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听齊逍所言,近月來除了疊石莊之外,共發生了八起魔教之人偷襲的事件,幾乎都是一招斃命。這八起事件中,有個共通點,那就是出手齊快,撤退迅速,不留尾巴。
正道中不乏像龐飛那樣擅長輕功的高手,就算魔教中人的本事再高,也不可能把人甩得無影無蹤。這八個被襲的地點雖然各不相同,但是都離山林並不太遠,唯有利用地形的優勢,才能做到燕過無痕。
阿九拿起桌上的毛筆,笑著對齊逍說,「讓我試試。」
只見她先在地圖上畫了幾個點,然後又把點連起來,再畫成個圓,又在圓中畫出一條線,然後再用筆重重地一圈,抬頭對著眾人說,「應該,就是這里了。」
十六道目光齊齊向她射來,其他人倒還罷了,蘇潤的目光最是熱烈,阿九被他瞅得臉紅,忙說,「我听齊大哥說,這八個地方都發生過打斗,有幾次甚至是親眼目睹。」見齊逍點頭,她又問龐飛,「龐大哥,你覺得我表哥的輕功比你如何?」
龐飛不好意思地模模頭,「蘇兄弟的輕功比我強上許多。」
阿九又問,「若是你們兩個比身手,五六里路你可能跟住他?」
龐飛想了想,然後一臉確定地回答,「雖然我輕功不如蘇兄弟,但是要跟住他,別說五六里路,就是十里八里的也還是沒有問題的。可那次我追著魔教的影子,只不過三四里路,我就找不見人了。」
蘇潤最先反應過來,「你是說?」
「不錯,魔教中人縱使輕功卓絕,各大門派中卻也不乏像龐大哥這樣的高手,萬沒有一次都跟不住的道理。唯一的原因,便是他們走了捷徑進了密道。」阿九又用指著地圖,「你們看,這邊的山林密布,幅員又很遼闊,設置這麼長的密道需要花費眾多的人力物力,所以這個密道應該接近他們的巢穴。每次都是突然而來,又都是突然而去,沒有人能找得到他們,來去的時間點都差不多,那麼就只能解釋為,他們其實離得很近。」
齊逍點頭,指著阿九剛畫出的圈圈,問道,「難道我們遍尋不著的魔教老巢就在這里?」
阿九笑道,「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至少是個據點。」
齊逍又照著比劃了幾下,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便作了決定,「那我們明日就去這片山林找找。此去危險,大家都要做好充分的準備。那就早些散了吧。」
若是能找到魔教的老巢,對齊逍,對青州齊氏都有極大的助益。實際上,各大門派此次紛紛響應號召,除了怕自身也遭遇橫禍之外,也有著希望能夠一舉成名,提升江湖威望的目的在。
回了房間,蘇潤便正色對阿九說,「明日之行,凶險異常,你就留在客棧,我跟著他們一起去。」
阿九心知他是為了自己好,然而讓她一個人提心吊膽地在客棧里等消息,更讓她難受,她咬了咬唇,「我身上穿著你的玄絲金線護甲,又戴著百毒不侵的珠串,我保證,我不會拖累你的。你讓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蘇潤早知道會是這種結果,無奈地搖了搖頭,又想到袞州如今的局勢,把她一個女孩子孤身一人留在客棧也並不安全,還不如留在身邊,至少自己可以隨時看顧她,便認命地答應了。
第二日一早,一行九人用過早飯,向設在疊石莊的指揮所報了備,便出發來到地圖上圈定的那片密林。
蘇潤閉目傾听,並未發現有何異響,便示意眾人可以接近。這密林蜿蜒幽深,密密麻麻,看不見盡頭,偶而還能看到有蛤蟆之類的跳過,眾人小心地在林中邁進。
只是這林子卻像沒有邊似的,怎麼也走不到盡頭,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齊逍見眾人開始有些疲憊,又牽掛阿九只是個嬌弱的少女,便指著一棵大樹說道,「我看大家還是靠著樹歇會吧。」
眾人掏出了干糧和水壺,剛咬上一口,就听阿九道,「不對,這里剛才我們來過。」
地上赫然趟著幾片還未干枯的新葉,這是阿九剛才閑極無聊蹂躪的。
齊逍訝然道,「我少時也曾跟著父親學過幾日奇門八卦,雖說學得並不精通,但是陣法的基礎都是一樣的,只是技藝上有所區分。我在這林里,一點也沒有感覺到進入陣中了。難道世上還有如此精妙的陣法?」
蘇潤眉頭輕皺,听到齊逍的話他搖了搖頭,「這不是普通的陣法。而是早已經失傳已久的謎蹤陣。」
眾人聞之色變,所為謎蹤陣就是要讓人一旦踏入陣中,便迷失方向,不管如何走,都走不出陣去,活活把陷入陣中之人餓死渴死累死。雖然此陣已經近百年沒有在江湖上出現過了,但是時至今日,仍然凶名在外,听到謎蹤陣三字的人都會忍不住顫抖一下。
阿九見大家都臉色頹然,不由問蘇潤,「這個陣法很難破解嗎?」。
齊逍苦笑道,「謎蹤陣,我也只是听父親提起過一次。這也算得上是無法可解的絕陣了吧?」
齊逍這一說,本來被眾人壓抑住的哀嘆之聲立刻興起,金銀雙槍兄弟首先沉不住氣,沖著阿九就是一通,「都怪听了你這小丫頭的話,落到這個境地,老子還沒活夠呢,今日竟要身陷這絕命的陣中了嗎?」。說著便要沖上前去,恨不得一把掐死阿九。
蘇潤早把阿九護在身後,齊逍也立刻和龐飛等拉住了金銀雙槍兄弟,「兩位雷兄弟,這事怎麼能怪袁姑娘呢?這等厲害的陣法都出現了,魔教的老巢該是不遠了。這條路袁姑娘並未給錯。」
「是啊,公子爺對陣法頗有研究,就算是謎蹤陣,也未必就一定破不了,兩位雷兄弟還是稍安勿躁,大家一起想想辦法。」
初听到絕陣兩個字時,阿九心中也有片刻的著慌,但是金銀雙槍兄弟這番吵鬧反而讓她冷靜了下來,她雖然對陣法一竅不通,但是有一點她卻很確定,任何陣法都有破綻,只要找到破綻就能夠破陣而出,世上沒有絕對的絕陣。
她望向蘇潤,見蘇潤雖然神情緊張,但是眼神並不見慌亂,想起他師承鬼神莫測的雲訣子大師,心中便寬慰了許多,只听蘇潤道,「小弟自小也研習過陣法,這謎蹤陣雖然凶險,卻也並不是絕無生機的,待小弟和齊逍商量一番,想必能有辦法出陣。」
齊逍的眼楮一亮,「若是有蘇兄弟相助,那就再好不過了。」轉身又對眾屬下道,「出青州之時,眾位都已經知道了此行不易,就算是我齊逍,也隨時準備好丟了性命,若有人現在開始惜命了,等出了謎蹤陣,隨時可以返回。若是選擇繼續,那就謹守自己的本份,莫要還未與魔教交手,就先與自己人內訌起來,倒叫人小瞧我們青州齊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