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殿內,紅色的火海熊熊燃燒,無休無止。火海正中之上,淡藍色火舌造就的寶座,將一襲黑衣的冥月包裹其中。
一道黑影從火海中抽離出來,接著那火苗凝成一個面容扭曲,身材矮小的老者,老者恭敬的向紅夜鞠躬,「稟告執事,沐靈池發現元寂天尊的蹤影。」
「元寂天尊,染墨……」冥月將身體微微向後靠,眼底閃過一絲詭異的亮色。染墨是上古太神的四大護法之一,他出現在沐靈池,一定與上古太神寂滅輪回有關。宮主閉關也是因為此事,如今少主不在,正是他施展才華的好機會,染墨來這里的目的,他一定要弄清楚,等宮主出關,他飛黃騰達也就指日可待了。
「元寂天尊似乎是為尋什麼東西來的……」老者抬起滿是刀痕傷疤的臉,雙目露出森寒的氣息。
冥月依舊眉目冷淡,「奎骸,繼續給我盯著那位天尊,我要知道他的一舉一動。」
「是,執事。……另外,洪荒那邊的消息,上古太神已入輪回。」
看冥月的表情不佳,奎骸也不敢再多言,只得告退,又化作一道黑影鑽入了火海中。
此刻,沐靈草原上,曦木吸完太陽落山前最後的天地之靈,一張臉終于有了清晰的輪廓。
染墨的飛劍在他身後降落,布平常才悻悻的松開染墨的腰。
「被一只鱉吃豆腐的感覺怎樣?」曦木也不回頭,臉向著夕陽最後一片余暉逗留的方向,戲謔道。
布平常恨得牙癢癢,不屑的哼了一聲道,「大仙他那麼尊貴,我可不敢有什麼邪念。」說完她又邪惡的補充一句,「你要是真的好奇被一只鱉吃豆腐什麼感覺,可以過來試試。」
染墨冷冷的笑,那表情似乎是在說,你曦木也有遇到對手的一天啊。
曦木滿頭黑線,轉過頭想直接把那只烏龜的龜殼撬開看看里面都裝了多少的無恥。就在兩人目光對視的剎那,布平常傻了,曦木也傻了。
曦木看著眼前這個女子,穿著他熟悉的紫韻流紗,眉目間有兩分汐嵐的模樣,幾百萬年前好多往事,他幾乎都要淡忘的片段,又一幕一幕忽隱忽現。
布平常傻掉是因為她還沒見過這麼特別的一張臉,劍眉挺拔,眼眸如新月般柔軟,那眸子里的墨瞳,清澈醇厚得不染一絲雜質,鼻下的唇帶些杏色,誘惑至極。其實曦木絕對算不上布平常眼中美得超級驚艷那種標準,但是卻讓人一見難忘,那已經遠遠超過了美的範圍,而是一種超凡入聖的特別,看著他,心里似乎就升起一顆不滅的暖陽,異常安心。
「你……沒事吧?」曦木看布平常兩道鼻血涌了出來,一滴汗掛在額邊,雖然他承認自己的容貌是很驚世,也不至于噴鼻血這麼夸張吧。
布平常二話不說,直接昏倒在身後染墨的懷里。
「看來她很喜歡吃你的豆腐。」曦木總結道,「如今人們的口味變了啊……」
染墨無視曦木的戲謔,將懷里的布平常放到草地上,丟下一句「吸入的妖氣過重而已。」就不再開口,只是專心給她渡真氣穩定她體內的妖氣。
曦木樂得無聊清閑,給他們造了一間房子,黃色的房子,黃色的窗簾,黃色的木床,黃色的被褥,黃色的桌椅,黃色的水壺杯子,連壺里倒出來的水都是黃色的——是真黃啊!
布平常在那張寬大的木床上蘇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盡了,草原上的風,帶著淡淡的血腥味,吹得雕花的木窗呼啦呼啦響,卷起瓖金邊的蘇繡織錦窗簾,那蓮上的雙蝶隨風飄動,就好像真的活了過來一樣。
「這屋子不用點蠟燭就這麼亮,節能環保哎,不過就是黃了點……」布平常听曦木說這是他造出來的房子,給出了這樣的評價。
曦木點了一爐香,滿屋的血腥味不多時就被靜謐的香氣掩蓋了。
「那個,這床好像很大啊。」布平常爬起來,懶懶道。
「真遺憾,染墨已經走了。」——不能陪你滾床單了。
「大仙去了哪里?什麼時候回來?」布平常從懷里掏出一枚戒指,心想這個大仙還真是不負責任,扔給她這麼個戒指就走人了,還說教她法術的。
曦木看布平常把一枚銀色的戒指套在了無名指上,先是覺得有些眼熟,再仔細看了看那戒指上的盤龍花紋,第一想法是如果染墨這會出現在他面前,他一定會把這個男人的內丹挖出來喂冥狼——先不說這麼一本修仙者夢寐以求的仙書給一只無恥的鱉有多傷感情,這是他的尾戒啊,他何等尊貴,他的尾戒怎麼能讓一只鱉戴在爪子上!
「摘下來!」曦木冷冷說。
這男人又在怒什麼,變臉比變天還快啊!不過布平常不認為對方的表情是在和她玩笑,只得乖乖的去摘那戒指。
一次,兩次,三次……那戒指上了她的手就怎麼都拿不下來了。
「那個……我其實也覺得這麼丑的戒指不適合我,可是它摘不下來了。」她還想問一句您有肥皂麼,不過看曦木鐵青的臉色,一個字都不敢再吐。
半柱香之後,布平常干干淨淨收拾完好說歹說央求來的大魚大肉,滿足的拍了拍鼓鼓的肚子,一坐在床上,無聊的模著無名指上那一枚銀戒,那戒指上的盤龍紋飾隱隱發出白色的光,不一會那光就在布平常面前投影出一面牆,正是她練法術時見過的那面。
那上面顯出一排文字,布平常讀,「沒事兒別叫我出來,本仙書沒空陪一只鱉玩。」
「仙書?你到底是戒指,書,還是牆啊?」
牆上顯出一排橫點。
「別無語麼,我又不知道模這個戒指你就會出來。」,阿拉伯神燈童鞋。
那牆上又顯出一排字︰「總之我很忙,沒別的事兒就再見了。」
那字顯完,牆體就消失了,戒指周圍環繞的白色光芒也收了回去。
布平常認為這個戒指的脾氣很不好,正要再把它叫出來好好給它說說壞脾氣對心肝脾肺腎的危害,就听見開門的聲音。
曦木從外面進來,身上還有大片大片的雪花。
「外面下雪了?」布平常在海邊的漁村住了十年,還麼見過一場雪呢,看他肩上的雪片,外面應該是下了很大的雪啊,她興奮的湊到窗邊去,立即大大的失望了,外面連一粒雪米都見不到。黑色的草原一望無際,天上還掛著一彎銀亮銀亮的月。
布平常回過頭來,曦木已經在那瓖了寶石的黃色木桌旁坐了下來,正端著手里的熱茶往唇邊送。
「你想見雪?」他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布平常,又繼續低下頭去品他手里的茶,「可惜這里沒有雪。」
「那你衣服上的雪花哪里來的?」
「我去了一趟天山。」
布平常也走過去,坐在他對面,也從壺里倒了一杯熱茶,咕嚕咕嚕灌進胃里,什麼鳥天山,她問了這個男人也未必告訴她,還不如省省力氣喝點熱水。
曦木放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的香爐里又添了一些香。然後才不緊不慢的說,「我剛添進去的香,是天山帶回來的雪香。」
「然後呢?」
「這香最喜歡在修魔之人的內丹里干壞事了……所以如果你不想死,就早些滾回修羅殿去。」
布平常身後,一道黑影幽幽閃過,向窗邊去了。
「哦,我不修魔。」布平常站起身子來,顯然不知道曦木這話不是對她說的。她抬手模了模面前曦木的額頭想說看他是不是發燒說胡話,手背剛一觸到他的皮膚,就被一陣侵入骨髓的冰冷激了回來。
「哇啊,你冷血!」
「我建議你立刻從我眼前消失,在我剁掉你那只鱉爪子之前。」曦木沒好氣的說,這個女人怎麼能這麼蠢,簡直是無可救藥!被這麼蠢的女人踫,他覺得很傷感情。
「如果你剁掉覺得解氣,那你剁吧。」布平常總結了,讓生氣的人冷靜下來的方法就是順著他的意思(也不知道烏龜童鞋是怎麼總結出來這種謬論的……)
曦木默然了,看著布平常那只手無名指上還帶著他的銀戒,他真的有動手的了,剛從天山取回來的晨曦劍已經幾萬年沒開過葷,要不是念在她長得像汐嵐……
「布平常,起初我忍你是覺得你很有趣,不過如今我是越來越討厭你了,你最好學著收斂一點。」說罷,他的手中化出一柄白色的劍,那劍看上去像晶瑩剔透的寒冰,渾身散發著冰冷的劍氣,白色的劍氣從劍鋒往外冒,咄咄逼人。
布平常感覺到殺氣,出于自衛,她的背後自動凝出了一個法陣。
曦木認出那法陣上還不完全的陣符,正是龜殼幻化而成的防御法陣結出的御體,如今御體的陣符只有四分之一,若是修煉全了,那御體便是無法攻破的防護。
染墨的如意算盤,還真沒打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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