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第一枝 正文 一百八十一章 夜談

作者 ︰ 衛幽

在某個寂靜的深夜,武王在宗人府的大牢里懸梁自盡了,天子為了天家的體面和榮譽,並沒有把他的罪行公布于眾,對外宣稱武王是得了急病而亡。

阿九得到消息的時候,已是第二日的清晨,她的手指幾不可察地顫抖,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靜,自古無情莫過于帝王之家。

武王的死就像是洪流中投入的一顆小石子,泛起了微微的漣漪,但很快便消散開來,百姓對這位高高在上,深居簡出的王爺並不熟悉,而清楚真相的朝臣也把當日的事情爛在了月復中,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很快,乾國上下,便再沒有人提起這位王爺,就像他從來便不曾出現過一般,被人們忘記得干干淨淨。

天子賜婚的旨意終于在十一月的中旬下達到了慶王府,木木叔激動萬分,立刻便去給慶王和王妃上香禱告。

齊遙自然是歡喜的,沒有什麼能比名正言順地與心愛的人在一起更值得高興的了,他不想讓她有任何的遺憾。

大婚的日期定在了十二月十六,早有司禮監的公公快馬加鞭趕到了青州去宣布天子的旨意,為了增加齊遙的體面,天子還特意讓保國公衡權收了齊遙做義子。

發往青州和江州的書信都已經送了出去,阿九卻深覺遺憾,十二月十六,算起來正是羅媽媽分娩的日子,少了相依為命的羅媽媽,總覺得有些不太完美。

齊遙笑著安慰她,「我們的大婚自然盛況非凡,但江州卻仍需要人留守,白爺爺他們都不適宜再在京城出現,正好羅媽媽又要生小寶寶,平芬平芳還有紫璃都已經懷了身孕,路途顛簸,不太適宜。我們反正還要回江州再補辦一場,所以你也不比太難受了」

阿九點了點頭,羅媽媽和她月復中的寶寶,還有平芬平芳紫璃她們幾個,都能夠平安健康,那才是她最關注的內容,至于大婚,也不過只是個形式,只要自己與小遙子恩愛幸福,那就比一切都強。

太後早在初次見齊遙的那回,便已經命內務府采辦阿九大婚的用品了,所以雖然日子定得急了些,但卻並不忙亂,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這一個多月里,小遙子沐浴在阿九細心溫柔的照顧中,又吸收著各種珍貴的養料,傷口癒合地很好,不僅能跑能跳了,只要不牽動傷口,飛檐走壁都不在話下,能以這樣好的狀態大婚,阿九和小遙子都很滿意。

青州的人馬很快便到了京城,來的不僅有齊遙的父母齊震嘯和柳落依,還有齊遙的大哥齊遨和大嫂夏伊汐,齊逍藍禾和藍大酋長,自然是緊隨其後的,順便他們還把在家發奮圖強學習策論的紫琉帶了來。

齊氏三兄弟,相貌很是相似,但大哥齊遨卻看上去穩重沉靜,年紀不長,卻通身一股大將風範。大嫂夏伊汐卻是長相美艷,脾性爽朗的江湖女俠,看樣子和藍禾相處地很好,與阿九也很快熱絡了起來。

阿九盯著藍禾的肚子嘖嘖稱奇,贊嘆不已,「我說,你和齊二哥沒那麼恩愛吧?不過三月,你的肚子就鼓起來了?」

藍禾臉上閃過一絲紅暈,但已為人婦的她顯然比從前更加潑辣了些,「誰知道竟然那麼巧,一擊即中,而且似乎還是一胎雙生。」

阿九張大了嘴巴,驚訝不已,「哇還是一次生兩個?」

在藍禾傲嬌地點頭之後,她立刻興奮地追問道,「我听說一胎雙生大多是靠遺傳,是藍家有這個先例,還是齊家有?」

夏伊汐笑呵呵地道,「我家老大和老2便是一胎所出,我听婆婆說,齊氏族中雙生子還不少呢」

阿九的目光一瞬間便亮了起來,大嫂生了對雙生子,藍禾如今又懷了雙胎,是不是意味著自己將來也能如此?她喜歡孩子,但是卻又有些害怕生育,要知道在這醫療條件不發達的古代,生孩子可是一腳跨鬼門關的事情啊但如果能一胎雙生,豈不是就解決了令人煩惱的生育問題?只需要痛一次而已

藍禾彈了彈她的額頭,「喂,想什麼呢?還不快請我進你房間坐會,兩個孩子的媽媽累了」

是夜,在西廂房左等右等皆等不來阿九的齊遙,幽怨地派人去打听阿九的動向,自從他受傷之後,阿九就一直宿在了西廂房,雖然什麼都沒有做,只是相擁而眠,但他卻極享受這種美好而甜蜜的感覺。

派出去打听的小廝很快便回來稟告說,「郡主早和齊二夫人一塊歇下了」

齊遙欲哭無淚,他怎麼就把藍禾給忘記了呢,每回只要藍禾一出現,阿九的夜晚必然會被她霸佔不,他沒有把藍禾忘記,只是以為藍禾現在已經嫁給了二哥,也是有夫君的人了,行為會有所收斂,誰料想……

小遙子悲憤地下了個決定︰哼哼,藍禾你去打擾我嬌妻,我也去打擾你相公去,二哥,小弟我來了

剛推開門,便看到清冷的月色下,同樣一臉落寞的齊逍立在門口,見到小遙子,沉默了片刻,然後便幽怨無比地道,「冷,睡不著,三弟,我來找你擠擠」

阿九的屋內,如同往日一般,開始了與藍禾姐妹之間的溫馨夜話。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一般,各自聊起別後生活。

「什麼?你竟然讓小遙子給得手了?」藍禾輕輕地叫了起來。

阿九雙手一攤,「一時情切,沒能忍住。」其實是根本就沒有想要忍,她的靈魂來自千年之後,對**女愛並不像古人那樣看得執著,有些觀念甚至比熱情奔放的蠱族人民還要出位。

藍禾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阿九一番,又拿起手指掰算著日子,「不對啊,既然你們兩個已經到了這份上,算起來,你的肚子也應該有動靜了啊」

阿九敲了敲藍禾的腦袋,「你想什麼呢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新婚第二個月就發現自己懷孕了?那得多賣力地耕耘啊我和小遙子只有過那一次,而且還是安全期,當然不會有事啦。」

藍禾不解地問道,「安全期?什麼是安全期?」

阿九翻了翻白眼,暗恨自己為嘛又要多嘴,但既然藍禾問起,她便只能不遺余力地把自己所了解的那點小常識傾囊傳授給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解釋清楚了安全期的含義。

藍禾听完,「哎呀」一聲,隨後而來便是無盡的懊惱。

阿九忙問道,「你怎麼了?肚子不舒服嗎?別嚇我啊」

藍禾一臉幽怨地抬起頭來,那哀怨的眼神直射入阿九的心底,「我大婚之前,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新婚那日便是你所謂的那個危險期啊。嗚嗚嗚嗚,我不想那麼早就懷孕的。嗚嗚嗚嗚,我還想再玩兩年哪。嗚嗚嗚嗚」

阿九滿頭黑線,在沉默了幾秒後,她決定岔開話題,「今晚的月色真美啊你有什麼悄悄話要跟我說嗎?」。

藍禾便立刻抹干了眼淚,湊到阿九的耳邊,好奇地道,「接著剛才的問題,繼續問,怎麼會只有一次?」

阿九無語,嘆了口氣,「第二日醒來,小遙子就後悔了,他說犯了一次錯可以說是意亂情**不自禁,但是繼續犯錯就是蓄意故意的了,他還說他自己不是那等的男子,為了表明他對我堅貞的心意,他非要等大婚之後再那什麼,他既然都那麼說了,我自然樂得隨他咯」

好吧,其實那夜在亭外,趙律誤會了,齊遙和阿九真的只有過那一次而已,後面雖然常同睡一張床,卻只是相擁而眠,絕沒有再擦槍走火過。

藍禾笑著說,「沒想到小遙子還是那麼個別扭的人。不過他們齊家的男人,雖然性子各有各的古怪,但卻都是當世難得的好男人。像齊逍,真是像根木頭一樣,但勝在老實可靠有安全感。」

阿九故意拖長了語氣,「知道你家夫君對你好,也不用這樣狠命地夸吧?不知道當日是誰鼓勵你打開心結,勇敢追求幸福的。」

藍禾忽然正了神色,良久才低低地道,「你該見過趙恪了,他……好嗎?」。

阿九一怔,愣了半晌方道,「他還不錯,他的夫人也懷孕了,算算日子,應該快要生產了。」

藍禾听罷,便露出個淺淺的笑容來,「真好,我們都長大了,各自尋到了屬于自己的幸福,你也是,我也是」

那一刻,阿九覺得,即便藍禾與齊逍琴瑟和鳴,彼此恩愛,但在她心靈深處的某個角落,卻一定還留著與趙恪曾經兩小無猜的美好回憶。

初戀雖然已經煙消雲散了,但卻總會留下點什麼,一滴眼淚,一個腳印,雖然會有更多美好真摯的東西覆蓋過去,哪怕消失不見,但扒開來看的時候,總會有種異樣的感覺。

是的,它來過,又走了,但它畢竟來過。

阿九忽然便想起了那個喜歡一身白衣永遠風清雲淡的男子,她的心底不再有悲傷,也不再難過,好像很淡了,但仍然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是發生過的事情,永遠不能當作不存在吧?

過了良久,她幽幽地嘆了一聲,「睡覺吧」不再多想,合上了雙眼,迎接下一個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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