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紅色的太艷了不適合你,你是去祝壽又不是過壽,你怎麼能穿得這樣搶主人家的風頭?」
「這件黑的好看是好看,可是你穿著不搭啊.明明一個七八歲的干麻裝得這麼老成?」
「這件白的也不好,好似人家家里死了人一樣.」
……
「那這件呢?」銀有福提著手中青色的衣裳,臉上隱隱青筋直跳.
「還行吧.」歆月將這里的衣服品評了個遍之後才後才發現似乎合適銀有福穿的已經被她批評得差不多了.再瞧瞧掌櫃的臉色,為了自己能活著從這里走出去,她還是很狗腿地點了點頭.
吁~銀有福再三地確定了一遍:」你真覺得可以?」
「嗯嗯.」
參謀軍師的一番肯定才讓銀有福下了決心買下它,歆月不明白買件衣裳自己買了不就成了,為啥硬要拉她來作陪.再說了衣裳是穿在他身上,好不好看關她什麼事,偏生要找她來一起挑,有病!
「你也挑件吧.就當是你陪我出來的謝禮.」小霸王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有些是了,于是說道.
「不必了.隨便動動嘴皮子就是一件衣裳,我受之有愧.」其實歆月主要是怕玉娘生氣.
玉娘那性子給小霸王花錢不心疼,可為別人花錢那可心疼得緊.為了日後不同銀家糾纏不清,她還是主動劃清界限的好.
銀有福沒想到她會拒絕,沉下了臉:」你瞧不起我?」
「我不是瞧不起你.」歆月難得地解釋道:」你現在花的每一文錢可都是叔和嬸辛苦賺回來的.那些銀子是他們給你花的,你就應該花在正經事上.當然了,我也不是說你沒權利花錢給我買東西,我在這里先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你要是真的想為我買東西,那你最好花你自己賺的錢來買.那樣你買得心安理得,我用的也安心.你說呢?」
見他不作聲,歆月又加了把火道:」用自己的銀給人買東西,不是才能更顯誠意嗎?」
「那我知道了,走了.」銀有福被她掃了面子,難得的沒跟她計較.
細想一下歆月說的話也有道理,自己賺的錢買的東西確實更有誠意.可是他該怎麼去賺錢來買東西送她啊?
「有福,嘿你小子一早發什麼呆啊?」王沉捅捅銀有福,擠眉弄眼地道:」怎麼樣,昨天跟你說的辦法有效果吧?有沒有把你那小娘子感動得淚流不止啊.」
「去死,你還說呢.」銀有福苦思了一晚上也沒能想到自己現在能賺得著錢的地方.
都怪這個多嘴的王沉出了這麼一個餿主意,說什麼女子都愛打扮都愛別人送東西,搞得他明明是想買東西給歆月改善一下兩人之前的關系,卻也不得不編了同窗爺爺祝壽買衣這麼個破主意來幫襯.現在他的衣裳是買了,可正經的目的卻沒干成.一想到那衣裳花了他近一個月的月例錢,他可是心疼得緊.
「衣服給你,把我的衣裳錢還來.」銀有福扔了一個包袱給王沉,里面赫然是昨天那件青色衣裳.
「你自己臉皮薄要找這麼一個借口關我什麼事?難道說你昨天沒能給你家小娘子買東西?」
「她不肯要.說什麼要買就讓我自己賺錢買,別花爹娘的錢去買,那樣沒誠意.」
「看不出你那小娘子還挺有想法的.」王沉模模下巴,意外地看著吃癟的好友.
「別小娘子小娘子的叫,傳出去對她不好.」听娘說她已經同銀家解除了關系,再也不是銀家的童養媳了.不知道為何,听到這個消息他胸口有些堵得慌.
以前老是丑八怪丑八怪的叫她,想想也是不對的.不管怎麼說對方現在住在家里也算是客,他這才想要同歆月緩和一下關系的.沒想到她軟硬不吃.簡直就是一根油鹽不進的四季豆,難纏得緊.
「得得得,瞧你那慫樣,還不讓人叫.我可先告訴你,你那小娘子生得可是好看得緊,現在才五歲就這麼漂亮,你要是不抓緊以後長大了有你後悔的時候.」王沉比銀有福大些,今年已經十歲了,男女的事情知道的比銀有福多些,這才好言提醒.
「別看我念書不如你,可你懂的未必比我多.你看我家的那些丫頭個個都不錯吧,可我敢斷言沒一個比得上你家小娘子的.」
王家也是朔藍城數得著的大戶.王沉今年剛過了十歲,王母就給兒子房里添了四名漂亮的小丫頭.美其名日貼身侍女,可實際上不過是幾個通房丫頭.就是王沉還有些不好意思沒有下手罷了.
「去去去,別把你家那些不三不四的同她比較.」銀有福見過王沉的那幾個丫頭,一個個打扮得妖里妖氣的,眉宇之間都露出不一樣的風情,哪是正經女孩家應有的作派.
「得,我不就打個比方嗎?這事不成你可真不能賴我,我爹那幾個小妾個個都是這樣,只要我爹買東西來一哄,那就屁事都沒有了.不信你上我家問問去.」
「一邊去,懶得理你.」銀有福踢了他一腳,跑回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歆月,過來一下.」玉娘喚住正在做活的歆月.
「什麼事,嬸兒?」她隨手在衣裳上擦去油漬,做活的時候她倒是不太講究.
玉娘讓她坐下,有些為難地道:」最近福哥兒有沒有同你說過些什麼?」
「沒有啊,怎麼了?」
「唉,也不知道那孩子最近是怎麼了.一個勁的問我些奇奇怪怪的問題.還跟我說下個月不去學堂了,要出去做什麼事情.真是愁死我了,都不知道這小祖宗哪里想不通.」
歆月心里明白了幾分,于是把那日買衣裳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這麼說他下個月想出去賺錢給你買東西?」玉娘不是滋味地道.
她辛苦生養的孩子想要賺錢買東西送人,那第一個人居然不是她這親娘,而是歆月這小丫頭,如何能讓人不氣.
「你干嘛要同他講這些?你不……」
正說到這里,秋萍來稟說阿蘭來了.
阿蘭笑吟吟地走進來:」說什麼呢,這麼熱鬧.」
「你還說,你教的好徒弟.」當下玉娘又把事情給重復了一遍.
阿蘭笑著說道:」我覺得歆月說的沒錯啊.你總該讓福哥兒多見見外面的世界,別總是把他給拘在家里.以後他要是成了書呆子,我看你怎麼辦.」
「書呆子就書呆子,書呆子有什麼不好的,還能做官光宗耀祖呢!」
「書呆子就一定能做官兒?要是做不了呢?」阿蘭接過歆月遞過來的茶水打斷她:」他有自立的心就是好的.以後就算真的當不了官也能學些手藝養活自己還有老婆孩子,免得像城北的劉秀才一樣,白讀了這麼多年的書.高不成低不就的,當不上官也不想著出去找事做,天天讓他那八十歲的老娘做針線養著.也虧得他好意思.你家福哥兒以後要是也這般,我看你怎麼辦!」
「那哪會,我家福哥兒可是讀書的料.」除了頑皮了一些,喜歡逃課罷了.玉娘在心里默默地加上了一句.
「我看歆月的想法倒是好.」阿蘭對徒弟的作法極為贊同:」缺什麼就跟師傅說,讓師傅給你買,別佔銀家小子的便宜.」
玉娘睨了她一眼,作怪道:」她哪還用得著你花錢,她自己的小金庫里肯定存了不少,用不著你在那里大方了.你要是嫌銀子多,還是多接濟接濟我這個窮姐妹的好.」
「去,你的底細我會不知?跟我哭窮,發夢沒醒吧?」阿蘭吐糟道.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說笑笑好不熱鬧,歆月趁兩人不注意趕緊溜了出去,還好她現在不是銀家的人了,不然光是慫恿銀有福賺錢這一條,就夠她喝上一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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