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門,里頭應了,推門一看,一個打著赤膊滿臉胡茬的大漢懷里抱著個同樣衣衫不整的女人正在喝酒,這不通風的居室里,脂粉氣和酒氣混在一起,格外難聞。
「怎麼回事?沒見我這正忙著?」那大漢很不高興地瞪了門外三人一眼,聲音粗聲粗氣,女人在他懷里咯咯嬌笑。
帶路的海盜點頭哈腰地將程世安二人推進去,他則站在門外解釋,「對不住,撈哥,這二位兄弟是來找你的,好像是你昨天送去的補給出了問題。你們慢聊,我去給撈哥再拿壇酒。」
說完,那海盜動作利落地將房門關上,溜之大吉,也不知是不是真去拿酒了。
撈哥打著酒嗝,瞪著程世安二人,手上依然抱著他的女人,「你們從島上來的?補給怎麼了?吃死人了?」
「沒有。」程世安冷冰冰地回道。
那撈哥猛地一拍桌子,「沒吃死人你們跑來干什麼?無事生非。」
「是沒吃死人,但幾十個兄弟和所有的工匠都吃壞了肚子,上吐下瀉不止,就我們幾個巡島逃過一劫。撈哥要是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的,那我們就去首領跟前理論理論,看看是不是首領也覺得我們無事生非。」
撈哥眼楮瞪得更大,一把將懷里的女人扔到地上,不管人家的呼痛,站起身來拍得桌子砰砰響,「你嚇唬我啊?首領是你說見就見的?不就吃壞點肚子,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不過是一群被發配出去的,要懂得自己身份,有得吃就吃,有得喝就喝。」
程世安兩步上前,雙手一抬,毫不客氣地將桌子掀翻,桌上的各種東西乒乒乓乓落了一地,酒壺酒杯碗碟等摔得粉碎,沒喝完的美酒也流得到處都是。
「撈哥!」程世安掀了桌子,又逼上前,緊貼著撈哥站在他面前,「我叫你一聲撈哥是敬你是頭,別給臉不要臉,不服氣就跟我出去找人理論理論,看你有沒有種。」
「我操你娘的祖宗十八代,一個小嘍居然跟我叫板,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撈哥是什麼人物!」對方很久沒受過這種激將,當場就破口大罵起來。
「我發配已久,不認得你這號人物,不知道你是誰,我只知道你昨天送去的食物吃壞了人,你要是不原樣再發兩船,我拼了受刑,也要拖了你去首領跟前理論,問問他把個什麼樣的沒種癟三弄來干這個。」
撈哥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語刺激,氣得嗷嗷大吼,舉了拳頭就朝程世安的臉上揮去。
程世安曉得會這樣,早有防備,機敏躲過這次攻擊,身邊的副隊長像是看到信號,馬上奔到後頭把房門打開,跑到門口跳腳大喊,「打架了,打架了,撈哥打人了,撈哥打人了,冤枉啊,我們要申冤,我們要見首領,我們要申冤!」
通道里的海盜馬上圍了過來,正好看到程世安被撈哥重擊了幾拳,腳步不穩地靠著牆慢慢滑坐在地上,而撈哥舉著缽盂大的拳頭怒氣沖沖還要再打幾下的樣子。
見此情景,那副隊長撲進室內,從後頭猛地抱住撈哥的腰,想將他拖開。
外面看熱鬧的海盜們此時也紛紛擁進來,有攔住撈哥的,也有把程世安拖到外面安全地帶的,角落里的那個女人嚇得尖叫都無一人搭理一下。
海盜們深知撈哥的脾性,好些人將他攔在室內,一個勁地說好話安慰他,以免他又跳起來找人打架,另外還有一撥人在外面詢問程世安二人事情經過,而通道外頭,越來越多的海盜听到動靜過來看熱鬧,一時間,這條狹窄的通道里擠滿了人。
程世安一副受傷的樣子,虛弱地靠著石壁喘氣,副隊長一邊擔憂地抱著程世安,一邊將事情經過講給眾人听,末了還大聲喊冤,吵著一定要見首領,讓首領給他們評評理。
「我們知道,有流言說我們是發配出去的,但是,沒有我們在外面的辛苦,你們能每個月都收那麼多兵器?要是覺得我們的活輕松,就跟我們換啊,有沒有人要跟我們換啊?!要換的站出來啊!」
副隊長一臉悲憤的大聲嚷嚷,圍觀的海盜們沒一個接茬的,這里有酒有女人,日子逍遙自在,誰樂意在那島上過和尚日子?
「兄弟,消消火,流言不可信,肯定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干的一幫小兔崽子胡亂編排的,你們別往心里去,你們的辛苦我們都懂,莫說每月的新兵器了,哪回我們兄弟從外頭干活回來,你們不都得幫著弄些善後事。撈哥就那脾氣,別跟他一般見識,一會兒就有人來過問,大兄弟,你先坐著歇歇啊。」一個看似有些閱歷的海盜蹲,做起和事佬安慰道。
「是啊,撈哥就那樣的人,一張嘴出了名的臭,你們先歇歇,回頭這事一定給你們弄好了。」眾海盜們也紛紛勸道。
在這麼多人勸解下,一臉悲憤表情的副隊長總算安靜了下來,一心一意照顧著仍在喘氣不止的程世安,兩人都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
很快,一個頭目打扮的男人來到這條通道,只听外面很多海盜熱情地喚著「財哥財哥」,然後就見圍攏的人牆迅速地打開一道口子,讓那人進來。
「二位兄弟,這是我們刑堂的財哥,他能給你們作主,有什麼委屈只管跟財哥說。」有海盜介紹道。
程世安微微抬眼望了那財哥一眼,也是一個五大三粗的模樣,看上去不比那撈哥善良多少的樣子,但既然說他能作主,想必是比較高級一些的頭目了。
財哥蹲,伸手先撥程世安的衣襟,胸口上赫然兩個新鮮的拳痕,看大小正是撈哥那拳頭打的。
「兄弟,受委屈了,來,咱們換個地方好好談,我一定給你們作主。」財哥站起身拍著胸脯保證,轉頭又對人牆中道,「來兩個兄弟扶一把。」
馬上就有兩個海盜出來,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扶起程世安,跟在財哥後頭往另一條通道走去,身後傳來撈哥的大嗓門,「財哥,我冤枉啊!我冤枉啊!」
那財哥把程世安二人帶到另一條陌生通道,這里盡是大小不一的小洞窟,里面可住人,程世安看到這些小洞窟,怎麼想怎麼覺得自己好像是在普通山洞里似的,好像這個章魚頭其實是一座水下高山?
程世安甩甩頭,把這不靠譜的念頭拋到腦後,旁人還以為他傷口難受,扶他的動作更加小心輕柔。
財哥停在了一個小洞窟前,讓程世安二人進去。
這洞窟被布置成雙人臥室的樣子,兩個鋪蓋都是直接鋪在地上的,但干淨整潔,顯然是有專人在做打掃。
程世安被輕輕地放在一個鋪蓋上,副隊長挨著程世安坐在他身邊,財哥坐在他們對面的鋪蓋上,閑人退下,問話正式開始。
程世安一副疼痛的模樣說話有一段沒一段的,主要是那個副隊長在講,把先前對撈哥說的那番說詞又對這財哥說了一遍。
「財哥,你一定要相信我們,我們真的沒說謊,不然也不會劃半天的船到這來找人評理,除了我們哥幾個,其他人真的都趴下了,年輕的還好說,可能拉一天也就沒事了,問題是那些鐵匠多數都上了年紀,我們還要他們干活呢。」副隊長擺事實講道理。
財哥點點頭,「我知道了,那些鐵匠一定不能出事,現在城里管得嚴,沒那麼容易再帶人出來,在朝廷發現我們之前,就指著那些鐵匠干活了。」
「是啊,財哥,我們就這意思,可那撈哥說話太難听了,說什麼人沒吃死大驚小怪干什麼,他既然能說出這種話來,我還說他是故意投毒呢。」
「好了,二位兄弟,你們消消火,一大早出來到現在,想必滴水未進,回頭我就讓人給你們拿點吃的,撈哥的事由我處理,你們放心,我一定稟公辦理。今晚你們就早些休息,明天一早就派船帶著補給和藥品送你們回去啊,只管放心。」
「那就謝謝財哥了。」程世安二人感激地笑了。
財哥說完話就出去了,片刻之後,兩個海盜進來,給程世安二人送來豐盛的晚飯,另外還有一瓶跌打酒給程世安治傷。
二人道了謝,吃了晚飯,又歇了一會兒,假裝體力不支,吃熄了燭火分頭睡下。
通道外的各種嘈雜聲漸漸安靜下去,明明已經睡熟的程世安突然睜開眼楮,坐起身的同時輕輕推了一邊的副隊長,對方也馬上掀被坐起,兩人悄無聲息地模到門口,通道里燈火通明,左鄰右舍傳來各種呼嚕聲。
二人躡手躡腳地沿通道一直出去,順著指示牌的指引想模向首領居住的地盤,但轉了幾道彎來到一個岔路口時,被復雜的指示牌弄花了眼,幸好通道里無人走動,他們二人找了一會兒,看到了通往棧道出口的牌子,順著就下去了。
通往棧道的是一條直道,兩人都走得很小心,怕在盡頭處踫到看守。不過走過去了才看到,棧道無人看守,二人就那麼明目張膽地上了棧道站在了外面的棧道平台,外面此時也無人把守,借著山壁上的火把,眼前盡是各種船帆。受漲潮影響,洞內水位抬高,把原來較低位置的船只都慢慢抬到了平台下方不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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