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旋風似的,梁思已經被姬如歌重新帶回了一方閣。他只是用手簡單地指了指一個方向,等梁思步入一個小房間後,他便急速轉身離開,留下一道紫光殘痕。
「搞什麼啊?又用結界困住我?」梁思深深吐了一口氣,滿眼是淡淡的紫色流波,若不仔細地瞧,很難發現有一堵近乎透明的無形牆壁。
「你挺厲害的嘛,那個殺人狂居然對你這麼好。」
冰冷的聲音來自身體內,梁思自然是知道這是夜綺花在嘲諷她。
「非常時期,非常手段,要不是我如此犧牲,能保住你和我的小命嗎?」。更何況,這麼快就有了冰魄珠的下落。
「哼,別說的那麼大義凜然,要說犧牲,我的犧牲才是最大的吧。」夜綺花痛恨地咬牙。身體是她的,卻被梁思用來上演柔情蜜意戲,摟摟抱抱的對象居然還是那個殺人狂,這叫她情何以堪?若不是為了早日獲取冰魄珠,徹底擺月兌兩人共用一個身體的尷尬局面,她才不會答應這個梁思胡來呢。
梁思當然也能讀懂夜綺花此刻的心情,為了安全起見,她一直都是暗地用讀心術跟夜綺花交流。夜綺花苦于身體內的火靈珠壓制,又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從姬如歌手中逃離,這才不得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梁思自作主張。
「哎,行了,趁姬如歌不在,你快點出來解開這個破結界吧,只要把冰魄珠拿到手,我們就立即離開。」
呆在這里實在太過于危險了,那個殺人狂殺起人來眼楮都不眨一下,要是讓他意識到剛才是梁思和夜綺花串謀騙他的,後果還真不敢想象。
雖然梁思敏銳地察覺到姬如歌對那個石棺中的少女有異樣的感情,但不管他們之間是屬于哪一種感情糾葛,梁思並不認為她就可以代替那個少女。更何況,她心里十分清楚,她並不是這里的人,所以,和姬如歌有過往的人並不是她,而是那個容顏與她相似的少女。
正說著,梁思的意識逐漸地在模糊,片刻之後,取而代之的是一雙冷然的眼眸。
夜綺花伸了伸胳膊和腿,熟悉的寒冰氣流流竄于四肢百骸,頓覺清新愜意。
張眼一望,這間廂房布置得極其精致,細看之下倒像是女兒家的閨房。左側有兩扇小窗,只是窗外的景色已經被紫色的流光遮擋了。臨窗放置著一套松木桌椅,上有水壺水杯。正中間的牆壁上,掛有一副美人采蓮圖,畫中少女嫣笑然然,眉眼間亦是掩藏不住的幸福。
「真美。」夜綺花情不自禁地贊嘆。
隨後收起欣賞的心情,屏息凝神,靜靜地感受周圍的氣流,確定沒有絲毫人類的氣息後,她這才松了一口氣。然後,伸出手,在空中快速打了一個手印。
咒語念起,衣袂翻飛,腳底升起一股旋風,托著潔白的雪花縈繞在她的身側。片刻之後,赫然化作一條冰龍直直沖向淡紫色的結界。
夜綺花抿嘴一笑,姬如歌果然沒有使用多少法力,而這個結界應該是之前布下的,現在主人遠去了,這結界也逐漸開始消散了。
不敢多做停留,夜綺花立即原路返回密林,幾個縱躍就飛到了那座石棺之地。
用身體中殘留的姬如歌的氣息,混在冰龍咒語之中,只听見哧哧幾聲,那紫色柔波就被撞出一個空隙來。夜綺花閃身進去,那空隙也剛好縫合如初。
踏過妖艷卻充滿血污的玫瑰叢,夜綺花怔怔地看著水晶石棺邊緣開始溶解的一塊寒冰,忽然笑了起來︰「姬如歌那個殺人狂千算萬算,估計怎麼也想不到寒冰融化的真正原因吧。」
那是因為她的體內有一顆熾熱的火靈珠
如果不是有冰魄珠壓陣,這水晶石棺外的冰封早已溶解,揮發干淨了。
事不宜遲,夜綺花趕緊施法護身,手掌緩緩升起一團寒氣,推向石棺之中。片刻功夫的勘察,終于找到了冰魄珠的方位。
「原來如此。」她收起法術,定定地看著沉睡的少女,「沒想到這個姬如歌這麼有心,居然用自己的內力包裹住冰魄珠,只用少許的寒氣保存尸體不腐,卻不至于傷到她半分。」
縴柔的手指屈伸,那掩藏在暗處的晶瑩剔透的冰魄珠緩緩騰空,仿佛有一股吸引力將它吸附。看著掌心中安然流淌的白色柔波,夜綺花忽然感受到蘊藏其中的巨大力量。
「有這麼好的東西,不用來修煉法術,卻放在一個死人身上,哎,真是暴殄天物啊。」
她無限感慨一聲,望著沉睡中的少女,她的眼眸驀地柔了許多。伸手在水晶石棺上面覆上一層寒氣,瞬間凍結成冰,在心里嘆了一句「問世間情為何物?」身子已然快速撤離。
夜色正濃,樹葉沙沙作響,這地方常年被冰魄珠的寒氣侵染,本就陰寒,此刻唯有一點星光,朦朧的夜景好似鬼魅一般,森然可怕。
錚——
忽然,黑暗中的一聲脆響
一股殺氣從天而降,直逼身來。夜綺花驚詫地退避一旁,那殺氣又快又狠,若非此刻是夜綺花本人在操控,她這個身體恐怕早已中招,不死也會重傷。
「嘖嘖,好身手。」嬌媚的女音回蕩在空曠的密林,讓人更有一種陰森詭異的錯覺。
夜綺花眼波一轉,手中立即騰起一團白色霧氣,喝道︰「現身吧」同時,將手中那一團猛然朝一棵樹上打去。
砰地一聲,大樹應聲而倒。
「哼,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一般人了,不愧是夜家的巫女,身手果然了得。」
「綠捷?」夜綺花看清了站在歪倒大樹一邊的女子後,面冷如霜,「來的正好,我夜家姐妹的帳可以好好跟你算一下了。」
「你確定能勝過我嗎?」。一身勁裝下,是一張傲慢的笑臉。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夜綺花自信滿滿,已然做好了全力以赴的準備。
「哈哈哈,我現在就讓你為無憂姑娘陪葬。」
黑影一動,綠捷周身騰地亮了起來,紅紅的,如血,那紅芒越來越亮,夜綺花則用寒氣護體,目睹著青青草地莫名長出來的鮮艷玫瑰。
夜綺花猛然躍起,跳到一棵大樹上,避過了腳下瞬間長出來的鮮紅花刺。眨眼間,本是綠意盎然的密林草地,全部種上了紅彤彤的玫瑰花,與那石屋里的景象一樣。只不過,眼前所看到的,更為駭然。
一陣輕煙緩緩漂浮在血玫瑰花叢上空,仿佛是騰起的輕霧。
「啊?」夜綺花驚顫地叫起來,那輕霧間圈圈點點的淡光分明是人形的臉譜,有男有女,但大多數卻是妖艷的女子。細看之下,不由更驚異了,以夜綺花的眼力完全可以看出那些漂浮的臉譜乃是妖獸幻化成人形的。
「九幽血煞?」夜綺花不可置信地望著腳下膨脹的血海,「你們居然修煉這麼惡毒的東西。」
「哈哈哈,惡毒?」綠捷站在血海之中,那些熒光臉譜卻像是害怕她一樣,悄然讓出一條路來。她雙手環抱在胸前,好似悠閑地在漫步,「擅闖密林者,從來就只有一個下場。他們必須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
「哼,你以為我會相信這些怨靈是自己闖進來受死的嗎?而且,九幽血煞本就是妖族的禁術,若是沒有妖族人的指點,你們能練成功嗎?」。夜綺花憎惡地盯著她,「這明明就是你們蓄意已久的陰謀。」
九幽血煞,是用活人來喂養血花,然後將魂魄禁錮在施了法術的血花之上,不得往生。然而,無法超生的積怨與痛苦,前塵往事的眷戀與不舍,日積月累,被通通吸納在這個陰冷惡毒的陣法之中。
只是,夜綺花很好奇,姬如歌為什麼要在這個地方布下九幽血煞陣。按理說,狄家再目中無人也不會同意這種違背道義的事情發生在家門口吧,這不是公然與正道為敵嗎?況且,這里埋葬的大多都是好不容易修成正果的妖獸,妖族的人會袖手旁觀嗎?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她的眸光無意間瞥向那座寒氣逼人的石屋,思忖良久,眉頭不由鎖緊,喃喃道︰「莫非也是為了她?」
九幽血煞陣陰冷無比,的確可以制造出大量的寒冰之氣,若要源源不斷,無時無刻地保持恆溫,就必須不斷填充原料。
如此說來,姬如歌得到冰魄珠也是最近不久才發生的事情了。
只是,思前想後一番,那叫無憂的姑娘應該沉睡了好些年頭了,再看看九幽血煞陣已經大有規模,就連夜綺花這種修煉冰系法術的巫女,此刻也感到寒入心間的冰涼。
太可怕了
「我問你,狄家的現任當家狄昊可還活著?」站在高處的夜綺花冷若寒霜,周身的純淨寒氣抵擋著蒸騰而升的血污。
「好樣的,眼見這幅景象依舊能保持風範。」綠捷紅瞳閃起微光,笑聲肆意,被一股血腥疾風送到上空,「有機會下去問問閻羅王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