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被我說中了,變色龍是從蛋里孵化出來的。它暴怒一聲︰「住嘴,你這死女人誰叫你用血救了他,活該倒霉吧。」
我又是一聲慘叫,這個變色龍真的是個變態,蛇形的身體陡然突滿尖刺來,深深扎入觸及我身體的每一處。
血從數不清的傷口處漫出,將我全身都染紅,血一滴滴的沿著變色龍猙獰丑陋的盤曲身體流下,在地上蜿蜒流淌成一條小血流,隨後滲入土地。
我已經沒有力氣在再叫了,嘴張開著,發出微弱的申吟。心里唯一想的就是,快讓我的血流干吧,這樣我就可以死了。五號雖然同樣的疼痛,但他身上沒有一處傷口,沒有一滴血,證明他除了感受到我的痛苦之外,並沒有在他身上照成實質性的損傷。只要我死了,束縛在他身上的無形壓力就會消失。
但變色龍不舍得我死,它的折磨雖然讓我痛不欲生、全身都是傷痕,但不能致我立即死亡。
五號明知道我是他的弱點,那麼久的時間里,為什麼不回來殺了我?他已經忘了我,和我沒有一點感情,為什麼不回來殺了我?
我笑了,真的好開心。周身彌漫著常人能忍的刺骨疼痛,也不能讓我發出內心的自豪我這輩子一無是處,唯一的優點就是眼光好。五號真的是個好男人,我沒看錯他
頭又一次無力的垂下,我輕聲囈語著︰「水煮蛋也不錯。中國人很會吃,蛋的做法有上百種,毛蛋也照樣紅燒水煮了。你的蛋應該夠我吃一頓的了,但想到你煮熟了,半液體半固體的蜷在半成型的在蛋里,大約連隔夜飯都要吐出來……」
「看你還嘴硬」變色龍氣得墨綠色的臉都變成青的了,一條胳膊慢慢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廚房用品,這東西我見過,是用來削土豆皮的。它夸張地獰笑著︰「我現在就慢慢剝了你的皮。」
就在變色龍那變態的去皮器,快要貼上我唯一還得以完整的臉時,也渾身是血四號撞了過來,將我和變色龍撞飛了出去。變色龍掉進了房子里,將房子都壓塌了。而我摔在已經被壓扁、報廢的車旁邊。
四號看來傷得不輕,大太陽下讓他的愈合能力也受到了阻礙,他躺在地上再也無法動彈,這一撞是拼盡了全力。
「你們全去死」變色龍被壓在倒塌的房子里,掙扎著爬起來。它受了傷,一根破裂的木板插進了它的身體。但顯然不能限制它太久時間。
我全身都是血躺在地上,看到了一塊汽車碎玻璃,于是用全是血污的手慢慢挪去,終于抓在了手里。轉過頭去看五號,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雖然他身上沒有傷,但疼痛讓他一時需要恢復。
變色龍終于在廢墟中站了起來,用力拔著身上插的木板,嘶啞地咆哮著︰「你們讓我失去了繼續玩下去的耐心,現在就割了你們的四肢,活剝你們的皮……」
它一定會這樣做的,它就是個變態的混蛋,沒得救了
我對著在遠處努力撐起身體,因疼痛而變得虛弱身體而無法挪動的五號,他用焦急眼神,心痛不已看著我的樣子真帥
狠了狠心,用剩余不多的力氣高高舉起手中的玻璃,對準了自己的胸膛,我毫不猶豫地扎了進去……「噗~」原來玻璃刺進我心髒的聲音是這樣的。敏銳地感覺到,已經傷得千瘡百孔的心因為異物的扎入而猛烈的顫抖起來,隨後越來越無力。
「不~」五號在遠處,傷心欲絕地淒厲朝我喊著。
真好听,比那個該死的變色龍嗓子不知道好听多少倍,現在我才發覺他的聲音,比嗓子最好听的三號還要打動我的心。
我含笑側看著五號,是不是該說一句「我愛你」來提升一下悲情效果,或者用「殺了它」的咬牙切齒作為臨終遺言,以表示我不屈的靈魂?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不用說什麼了,我應該快點死,這樣五號和我都能得到解月兌。
破損的心,跳得慢了,眼前開始模糊。但我還是含著笑,能踫上愛我和我愛的人足矣,此生我沒有白活
最後疲憊的心髒終于停止搏動,一片黑暗替代了五號那無比悲痛的俊臉……
我死了嗎?是的,我死了但為什麼眼前越來越清晰?
我在空中,看到血肉模糊,雙眼睜得大大卻沒有一絲光亮的‘我’被放在手術床上,一號正飛快地撕開我的衣服。
而四號正站在旁邊手中拿著一個從未見過、上面雕滿花紋和古怪黑色文字的銀質東西,有可能是什麼古老的法器。他捏著法器,嘴里念念有詞著,壓著嗓子用奇怪的語調莊重而沉穩地念著我根本就听不懂的類似拉丁語的咒語。
我正漂浮著,有點麻木地看了看自己。我的軀體居然如煙一般呈透明,連我自己都看不到自己。那麼手術床上躺著的‘我’是我的尸體。我開口想說話,但是好似什麼都說不出。
三號飛快地月兌去身上的偽裝,終于全面看到了他的真身。真的是只全身烏黑發亮的大蟲子但我卻沒有一點懼怕的感覺,有的只是麻木。仿佛眼前都是夢
一號速度還真快,一下扒光了‘我’身上所有的衣服,‘我’就這樣‘赤’誠面對著三個外星大帥哥。胸口黑深地直通心髒傷口,還真是恐怖 人。
此時的沒有一點感覺,因為我死了,榮辱已經不重要。其實面對我這樣血肉模糊,除了臉之外全身沒一塊好肉的身體,應該沒有一個思維正常的男人感興趣。
三號飛快地爬上了手術台,還真象一只大蟑螂爬上了我渾身是血的尸體上,如果我還活著一定尖叫起來。
一號此時也露出了真身,他居然是只大章魚,腰部以下全是柔軟的觸手,大約有七八根。他手以及身下的觸手飛快地卷拿起盤子里幾乎所有的手術器材,語速很快的問︰「要什麼?」
「手術刀、紗布」三號在我胸口鼓搯著。
一號立即遞上。三號說什麼,一號就遞上什麼,他們的速度極快,三號胸口和二旁的大小肢節,同時操控著幾種手術用具。
三號用特制的儀器在‘我’慘不忍睹的胸口傷口處拍著,傷口就象被什麼強力膠黏合了一樣。他跳下手術台,鉗子般的口器里傳出一句話︰「快讓她還魂」
四號念咒的聲音響了起來,仿佛整間手術室都隨著咒語顫抖,感覺古老而神秘。他在‘我’身上神聖而用力揮舞著法器,而一號三號站在房間角落處緊張地看著‘我’,雖然三號的臉部表情很難看出來,但就是知道他很緊張。我好象跟五號一樣,能看透生物的心靈。
四號咒語的最後一個字是大吼出來的,手術室的玻璃全部震裂,他手中的銀質法器突然發出耀眼的光芒,刺得我眼前一片光明,什麼都看不到……疼痛又一次回到了身上,我申吟著。
慢著……我,呻,吟,著我的嘴能發出聲音來
用力睜開沉重的眼皮,看到了白白的天花板。轉過頭,看到了正在滴液的點滴。
此時又想哭又想笑,我活了過來生命真的很美好,只有死里逃生的人才能明白。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蒼白無力的,唯有生命才是最寶貴的
我的身體雖然很虛弱,但是恢復得很快。躺在三號的醫院里,三號不顧宇宙法的禁令,用了一些地球上沒有的技術,將我的傷口縮小到最小,斷的腿接上了,象是沒斷過一樣。全身皮膚比原來的還要好,只在我胸口處留下了淡淡的一小塊粉紅色。
後來宇宙法庭來調查,所有在場的外星人都矢口否認,一起知法犯法。
本來宇宙法庭想用測謊機,但因為三號的醫術已經在外星人中豎立了威信,已經在阿拉伯地區娶了四個老婆的二號可能一年時間未到,對我還余情未了。將我的故事包裝成淒美異常的愛情故事,感動了許多有權利的地球外星人,紛紛以測謊機會影響三號醫術為理由提出抗議,將這件事壓制了下去。
而一號居然是其他星球王族,四號又是佔地球吸血鬼百分之八十的密黨祖先,比吸血鬼親王還要地位高。拿身份高貴的他們按在測謊機下,地球和另一個星球非炸鍋不可。為了宇宙影響為了地球和平穩定,在不能用測謊機和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宇宙法庭也只能很無奈撤銷起訴。不由感嘆,權術無處不在,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無罪釋放
我家屋頂的二個大洞被說成了工地事故,看著被臨時移來的大吊車,以及房間里的二塊鋼精水泥,所有人也相信了。
而我當然也是工地事故的受害者,醫藥費全免。
我死後,五號發了瘋般地追殺變色龍,當場和變色龍一起失蹤了。因為手機打斗時掉了,五號也未聯系,到現在下落不明,只知道很多地方出現了奇異現象,好象有二個超人在打架,所到之處一片狼藉,地球移民局也只能到處善後。不是說煤氣爆炸,就是隕石掉落,有時還用恐怖襲擊做掩護。
因為考慮到危險性和變態性,宇宙法庭和地球移民局允許五號可以殺死變色龍,不用活著抓回來了,想必這個變色龍的日子一定不好過。
五號是沒希望了,總不能隔著二十米當夫妻吧?更何況他已經忘了我。
其實我還是有那麼一點想跟三號在一起,但是我復活後,見到蟑螂還是會大呼小喚的喊救命。看來只有我死了,才沒有任何恐懼。三號的未婚妻就在這醫院里,她眼楮雖然瞎的,但是很漂亮,黃種人,身材象我。從她能和外界交流的嘴里得知,她听到她的家人和所有身邊的人都說三號很美。看著她很幸福地笑著,笑起來的模樣也象我。我僅存的一絲追求愛情的理想也被吹滅了。
三號其實也愛我,每當三號幫我換藥時,也不知道是趁機揩油還是安慰我,抹藥的時候模著我小饅頭上粉紅傷口,柔聲道︰「象個雞心,很漂亮。」
算了,全身都給看光光,也不在乎模模了。但我的底線還是存在的,醫療需要是沒辦法的事,醫療是醫療、做是做,那是兩碼事
今天又這樣了,還沒等三號將我的病號服掩起來,一號和四號進來了。
一號一見我的胸口翠綠的眼眸居然發亮了,一下撲了過來︰「疼嗎?我幫你舌忝二下就好了」
「你這,滾出去」四號和三號硬是夾著他,往外拖去。
一號掙扎著,罵了起來︰「誰是,她胸口傷都好了,你還每天二次的替她換藥」
門外傳來三號難得惱怒的聲音︰「那是想盡量不留下疤。」
四號終于開口了︰「其實這雞心挺好看的,讓她那麼小的胸上也有了點特色,以後就不要再換藥了,她還要嫁人呢」
飛快地在病房里穿病號服的我,窘得真想沖出去,一人一拳頭
我的手機響了,是紅娘打來的。
紅娘親切的聲音傳來︰「對不起,因為變色龍襲擊網站辦公室,冒充我給你打了電話,對此萬分的抱歉」
我微微一笑︰「不要緊,怪不得我感覺那麼粗俗的家伙怎麼可能是你。」
紅娘立即笑了起來,很是開心。過了會她柔聲道︰「你已經相親滿五次了,現在作為獎勵可以選擇,要麼拿神秘禮物,要麼拿十五萬人民幣現金。」
十五萬?發財了,發財了但我對神秘禮物很是有興趣,于是問︰「神秘禮物是什麼?」
「說出來就不神秘了」紅娘弄得我心癢癢的。
什麼神秘禮物呢?長生不老,外星球旅游……算了,都死過一次了還不太平,見錢就拿吧。
我很肯定的回答︰「我要十五萬」
紅娘嗯了聲︰「請稍等五分鐘,我這就過來。」
紅娘親自給我送錢了嗎?太好了,我一直想見見這個聲音甜美的網站工作人員。
過了會,一個身材魁梧、胡子拉碴的大男人走了進來,手中拎著一個皮包。他將皮包放在了我的病床上,我打開一看,差點沒暈了。滿滿一箱人民幣呀是不是真的?無所謂了,反正是撿來的,就算是假錢塞被子當床單,也是很有滿足感的。但這些肯定是真錢,都是真正的百元大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