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對林小茶的提議不甚贊同,但也無他法可想,只點了點頭。林小茶又從小挎包里拿出幾塊糕點,遞于他「晚上都沒見你動過筷,吃些吧。」大皇子接過,轉轉吃著,什麼也沒說。林小茶看得出來,他心里很難過。「大哥,你喜歡玉公子什麼?」
大皇子放下手里的面包,愣了一會兒,似乎在回憶什麼,唇畔漸浮淺淺笑意「其實他沒什麼好,性子冷淡,對我不理不采,愛慕虛榮,永遠把錢排在我前面,可是我就是喜歡他。這也算是一份真吧。他不會奉承我什麼,把最直白的自己展現在我面前。」林小茶听後有些郁悶了,又一個高處不勝寒的。「如果我也喜歡玉公子,大哥你會把他讓給我嗎?」。林殷震驚地瞪著林小茶,腦子里瞬間轟轟作響,似悶雷直接擊中他的腦海,不能消化這個信息。「我不在乎,他曾經只是伶人的身份,也不在乎他曾經為了錢而取悅男人,我就是喜歡他,這樣大哥會把他讓給我嗎?」。林殷的臉色發蒼白,嘴唇漸變青紫,身子亦微顫起來。
林殷從沒想過十一分喜歡上他,一時之間無法回答她的話,只能呆愣地望著她。
林小茶知道這樣說會給大哥很大的傷害,但她必須了解大哥到底有多愛他。愛到什麼程度。是成全他們的愛情,還是成全道理倫理。
「大哥不願意嗎?愛一個人如果放手能給對方幸福,不如放手。」林小茶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會說出這樣肉麻的話來,惡心死了,不斷地撫著自己的胳膊,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林殷愣愣地看著林小茶,一直沒有回答,林小茶微笑「大哥不如再仔細考慮一下,我回寢宮雲了,明日一早我就出宮,若是想明白了就不必來找我,若是沒想明白,再來告訴我理由吧。」一整夜不能入睡的不單單是林殷,還有林小茶。在床上翻來覆去,一直無法入睡。實在不能睡下,叫起所有宮女,圍了屋子,滅掉了所有燭火講鬼故事。林小茶先開始講,第一個鬼故事就把這些小宮女兒嚇得尖叫連連,林小茶心中特有成就感,接二連三地講下去。直到寅時才稍有了困意,打發宮女們回去睡覺,宮女們一個個的嚇得不敢出門,林小茶只有無奈地搖搖頭,讓他們直接在她的寢宮外間打地鋪了。
第二日一早,林小茶就出宮去了,一回到鋪子里,花樂就迎了上來「小姐,宮里的事態可都平息下來?」「只是暫時平息下來了,這幾日你都給我好好地看著鋪子。」
「小姐打算卷入此事?」花樂並不覺得這樣做是正確的。「我並不想,只不過,我不能扔下大哥不管。」花樂點點頭,再沒異議,做事去了。林小茶吃畢飯,又尋到玉公子府上去了。今日玉公子並不在,只有其妹小舒在家,林小茶見到他微微一笑,小舒瞪了她一眼有,似十分討厭她,不過又礙于什麼似的,只得不甚樂意地道「我哥哥不在,你再尋了時候再來吧。」話畢就欲關門,林小茶一急,一把門推開,因為突然來這麼一下,而小舒並不提防,一下子受不住這強勁的力量,被沖翻在地。林小茶見狀,心里嚇了一跳,急忙過去扶起她「沒事吧?」
小舒一把揮開她伸過的手,惡惡地道「別踫我,你這個可惡的女人。」林小茶愣住了,她與她只不過見過一次面,怎生就讓她討厭起來了呢?可是她有什麼地方得罪于她?抑或是那里惹得她不高興了。突然想起了玉公子,訕訕地站起,並不離開走到院中涼亭里坐下,本來只是想再跟玉公子擺談一番,現在讓她更加打定主意要把這件事情好好說清楚。「你是叫小舒吧。」
小舒見這個女人不請自入更加氣憤,大力頭上院門,氣勢洶洶站在林小茶面前「是又如何,與你有何關系。」真是管得太寬了。「你跟玉公子是何關系?」「這個沒有必要告訴你吧!」小舒雖然只有十二三歲的年紀,不過理智遠遠超出了這個,衣著簡單,但都不是下等料子,想必是被玉公子照料得很好的。只是玉公子他不過是一名普通的男伶,除了臉蛋長得比他人好看些外,還有什麼吸引人的呢?為何這些男人個個都對他趨之若鶩,不惜花重金在他身上。座宅子難道是他為眼前這名小姑娘所置?「你是他的妹妹?」雖是疑問句,但語氣肯定。
被說中,小舒不語,緊緊咬著的唇瓣漸漸發白。眼眶里有水氣氤氳
看來猜中了!
「我也有哥哥,我們的關系很好,他很保護我。現在他因與你哥哥的事情,被我爹爹知道了,我爹爹非常生氣,親自拿箭射我哥哥,我不能看著我哥哥去死。我哥哥為了你的哥哥可以放棄一切,包括他現在擁有的一切,富貴,地位,權利。若只單單放棄這些就能平息一切,就是完美。可事實並非這樣,他只能在死與不死間選擇。繼續與你哥哥在一起,就只能死,不與你哥哥在一起,亦是活死人。我希望他能幸福,可是看著他幸福死去我亦是做不到的,我希望他活著,即使是如死人般活著。他那里自然是說不通,我只能求你的哥哥離開我哥哥。」語畢,林小茶便呆住了,她從未想過,自己竟然能說出這麼惡毒的話來。
「我也是妹妹,我也希望哥哥幸福,他好不容易才抓住一珠稻草,不可能放棄。否則他會死的。」
「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其中有癥結,她一定解得開,就算是花去全部力氣。小舒一直不做聲,想了半晌,林小茶亦不語,給她時間,讓她自己想明白。良久,小舒才緩緩啟口「哥哥被丞相的兒子纏住了,鬧得很凶很過份。上次我看到他打哥哥,哥哥嘴角都在流血。他還撕裂哥哥的衣服,哥哥一直掙扎,他就又打哥哥,最後……可是哥哥什麼了不告訴我,一個承擔著。明明受了很重的傷,仍然對我笑,只說‘小舒放心,哥哥沒事兒’他並不知道我看到了一切,他還在故做堅強。哥哥這麼好,我不相他繼續受苦。那天殷哥哥來了,他對哥哥極好,哥哥面對他跟對著別的男人不一樣,他總是偷偷看著他的背景微微地笑著,只有在面對我時,他才會笑,那一次哥哥對著別人笑了。我不想讓哥哥不開心,我想哥哥天天都能笑。那天你來了,哥哥在涼亭里坐了一整夜,第二日就感冒,昨天丞相的兒子又來了,早上我去哥哥房間,在床上看到了血。」小舒一邊說著一邊止不住地流淚,她在哭,卻不出聲,只流淚。用手背一抹,滿臉都淚水。林小茶沉默了,不知如何安慰她,只用帕子擦掉她不斷涌出的淚。傍晚時候,林小茶才回去。
太陽西斜,已經沒有多少光和熱,漸變涼爽,閑閑地走在街道上,不趕,不急。
莫然跟歸叔從鋪子里回家去,還很遠就瞧見了林小茶。
招來嘴邊的小孩子,一人買了一串冰糖葫蘆,就打發他們到林小茶這邊來。一群孩子一到林小茶跟前就圍著打圈,一個個手牽著牽,把林小茶圍在中央,打鬧著堵住了去路。林小茶啞然,這群娃兒都是咋滴了?難道抽筋兒了?
突然眼角余光瞄到某處一傻貨正看著他這方痴痴傻笑,頓時明白事情因末,插腰怒吼「都給我安靜下來。」小家伙們被這一聲河東獅吼震攝住,皆停住轉圈兒,膽大的仍叭唧叭唧在舌忝著糖葫蘆,膽小的小嘴兒一癟一癟的,要哭了。林小茶忙安撫「你們別哭,我告訴你們,只要你們誰過去,把那個大哥哥的小雞雞狠狠地抓一把,我就給你們每人買十串糖葫蘆。」這幫孩子明顯被林小茶的這個提議給吸引了,十串糖葫蘆哎,那可不是小數目。膽大的幾個商量一翻,其中一個朝莫然方向走去,對莫然勾了勾手指「你且伏耳過來。」
湊在莫然耳邊,低聲道「那位姐姐給我們每人十串糖葫蘆,讓我抓你的小雞雞,如果你不想被整的話,是不是該表個態啊!」莫然的表情抽了抽,並不能斷定這話是小孩兒自己瞎編的,還是他說的是事實。
說是伏耳,但聲音並不小,林小茶這麼遠都听得清清楚楚。林小茶沒這小屁娃兒竟然跟小白臉兒計價還價,有一陣兒的無語。這小孩兒真不簡單。
正當林小茶預說什麼時,人群中突然沖出來一婦人,一把扯了小男孩兒的耳朵呵罵起來「我讓你燒火,你跑到這里來做甚,給我乖乖回去,否則今晚不給你飯吃。」小男孩兒立刻捂著耳朵尖叫起來「娘,疼……很疼,您輕點兒,耳朵快掉啦。」兩母子就這樣風風火火地走了,而其它孩子沒了主心骨兒,作鳥獸散了。這戲劇懷的一幕變化讓林小茶一時間有些無語。莫然卻是樂呵呵的朝林小茶這邊走來。林小茶懶得理他,繞道而去。莫然愣住,有半分尷尬。
林小茶在小巷子中穿行,此時天色已快黑盡,若是再不走快些,就完全看不見了。而這些小巷子又不太安全。
突然叭地一聲,似有人被甩了耳光,緊接著有個男人罵出口「賤人。」林小茶搖頭,敢情是那家的小兩口又吵架了。
緊接著又是叭叭幾聲。這個男人還真狠心,甩女人耳光跟掏耳屎似的,本並不打算理會的,此時再也沉不住了,真奔聲源而去。方拐過巷角,就見兩個人在巷子里拉拉扯扯,出乎意料的並不是小兩口,而是兩個男人。只見一個個頭稍高的男子扯過另一名男子的衣袍,狠甩了兩耳光,嘴里不斷地賤人賤人地罵著。末了狠狠去吻那名被欺負的男子。
林小茶並不打算理會的,人家情人之間的事情,但是當被欺負的男人轉過臉來後,她不得不理了。被欺負的男人居然是玉公子。
而那位施暴者,不必說定是小舒口中的那們丞相的公子。丞相的公子她也是見過幾回的,有些印象,此時再結合小舒說的一一對照,果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