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你抱得太緊了,我都喘不過氣來了。」梁思不耐地瞪著姬如歌。
姬如歌恍然一笑,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些,卻仍舊不放她離開,將她的嬌軀緊貼在自己的闊胸里。
梁思不敢造次,這個殺人狂剛才才殺了一個自己的手下,不知道為何現在居然對著她笑。他笑得的確很好看,或許是從沒見他有過如此真的笑容吧。
只是,她依然不敢相信這個笑容背後是沒有陰謀的!
她很清楚,他不是善男信女,他是名副其實的殺人狂!
「咦?你胸前的黑煙不見了呢。」梁思微微蹙眉,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楮,再努力地睜大,瞅了半響,確定姬如歌身上的異樣消失殆盡了後,這才松懈了繃緊的神經。
那黑煙是什麼?好奇怪啊!
「你是怎麼看見的?」姬如歌大概也發現自己剛才過于失態了,于是手上的力道更加小了些。
「當然是用眼楮看的了。」梁思不動聲色地笑著轉身,趁機月兌離了他的控制。旋即暗暗嘆了一口氣,被人吃了豆腐,自己還得小心翼翼地陪笑,這世界果然是強者為尊啊。不行,得想個萬全之策。
「啊——堂主,不好了,石棺上的冰又開始融化了。」
唯一幸存的黑衣男子跪在地上,身子猛烈顫抖,眼眸因驚恐脹得老大,恨不得把眼珠子給撐出眼眶了。
「廢物,留你何用?」姬如歌冷然的聲音響徹,那凌厲的雙眸再現,恍惚剛才真情流露的並非他本尊。
又或者,只是梁思的一個錯覺。
一時間,白光乍起,聚成一團,裹著姬如歌強有力的手掌。只見他覆手一送,那白色光團瞬間刺目難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吞噬掉一人高的黑色,而後繼續推進,直到踫到那處融冰才漸漸緩下來,肆意地繞著滴落的水線流轉,一圈圈地緩緩將白光團中的寒氣真氣輸入。
被這疾風一吹,火光顫顫地跳動了起來,在即將熄滅之時,那勁風仿佛有感知一般,竟然收放自如,唯獨沒有踫到那火焰之源。
梁思驚詫地目睹了眼前的一切,瞬息萬變,兩個大活人就在自己的面前陡然消失掉了。
葬尸的血泊之地,花開嬌媚,一派欣欣向榮之色。簇擁在潔白的一叢玫瑰花旁。
「多麼殘忍啊。」梁思無意識地喃喃道,身體已經跟著大腦麻木不可運轉了,直直地望著那水晶石棺邊緣滴落的晶瑩,柔弱的宛如少女的清淚。落在聖潔的白玫瑰花瓣上,驚顫了一下便滑落入土。
「你剛剛說什麼?」冷厲地聲音似乎有一絲柔軟。
「你好殘忍,她孤零零地一個人睡在這里已經夠可憐的了,居然還讓她每天面對著這麼多的尸骸,你有沒有想過,她會害怕?」梁思怔怔地望著遠處,心中莫名地感傷。
究竟是為那個容顏依舊的少女感嘆,還是為了沉在玫瑰花海下的無數冤魂悲哀?她也分不清了,只是一味地覺得姬如歌若是真心在乎她,就不應該將她置身于這麼恐怖的地方。
意外地,姬如歌並沒有出手傷害梁思,反而若有所思地望著她的側影。
「這個姑娘就是無憂吧。」她收起了為別人感慨萬千的心,小心應付眼前的麻煩。若是她的眼楮沒有出問題,姬如歌的身體好像在顫抖,那眼底的紅芒忽閃忽滅,像是在隱忍和較勁。只有紅芒閃現的時候,他胸口才會冒起一團奇異的黑氣來。
輕輕地女音,听在有心人的耳中卻如驚雷一擊。姬如歌詫異地望著水綠衣袂忽然抖了抖,那張清秀的臉蒙上一層淡淡的哀愁,微笑動容間,竟是如此地攝人心魂。
「我是听你剛剛喚著這個名字,猜想這位沉睡的少女就是你口中的無憂姑娘吧。」梁思一雙秀眸好似清澈的湖水微微泛起漣漪,回眸一笑,褪去了媚態,唯有楚楚動人。
「你到底是誰?」他顫顫地輕啟嘴唇,用呵氣地聲音問著自己。
可是,練過一點三腳功夫的梁思不費吹灰之力就听在了耳里。她緩緩地朝他走來,眸中的清泉似乎要漫出框來了,讓人看著揪心,卻又不曾漫出絲毫來,反而叫人更加心急擔憂。
「我也不知道我是誰,自從白獅救活我之後,我就擁有了這幅身軀,還有這個身份。我不知道我來自哪里,心中卻莫名地不害怕這個世界,反而有些熟悉的味道。我很想弄清楚我到底是誰,為何我哪里都不去,偏偏要來到這里?」宛如黃鶯般的聲音,含著淡淡的柔情和哀愁,直叫听的人揉碎了心也甘之如飴。
綠裙的清新色澤,清秀臉容的純真無暇,隨著那極力隱忍卻還是崩潰了的一滴清淚滑下,瞬間融入到溫暖寬闊的胸膛中,低低地抽泣,含糊地問著︰「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我看得見你胸前的黑煙,為什麼我看到石棺中的少女會這麼心痛?」
她無力地靠緊他,一只手卻敷在他冒著黑氣的胸口處,裝作不經意地一瞥,那黑氣果然又被她壓下去了。
姬如歌感覺體內一陣異樣,伸出的手明顯地顫了一下,隨即牢牢地將她摟在懷中,少有地動容,少有的深情地喚著︰「無憂,你真是我的無憂,你終于回來了。」
「啊——」
忽然,一聲痛苦的申吟,身子柔若無骨般順勢下沉,姬如歌大驚,用力托起她的身軀,焦急地問道︰「你怎麼了?」
「頭好痛,身體好痛,渾身都痛……」
「怎麼回事?」
「大概是這個身體內的靈魂要蘇醒了,啊,好痛啊。」
柔弱的身體冷汗涔涔,她伸出雙手捂住扭曲地臉,使勁全力要月兌離他的懷抱一樣,哭泣道︰「好痛啊,頭快炸裂了,我就要消失了,這個身體的主人是不是要殺了我啊,嗚嗚嗚……」
「什麼?身體的主人?難道是夜綺花?她沒有死嗎?」。
「我好痛啊——」慘叫之間,一股寒冷之氣徐徐傳來,不像夜暢的暖流舒心,姬如歌的寒冰真氣直沖體內,幾個回合間就平定了她激動的情緒。
「你怎麼樣?」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這股寒氣的溫度,卻疑惑自己的身體並不排斥。不知道是他的功力深厚,控制自如,還是夜綺花本事就是冰系靈者,正好融合消化了。
一想到夜綺花,梁思猛然驚醒,抓住他施展法術的手,點頭道︰「嗯,好點了。」她只想要夜綺花熟悉下姬如歌的法術,可不想真的讓夜綺花借由外力把自己排擠掉。
「夜綺花沒有死?這到底是在某一回事?」他將捂在他胸口的小手反握在掌心。
「我也不知道,只是听夜家的人說起過什麼靈魂融合,不知道為什麼,夜暢說我和夜綺花只能活一個。我想大概是因為夜家的巫女只能有一個吧,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
若是要選擇一個當夜家的巫女,夜綺花自然是勝過三腳貓功夫的梁思了。這個道理,不消點撥,姬如歌便能了解了。
「靈魂融合?」姬如歌眯起雙眸,注視著手中白皙柔女敕的小手︰「哼,這個夜綺花還真有本事,居然已經到達中級靈者的最高境界了。」
靈魂融合是通往高級靈者的必經之路,如果不是出了梁思這個岔子,夜綺花的功力估模著已經步入登峰造極了。
「很厲害嗎?」。梁思眨巴眨巴雙眸。
姬如歌愛憐地看了她一眼,瞬間又冷然︰「照說你也重生了一段日子了,又一直跟在靈者身邊,怎麼還是一無所知呢?」
見他有些惱怒,梁思吐吐舌頭,不屑道︰「殺人的勾當我才不學呢。」
「強詞奪理,是你天資愚鈍吧。」他無奈地搖搖頭,想起不久前這丫頭耍的烏龍法術,他又好氣又好笑,最後只得化為一聲長嘆。
「不用為我嘆氣,反正我也活不久了。」她苦澀一笑,垂下眼臉,情緒低落。
「既然你不想靈魂融合,那就靈魂分離好了。」
「啊?真的有辦法分離啊?我還以為夜暢是說笑的呢。」
「他說什麼?」
「他說,得到什麼冰魄珠,他就有辦法……」她適時地垂下眼,像做錯了事得孩子一般抱著膝蓋,落寞地繼續說︰「你別誤會,我可不是要拿你的冰魄珠哦,其實我從重生到現在,一直都是別人在操縱我的命運,我什麼也沒有想,卻身不由己地卷進了一個又一個的麻煩之中。我好想回家,可是我不知道家在哪里?到處都是危險。」
「不怕,以後都不用怕。」他攬她入懷,讓她的腦袋緊緊地貼在他的胸膛。
「沒用的,我知道冰魄珠對你很重要,呵呵,謝謝你,其實我重生到現在,今天說的話是最多的了。反正我在這個世上也沒有親人,多我一個少我一個,也沒有人會牽掛了。」她真誠地向他道謝,臉上擠出一抹微笑來,
「等會回去以後,我就把攝魂咒語抄寫給你,算是報答你願意听我說話的恩情吧。至于施展攝魂咒語,我想我的功力完全不夠的。」
清澈的水眸掩下一抹寂寥,雖然只一瞬,卻足以讓他察覺。
姬如歌心事重重地模樣,半響並不言語,只是輕柔地為她捋著散亂的墨發。
正當梁思放棄繼續等待的時候,卻听他緩緩地說道︰「其實,無憂已經去世很久了。冰魄珠保得住她的身體,卻無法令她復活。除非……」他的手忽然一頓,目光緊鎖在那清秀的臉上,又像是要穿透這張臉,尋找到掩藏在深處的幽魂。
「除非什麼?」
「沒什麼,哦,對了,你剛才說夜暢可以讓靈魂分離?」
「好像是的,不過我不知道具體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