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逍帶著四個手下先行潛入,蘇潤卻不急著跟上前。
他把阿九輕輕放在一棵樹下,「剛才情況危急,顧不得你的腳傷。這會還是先處理一下。」然後指了指她的腳。
阿九並不拘泥,依言把鞋襪月兌下,腳底磨出了兩個水泡,已經破了水,踫觸的時候有些疼,她笑笑說,「沒事,不太嚴重。」從前常常穿著高跟鞋跟采訪,也常常磨破腳,這種程度的算是小傷。
下一秒卻發現受傷的那只腳已經被蘇潤拿了起來,她不由一窒,只見眼前的男人不知道從哪里模出來一瓶膏藥,正拿手細細地為她磨破的傷口涂上,他的神情嚴肅而莊重,仿佛他面對的是觀音手中的淨瓶,他小心翼翼地為她的傷處上了藥,然後又從懷中掏出一方潔白的絲帕,細細地為她包上。
阿九呆呆地看著他做這一切,忘記了說話。
被珍惜的感覺是這樣的嗎?太久了,自從媽媽去世後,她就再也沒有過這種體會。跌倒了要自己爬起來,生病了要自己照顧自己,失敗的時候要自己站起來,受了傷也都要自己舌忝傷口,從來沒有人會如此溫柔地對待她,疼惜她,她的眼角無聲無息地滑下一滴眼淚。
蘇潤太過專注,並未發現阿九的異樣,「我這瓶可是天下最好的生肌膏,好不容易從師父那得的,對這種小磨傷擦傷踫傷,最是有效。只要不老踫著傷口,很快就能好了。」
阿九直直地望著他,眸光閃動,好半晌,才輕輕吐出兩個字,「謝謝。」
蘇潤嘴角翹起,也坐在她旁邊,背靠著樹干。
阿九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我們不跟著一起進去看看嗎?」。
「你的腳還傷著,齊大哥他們五個人只是去探探,一有危險就馬上撤回來的,我們就在這兒守著。」
原來還是為了照顧自己,阿九不由甜甜一笑,「你……」心中有無數話想要對他說,真的開口卻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什麼?」
蘇潤的眼楮真的很好看,又大又黑,閃閃發亮著,像是一棵晶瑩剔透的水晶葡萄,阿九覺得自己不知不覺中就被吸了進去,有片刻的恍惚,在他的注視下回過神來,甚覺不好意思,想找些什麼話打岔,話到嘴邊卻是,「等找到了阿爹和姐姐,你會跟我走嗎?」。
話一出口,阿九的臉瞬時就紅透了,她心里暗罵,呸呸呸,這都說的什麼話,听起來怎麼就跟你就從了我吧沒啥兩樣。
蘇潤心中一蕩,有一股突如其來的興奮沖擊著身體里的每一根神經,她這是在依戀我了嗎?他看著阿九的眼神越發柔和,又覺得阿九臉上又羞又怒的表情,煞是可愛,不由道,「你喜歡和我在一起的話,我當然跟你走啊。」
一個問得粗淺,一個答得直白。
兩個人的臉上都漾起了紅圈圈,尷尬地呆坐了半晌,又忽得同時笑出了聲來,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不知不覺中生了根,發了芽,漸漸沖破了土壤,長出了女敕綠的新苗,那樣柔女敕,卻那樣美好。
「等救出了阿爹和姐姐,我們就去江州好不好?我都打听好了,那里冬無嚴寒,夏無酷暑,溫暖潤濕,四季分明,在那里重新開始生活,再好也不過了。如果覺得閑著無聊,我們就開個客棧,我當老板,你就當跑堂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同福客棧……」說著說著就自顧自得笑了起來。
蘇潤彎著嘴角,靜靜地听著,她安排的未來里有他的一份,這讓他很滿足。不知不覺,兩個腦袋就靠在了一起,偶爾有一陣小風吹過,卷起幾片微黃的樹葉,沙沙地彈唱出動人的弦樂,既閑適,又甜蜜,完全都看不到風雨欲來的痕跡。
忽然從那邊隱隱約約地傳來一陣兵刃相見的叮當聲,阿九和蘇潤的眉頭同時皺起,是齊逍他們被發現了與魔教的人斗了起來?
「我們去看看吧!」雖然與齊逍他們相識不過兩日,但齊逍給阿九留下的印象很好,直覺地,她並不想他出事。
蘇潤望著她的腳,「打斗的時候,刀刃無眼,你不會功夫,現在又腿腳不便,萬一刀劍所指,你躲都躲不開。你還是乖乖地在這靠著,不要動。我與齊兄約好了,若是他那情況危急,便給我信號,我再去接應。」
阿九听著打斗的聲響越發確切,心中憂慮更甚,「我听龐飛大哥說,齊大哥的功夫在江湖年輕一輩中算是佼佼者,可是你听這動靜越來越大,對手不是實力強勁就是人數眾多,也不知道齊大哥他們還能撐多久?」
蘇潤眉頭略緊,他當然希望齊逍可以撐得足夠久,直到清淨大師和丹陽子率各門派一齊前來相助那刻,不然他勢必得去助齊逍,把阿九帶上太過危險,把阿九丟下也很不放心。
正當他心中暗禱之時,山口那邊傳來一聲嘶啞的長嘯,正是齊逍。蘇潤擰眉,從懷中掏出一柄短劍,遞給阿九,「齊兄似是撐不住了,我要去助他一把。你就在這呆著,哪也別去,等我回來接你。這柄劍,你貼身藏好,危急時刻,也可作防身之用。實在萬不得已,記得你身上還有我師父的半塊玉符。」
時間緊急,他來不及交待更多,只匆匆說了這幾句,看到阿九點頭答應,方才一個縱身往齊逍的聲音發出的地方躍去。
阿九看著他急馳而去的身影心中難忍擔憂,又為蹤影不明的阿爹和姐姐焦慮不已,如果魔教的人實力這樣出眾,他們又為何單單要擄了阿爹和姐姐呢?
魔教?阿爹?腦中仿佛有什麼東西閃過,阿九忙凝下心來,漸漸地身心覺得平靜,頭腦也越見清明。是只有蠱族族長才會的絕命蠱把阿爹引了出來,正當阿爹要為湯齊解蠱的時候,魔教滅了湯齊滿門,而阿爹和姐姐也被魔教所擄,會絕命蠱的當世除了阿爹之外,還有一個奎杰。奎杰難道是魔教中人嗎?蘇潤所中的毒是在胎中被下,下毒之人是奎杰,聯想到蘇潤父母的早逝,難道也都是奎杰所害?那麼奎杰與蘇潤一家究竟又有何仇怨?
這些疑問充斥著阿九的腦袋,讓她頭疼不已,這整件事越來越像是個計劃精妙的陰謀,從絕命蠱開始便是一個局,把阿爹卷入,把江湖攪亂,只是不知道目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