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們對于周寶的死已經有了一些客觀的推測,正在找證據來加以證實,」唐果坐直腰桿︰「我們懷疑周寶的死因與某種藥物有關,並且因此推測凶手可能是個對醫學知識比較熟悉了解的人。周寶年紀這麼小,自己不可能有什麼人際關系上的恩怨,周老,你家中其他人全部都是在C市中心醫院工作,所以我們懷疑,會不會是平日里在工作中與什麼人結怨,導致了這場悲劇的發生。今天我來就是想找你們了解一下情況,看看你們是不是能夠提供一些線索,平日里在醫院與什麼人有過結,或者因為其他緣故得罪過什麼人沒有?」
听唐果這麼說,周繼恆愣了一下,原本前傾的身體慢慢收了回去,靠進沙發里,眉頭微皺,陷入沉思之中。唐果瞧瞧秦蒼,秦蒼不理她,只是專注的看著周繼恆。
過了幾分鐘,周繼恆緩緩的搖了搖頭︰「應該沒有這種可能。」
「不用再想想麼?平時工作上你們接觸到的人那麼多,有沒有誰與你有過什麼比較嚴重的矛盾,或者有沒有听家里其他人說過與什麼人產生矛盾之類?」唐果覺得周繼恆否認的似乎有點太草率,至少在她去醫院的那幾次里就已經發現,對這個看似儒雅的周院長有怨言的人,可不止一個兩個罷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是做院長的,平時處理醫院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工作時不可能做到人人都滿意,免不了會有些背後說三道四的人,如果說醫院里有誰對我有意見,往上頭寫寫空穴來風的舉報信或者在背後講我的閑話,放些謠言,這些我絕對承認,經常發生,但是我和任何人都沒有矛盾大到了值得對方冒這麼大的險,賭上自己的人生和前途來報復的!更何況,我不相信醫院里頭會有人喪心病狂到了對寶寶這麼個無辜的孩子下手。」
他停頓了一下,喘了幾口氣,拿起剛剛說話的功夫小張送上來的枸杞茶抿了一口潤潤口,又接著說︰「至于我的其他家人,我想他們也不至于與什麼人有那麼大的怨仇。我老伴雖然退休前也是內科的科主任,但是她這人工作期間和科室里的人關系一直非常融洽,對同事非常的照顧,當初退休的時候有好多人特意為她踐行,還有因為舍不得她離開醫院哭鼻子的呢!老楊的人緣我有信心,絕對不會和什麼人結怨的。至于大光,那就更不可能了,那孩子性格內向的很,平時別說敵人了,朋友都沒幾個,在外面不被人欺負,我和他媽媽就已經燒高香了!你們也明白,現在這年頭,你如果不是侵害了別人的利益,或者成了別人的絆腳石,就不會有人會記恨你,大光連成人家絆腳石的資格都沒有,誰會恨他呀!左琳只不過是個小護士罷了,是,我承認院里有人有意見,說她能在高干療區工作是借了我當院長的光,這個我承認,有私心的成分在里面,可是也不至于那麼招人恨,你們說對吧!」
周繼恆的話說的不無道理,當然,仇殺的可能性也不可能因為他的幾句話就徹底推翻,只是之前一直是劍拔弩張的緊張狀態,現在他終于能夠用緩和一些的口氣好好的和唐果他們說話,即便還有一點點打官腔的味道,也已經算是大有進步,唐果實在不想在這種節骨眼上再去說些反駁的話惹他。
等了一會兒,看唐果一聲不吭,周繼恆嘆了口氣,臉上掛起了客套的淡淡微笑,他對唐果說︰「小姑娘,我知道之前咱們之間的接觸有些不大愉快,我這個人,脾氣直,從來都是怎麼想怎麼說,有時候可能不夠委婉,語氣重了些,你不會還在心里記恨我呢吧?」
唐果的的確確不喜歡周繼恆這個人,對這個周院長她沒有太多的了解,但是卻讓她有不舒服的感覺。話雖如此,自己心里再不喜歡周繼恆,他也終歸是個六十歲的老人了,比自己父母還要年長上一些,是長輩,並且先放低姿態講話,唐果當然不能太不饒人。
「哪兒的話呀,我沒那麼小心眼兒。」唐果不會說那種圓滑世故的場面話,一張嘴,說出來的話听著干巴巴的。
「那樣就最好不過了,我們只不過是痛失愛孫,這種心情你們這些小輩也要多多理解吧!」周繼恆倒不怎麼在意唐果的生硬,眼下他在意的是把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並且讓眼前這小女警點頭同意︰「我和我老伴年紀都大了,心髒也都不大好,這不,老楊因為最近心髒病發作的頻率太高,我剛剛送她去了外地療養,要不是院里工作月兌不開身,我自己也想出去清靜清靜。大光和左琳這兩個孩子的痛苦就更不用說了。我們全家人現在正在經歷一個最痛苦的階段,寶寶的離開是我們所有人心頭上的傷口。我希望你們做警察的能夠盡職的幫我們找出真凶,但是我們也同樣需要空間和時間來療傷,不希望總是被人把剛剛結痂的傷口又硬生生的揭開,所以,今天你想問的如果已經問的差不多了,以後,就請不要再時不時的跑來打攪我們的生活了吧!」
唐果听著周繼恆的話,心里老大的不痛快,又不好說什麼,干脆不理會他的那些要求,自說自話的按原本的打算繼續問話︰「周老,周寶出事之後齊姍有和你們直接接觸過麼?」
周繼恆見她沒有回應自己剛剛的那一番話,臉色陰沉了一些,但還是搖了搖頭︰「沒有。齊姍那個女人是不是找你們說了我們周家什麼壞話了?」
「沒有,」唐果想都不想,立刻否定了周繼恆的猜測,齊姍和周家的人總是這麼相互猜忌,結果每次談話到了後來,都變成了相互控訴的控訴大會,實在是讓唐果頭疼不已︰「她只是以一個母親的身份,請求我們一定要查出殺害周寶的凶手罷了。」
周繼恆臉上露出了鄙夷的神情,嘴角掛著譏笑。
「當初離婚的時候,齊姍真的是自己主動放棄撫養權的麼?」見他這副模樣,唐果忍不住問。
「那當然了!我們周家人做事光明正大,不屑用這種事來抹黑別人的!」周繼恆眼楮一瞪,對唐果的疑問感到不滿︰「這個問題我不覺得還有什麼疑問!而且就算當初她不放棄,我們也會和她爭到底的,周寶是我們周家的孩子,我有義務保障他一個良好的成長環境,不能讓他跟著那樣一個沒有一點廉恥道德的母親!哦,對了,後來她又想跑來搶撫養權,不知道想搞什麼名堂,這事你可以去法院調查,當初因為她的經濟條件不適合,所以法院沒有準許,就這件事,齊姍鬧了法院好多次,非說人家法院工作人員是收了我們家的好處了!她還來我們家搗亂過,在外牆上寫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顛倒黑白,敗壞我們周家的名聲。」
「後來這事是怎麼平息下去的呢?」
「我們是有知識有身份的人,當然不可能和她那種人一般見識,鬧了一陣子估計她自己也覺得很無趣,就老實了。哦,對了,要說這個,我還真有點心有余悸。」
「怎麼說?」
「齊姍當初因為搶不到寶寶的撫養權,在法院里罵過,說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就算鬧個魚死網破,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讓我們家永無寧日,斷子絕孫!」
唐果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還有一件事,我覺得你有必要知道一下,」周繼恆神色變得有幾分凝重起來︰「齊姍家那邊,有精神病家族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