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貴妃的並沒有使用太高明的手段,她所起到的不過是個引子的作用,將秦雨推到這群嬪妃面前,隨便幾句話便挑起一場矛盾,而在這場矛盾中,不論結果會怎樣,對她來說都沒有任何的影響。
她並不會刻意去將矛盾增大,但亦不會主動去化解,她的目的並不是真想一次將秦雨置之死地,而只是想看看這個女子有沒有足夠的能力成為她的對手。當然,順便能夠將後宮那些耐不住的女人一並調動起來也是個不錯的收獲。
畢竟看戲對她來說,已經成為這無聊日子中的一個很好的消遣,宮中的戲自然不少,不過真正能夠勾起她興趣的卻並不多。
眼前的秦雨比之前似乎又有了一些改變,只是不知道這樣的女子有多大的機會成為她真正意義上的對手。她的心有種淡淡的苦澀,自己也有些弄不清到底希不希望真正意義上的對手出現。
在心中暗自輕嘆一聲,離開還是留下?她已經計算不出這其中的得失到底孰重孰輕。
嘴角微微扯動了一下,那抹似有似無的笑再次浮現出來,听到秦雨鎮定而從容的反問,董貴妃的興致更是高了起來,好戲來了。
「奴婢不知犯了何錯要受五十大板之罰,還請蘇娘娘賜教」
這樣的話听到蘇貴人耳中簡直根本不敢置信,一旁其他的嬪妃亦紛紛瞪大眼楮望著秦雨,不明白這小宮女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量,竟然質問起主子來。
在她們眼中,秦雨的反應應該是馬上跪地求饒才對,可她不僅沒這麼做,臉上甚至連半絲懼意也沒有,冷靜得讓人不可思議。
但很快,除了蘇貴人以外,所有的嬪妃都馬上放松了下來,臉上甚至毫不掩飾的露出了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目光也隨之轉移到了一旁的蘇貴人臉上。
一個奴婢都敢這樣對她,此時蘇貴人早已氣得面色發青,心中的怒火瞬間將整個人點燃了起來。
「大膽你個低賤的東西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竟敢頂撞本宮?」蘇貴人朝一旁的案幾上一拍,整個人蹭的一下站了起來,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不形象的,指尖直指秦雨,尖聲大罵了起來。
蘇貴人身後的宮女嚇了一大跳,眼看著主子如此失態,連忙上前想阻止。只是還沒來得及,卻听秦雨沉穩的聲音再次響聲。
「回蘇貴人,奴婢並無頂撞貴人之意,只不過從進這正殿之後,自問未曾多說半句話,更無任何不當的言行舉止,可突然听聞竟被貴人賞下五十大板,心中自是疑惑。」秦雨不動聲色的說道︰「奴婢愚笨,還請娘娘賜教」
「真是個牙尖嘴利的賤奴」蘇貴人被秦雨這麼一問,再加上身旁宮人暗中勸止,身上的怒火雖說仍就旺盛,但卻很快反應過來剛才的舉動太過失了身份。
她狠狠的盯著秦雨,再次坐了下來,冷聲諷刺道︰「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敢向本宮質問?別說五十大板,就算本宮現在讓人直接將你拉出去斬了又如何?主子讓你死你就得死,你還敢反抗不成?」
這樣的話本來也沒什麼,放在宮中也好,放在其他任何地方都好,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主子要殺個奴才,那就好象是踩死一只螞蟻一般容易,根本沒有什麼道理可言。
可是這樣的話從蘇貴人這樣的後宮主子中說出來,當著這麼多嬪妃和奴才的面說出來卻是大大的失了身份,不僅如此,更是落了口舌與把柄。
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後妃,其品行自然強不到哪里,傳到朝臣耳中,傳到皇上耳中,這樣的人豈會落下什麼好的印象,不過是寒了人心罷了。
說實話,秦雨從來沒有想象過後宮有身份的嬪妃中竟然會有這麼愚蠢,這麼沒有心智的女人。若非依仗著其父兄現在在朝堂的一些不可替代的重要性的話,這後宮中哪里可能有她一席之地。只怕等到她父兄的利用價值一旦降溫或者消失,那麼這蘇貴人在宮中的日子也算是到了頭了。
秦雨突然之間竟替慕宇霖感到悲哀,同時也更加體會到了帝王的無奈。手握著這國家最大的權利,享受著世間最大的富貴,那麼同樣,也必須舍棄許多,忍受許多。
老天爺總是很公平的,得與失之間總是形影相隨,彼此達到平衡。
秦雨知道自己若是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到讓蘇貴人有所顧忌的話,那麼對方隨時都可以將自己小命取走,沒有多加猶豫,她果斷反擊道︰「回娘娘,奴婢自知身份,且從始至終並無半點不敬之意,只不過不出聲亦能招來殺身之禍的話,索性便想著問個清楚,死也得死個明白。」
「娘娘身份高貴,奴婢不過區區一個低等宮女,在您眼中奴婢之命根本算不了什麼。奴婢也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主要奴亡,奴亦不得不亡,只不過數日前,奴婢得皇上口瑜需在繡房內靜候皇上即將為秦家平反的聖旨。娘娘若真想要奴婢這條不值錢的命的話,還請稍等數日,奴婢不敢逆娘娘之意,但卻更不敢違抗聖意。」
「你個死奴才,竟敢拿皇上來威脅本宮」蘇貴人整個臉都變綠了,這一生中還沒有誰敢這般對她,她的怒火已經達到了極限︰「不過是個罪臣之女,有什麼資格拿皇上……」
「娘娘若不信的話,大可派人去皇上那里求證。」秦雨臉上閃過笑意,毫不猶豫的打斷了蘇貴人的話︰「當然若娘娘堅持現在便要奴婢的命的話,奴婢也沒無話可說,只不過勸娘娘還是稍安勿燥,皇上說了此事最多也不會超過一個月的時限,想來娘娘也犯不著為了奴婢這不值錢的小命而不顧聖意,如此一來,豈不是因小失大?」
秦雨壓根就沒想過退路了,這個時候,就算她不這麼說也早已完完全全的開罪了蘇罪人,成了她的眼中釘,索性再張揚一些又如何,借力打力,也好讓其他人看看,她秦雨雖身份低微,卻也不是誰想殺便能殺的。
「你、你……」蘇貴人氣得說不出話來,秦雨的反擊更是讓她有種無力回攻的感覺,一句句都壓得她動不了手。
去找皇上求證?這無疑是自找麻煩,看秦雨這樣子自然不可能當著這麼多嬪妃的面借皇上之名胡言亂語,更何況即使她說了假話,自己又哪里敢為了這等小事去找皇上求證。
這種啞巴虧她還是第一次吃,更是見識到了這秦雨的厲害。這樣的賤人留不得她心里早就下了結論,只不過此時卻有了顧忌,不敢這個時候下手。就象那賤人所說,她還犯不著為了這不值錢的小命而去觸霉頭。
此時不能讓她死,但卻絕不能這麼白白的便宜了這賤人,否則的話她的顏面豈不是完全掃地?
「好,本宮今日先留你小命又何妨?」蘇貴人重重的吸了兩口氣,生生將心中的憤怒壓下一些,她目光陰沉的盯著秦雨,嘴角露出一絲無情的冷笑︰「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今日便讓你看看到底是本宮的手段硬,還是你的嘴硬」
說完,她朝一旁的宮女望去,那宮女見狀,當下便心領神會,跨步便上前準備好生教訓秦雨一番。
見狀,秦雨微微搖了搖頭,也不理會那向自己走近的宮女,而是徑直朝一直沒有出聲的董貴妃看去︰「不知貴妃娘娘今日召奴婢前來有何吩咐?若無事的話,奴婢便不打擾各位主子了。」
她不卑不亢的說完後,目光有意無意的移到那走到自己身旁的宮女身上,冷冷一掃,那種不可侵犯的威嚴頓時讓那宮女下意識的停了下來。
那宮人心中一怔,想著這里畢竟不是蘇貴人的地盤,而眼前這女子似乎連董貴妃都不懼怕,無形中便猶豫了起來,不敢動手。
秦雨的話听起來雖簡單,可稍微一想便能听出其中的用意,我是受你的召見才來這的,卻無端引上惹事,惹日後皇上真追究下來,你也討不了半點好處。
這意思董貴妃又豈會听不出來,她嘴角微微上揚,形成一道漂亮的弧線,心中更是直道有趣、有趣。
這丫頭倒有些意思,比之以前更加堅決果斷了。看來這戲看到這,自己也到了出場的時候了。
一旁的蘇貴人眼見著自已的心月復這個時候竟無視自己的旨意,對一個低賤的宮女生了懼意,再看到那秦雨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理都不再理她,而是徑直同董貴妃說話,完全沒有將其放在眼中,一時間,更是覺得顏面全無,對秦雨恨得不得了。
她正想自己上前親自教訓那個該死的賤人,反正顏面都已經丟盡,也不在乎這些了,只是剛準備起身,卻沒想到一直沒有出聲的董貴妃竟朝她看了過來,目光之中帶著一抹淡淡的警告。
「諸位妹妹今日先回吧,本宮還有些事要問秦雨這丫頭。」董貴妃似笑非笑的說著,也不理蘇貴人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將目光一一掃過其他的嬪妃,下起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