秦雨只得這樣說,雖然這話听起來有些奉承之意,可用到慕宇霖身上倒也不是太過夸張。
「倒是一張巧嘴。」王之順笑了起來,朝慕宇霖道︰「皇上,看來娘娘這次是想出奇制勝呀。」
慕宇霖听罷,沒有回應王之順的話,臉上的神情卻還上了幾分淡淡的笑意,他轉而繼續朝秦雨道︰「這披風樣式倒是有些特別,做工也頗為精巧,你放下吧,回去轉告董貴妃,就說朕已經親自過目了。」
秦雨一听,如同得到大赦一般,連忙欣然領命,將披風重新放入托盤,置于一旁,便趕緊行禮退了出去。
「皇上,您說董貴妃到底是求勝呢還是求敗呢?」等秦雨一走,王之順便開始念叨起來了︰「可她與秦雨無冤無仇的,為什麼非得要置一個小丫頭于死地呢?」
昨日他回來將听到的話說給慕宇霖听後,並派人去查了,沒想到這董貴妃竟會為難一個小宮女。去年百花宴就是她宮里呈上的披風勝出,今年就算做成一朵花皇上也不可能再挑她送的,這也算是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她哪里會不懂。
這擺明了不就是想要了秦雨的性命嗎?可她堂堂的貴妃娘娘若真想取個小宮女的命那是再簡單不過了,又保必如此麻煩?
慕宇霖沒有搭理王之順,心中獨自想著董貴妃這般做的真正意圖。董貴妃是個聰明人,想來這般做最主要的自然不是真在意秦雨的性命。不過,她倒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只怕百花宴後秦雨……
「皇上,您說要是明日百花宴後,董貴妃會不會真要了那小丫頭的命呀?」王之順見慕宇霖不出聲,便再次詢問著,心里還真有些為秦雨擔心。
這宮里,奴才的命向來是最不值錢的,主子一句話說活就活,說死自然就得去死,更何況她們是有言在先的,其他人自然沒有誰會出面干涉。
「董貴妃想要的不是她的命。」慕宇霖被王之順打斷了思維,只好淡淡的回了一句。
王之順倒不在意慕宇霖的態度,這麼些年來他都是這種性子,好在自己也沒將他當皇帝看,否則的話只怕根本就不敢與他多說半句話。
「那董貴妃想要干什麼?」王之順很是不解,這女人就是麻煩,好端端的吃飽了總是沒事找事干。
想干什麼?慕宇霖在心里笑了笑,董貴妃不過是想證實她心中的猜測罷了。真是個聰明而敏感的女人,這麼細微的不同竟也能感覺出來。
「之順你過來。」慕宇霖朝王之順看了過去,眼中閃過一絲光彩,不過卻轉瞬即失。
王之順見狀,連忙起身走到慕宇霖身邊,不知道要他想干什麼︰「皇上有什麼吩咐?」
慕宇霖示意王之順靠近些,然後靠在他耳側輕聲的嘀咕了幾名,卻見王之順先是眉頭一皺,隨後便很快舒展了開來。
「之順明白了。」他笑了起來,臉上毫不掩飾心中的愉悅︰「皇上,那您先自個下,微臣先退下了。」
「去吧。」慕宇霖點了點頭,臉上的神色倒沒有什麼變化,轉頭繼續看向那盤沒有下完的棋,自個琢磨了起來。
見王之順走了,他從棋局里抬起頭來,走到那件披風旁,拿到手中細細看著。過了一會,這才讓德公公進來,吩咐將這件披風小心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