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在這里?
她的罰金最終沒有湊出來,也還是沒有去開那個口,已經做好了蹲監的準備,可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這是她居住的城市,面前就是她租借的小區樓房,身後的小區公園還有幾個孩子在戲耍,兩老人相互攙扶著從她面前經過,慢騰騰的去散步,二樓那家的‘乖’狗又開始吠叫起來,五樓的住戶又開始為了一些柴米油鹽的小事而爭吵。
為什麼?
就在她幾乎快要‘面對現實’,幾乎將要熱淚盈眶‘她回來了’的時候,系統提示音響起,偏偏在這時候響起
這一切竟然是模擬的
她有一個任務,剿殺惡魔。
……
大喜知道,按照亡靈魔典的記載,進入城市的惡魔,只會越來越多。
降臨在X市那個觀景湖上的惡魔母巢,雖然只是最低等的一種,它能承載最多一萬只惡魔。這一萬只惡魔中首先由‘先鋒’會進行突襲攻擊,之後,更多的惡魔利用惡魔母巢的力量降臨,綿綿不絕的惡魔大軍將會全部開進X市,徹底的將X市佔領。
到那時,所有處于城市之中的人類,全部會被惡魔找出來,成為它們的食物又或者是直接來一場血淋淋的屠殺。
無論是躲藏在高樓大廈中或者藏在地下室里,最終都無法逃月兌,這是規則設定,這個模擬劇情中的規則。
這樣的‘救贖’模式遠比讓她蹲監上一陣子還要來得殘忍,並且她是沒有選擇的余地的,如果是普通玩家觸發了蹲監的條件,前提是沒有及時繳納罰金的話,只需耐心的受一番苦,又或者索性直接向官方提交刪號申請,又或者干脆不玩。而大喜不一樣,她是觸發了這個模式後,才清楚的意識到自己觸發該條件以後,甚至連拒絕或選擇的余地都沒有,直接會被送往該模式。
只因為,她是‘參與者’,參與者的懲罰系統與官方是不同步的,換句話說,他們的命運皆由主神來掌握。
或許她是與亡靈法師的身份來的,可她使用不了任何技能,就連她那身裝備似乎也被拆了去,穿著的還是進入游戲之前的那身衣裳,若不是她有個可以呼出的界面版,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還在游戲世界中。
無法使用技能與之前的裝備,在這里也沒有什麼防御值,她的個人界面版除了職業與ID,什麼都變回了???,但她有個捆綁在手腕的血紅手鐲,是她在戰勝又或者是撿到被他人殺死後的惡魔身上所使用的道具,只需要念動「靈魂汲取」,必須將這個手鐲裝載進一定的惡魔靈魂數量,她才能‘監釋’。
……
惡魔的第一波向是龍卷風,將整個城市撼動地慘叫連連,城市的道路大部分被染紅,第二波已經開始,而她此時已經忘了這是第幾次,僥幸的從惡魔手中存活下來,沖著剛剛倒下的惡魔尸體,機械的念動著︰「靈魂汲取」。
正面傳來了驚叫,大喜抬眼一看,成群的惡魔在追逐著三兩年輕人,她在‘參與者的自我救贖’中是不能死亡的,一旦死亡,就代表她放棄了玩家身份,放棄了做‘參與者’,她做不到。
大喜一咬牙,向著身後的路一陣急跑,拐過了路口卻又瞧見遠處有幾個惡魔在撕食著路道車輛頂端已分辨不出男女的尸體,連忙鑽進了身後的店門里。
「救……我……」從里面隱約傳來的聲音。
大喜饒進了這家小超市,直接向著里面那道小門鑽了進去,三具尸體躍入眼簾,刺鼻的血腥味讓他眉頭直皺,但還是下意識的將這門板合上。
日光燈有些閃,像是電力不穩定。
這不是三具尸體,其中一位還沒有徹底死亡,這中年人胸口有著一個巨大的凹陷,肋骨的茬子都刺破了皮膚展露它的猙獰,濃郁的鮮血不斷的從胸口的凹陷汩汩流出。
大喜知道他,是這家小超市的老板,平日里還挺著個小啤酒肚,喜歡開玩笑,喜歡拍著自己的肚子說,快生了快生了,此時他的肚子就像是他的生命,干癟了下去。
他面色慘白,兩眼無神,距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他的身子微微的抽搐著,顯然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見到大喜,這個中年人無神的雙眼冒出點點希望的光色,求生的意志轉化為些許動力,微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從不斷溢出血液的嘴巴里發出,一只手臂艱難的抬起,像是要抓住什麼似的。
沒有治療,不可抗拒,這是模式,或許她能送他去醫院,可前提是,那里得有‘活人’。
面對著那一雙渴求的眼神,她不懂為什麼這個劇情會做的那麼逼真,為什麼會有她所認識的人來作為參照物,即使這只是數據,她也覺得自己的心髒在抽搐著。
「對不起,我救不了你。」默然一會兒,大喜開口說道,聲音有點低沉的沙啞。
中年人的手落了下去,眼里的希冀光芒像是殘燭的火被風吹熄滅似的,消失不見,只有一片死灰。
外面的槍聲慘叫聲,依稀可以听到。
大喜替他合上了眼,拖著疲憊的身子來到水箱前倒了一杯喝下,再順手抄起門靠便的鐵棍,打開了後屋的另一道門,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
這是一個單元樓層,樓梯上方的牆壁上,四處可見潑濺的血跡,抽象普出那血腥的畫壁來,大喜皺起了眉頭。
槍聲,是從上面傳來的。
拎著鐵棍,她邁向了樓梯。
當她走到第三樓時,幾具殘破的尸體溫度還未褪去,橫檔在了樓梯過道前,就在這時,她听見了一聲怪異的叫聲,那不是人類的聲音,是惡魔。
伴隨著槍聲。
飛快的跑了過去,當她走進一間屋子里,隨著‘胯’的一聲,腥濃的血液撿了她一臉一身,一只普通惡魔倒向了門口,大喜連忙倒退避開,轟然倒地見它的腦門上和脖子上縱橫交錯的卡著兩把菜刀,一條手臂麻花一樣的扭曲。
而門的另一面,同樣是兩個血淋淋的人在盯著她。
隨著腳步聲,從屋子更深處跑出來一個小少年,咬著牙,拎著槍的手隱隱在顫抖,顯然很緊張。
惡魔的生命力之頑強,大喜早已經見識過。
隨著這惡魔抽搐了幾下,那雙眼又冒出凶殘的光芒,一只完好的手臂撐著地面,想要站起來,似乎打算將眾人都撕作碎片。
抄起手中的鐵棍,沖它的心髒狠狠戳下去,甚至來不及去擦拭那血糊的臉,唇角動了動,細弱卻有些沙啞的聲音︰「靈魂汲取」。
血紅的手鐲那透明的內里,可以看到此時才裝下了很微薄的一層,她還要再這麼做多久,不知道,且從這手鐲的變化來看,她的進度很慢。
「你們還是換個地點吧,剛才的槍聲,或許會吸引來更多的惡魔,這不再是久留之地。」
那少年先一步邁出屋子,或許是這樣的經歷使得他的眼神失去了本該有的光彩,不是如今那死氣沉沉的眼神︰「我知道。」那兩人似乎與他是不相識的。
兩人搖了搖頭,驚呼著不要出去,就將門給一關,從里面反扣起來,險些在關門的時候太突然以至于撞到大喜的鼻子。
少年走了幾步回頭看了她一眼︰「你呢?打算去哪。」
大喜搖了搖頭,只回答︰「戰斗。」
「那一起。槍,已經沒子彈了。或許你願意跟我一同去取,我知道一個地方,里面有些庫存,子彈很多,還有槍支。」
大喜拔出了鐵棍,跟上了他的腳步,兩人都沉默不語,向著樓上走去,或許這一點上,兩人是達成了共識的,下方傳來的動靜想必是惡魔,他們已經沒有退路,唯一的機會就是向上,走通頂層,再嘗試從頂樓轉移到另一棟建築上方。
五樓,有具變形了的惡魔尸體,大喜壓低聲音碎念︰「靈魂汲取」。
到了七樓,少年問︰「你對尸體做了什麼?」
雖然這是虛擬的,大喜還是答了︰「記錄。」
少年也沒有再問。
頂樓對面,那最近距離的另一套樓層,聚集了許多人。
似乎那里,此時儼然也變成了戰場。
一群幸存的人聚集成一堆,估計有十幾二十個,每一個的手上都拿著武器。鐵棍、鏟子、斧頭、菜刀、剪刀甚至還有板磚等等應有盡有,一個女人甚至還拿著一把平底鍋。
而他們的面前,則是三只惡魔,這三只惡魔正嘰里呱啦的叫嚷著。不,是四只,有一只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面對有武器敢于反抗的十幾個人類,三只惡魔一時間也不好下手,竟然猶豫了。
「你們看,這幾個東西害怕了。」一個大漢揚著菜刀,高興的揮舞著,好像這是一件多麼光榮的事情。
就算對面有惡魔,也總好過這一邊,她們身後追來的至少是不下三只惡魔的。
大喜快速的將上樓層特意扯來的墊單撕開,身後的反栓的門已經開始出現撞擊聲,她快速的將墊單撕扯開,捆做一條長長的‘布線’,捏住了一頭,另一頭交給少年「等我先過去。」
少年點點頭「祝你好運。」或許他也會替大喜祈禱,不要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