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沒想到夫人竟然這麼狠心,把芳華往那火坑里推.」圓兒用手捂著小嘴,眼楮里已經溢滿了淚水.
她是討厭芳華沒錯,可從沒想過要害她.畢竟是一個地方出來的,情份總是有些的.突然听到她被賣給了春花嬸,圓兒心里很是難過.
幾人的心情都很沉重,來到銀家這麼久,還是首次見識到玉娘冷酷的手段.秋萍打起精神來讓歆月好好養病,帶著圓兒和小蓮出去干活.
夜深之時,秋萍躺上床上心里很冷.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到底是對是錯.
要不是她把事情告訴玉娘,芳華就不會挨打,就不會去記恨歆月,從而也就不會引發今天的事情.她一直認為自己做的沒錯,她只是想在有限的範圍內討好玉娘,幫助自己而已.沒想到最後卻害得芳華斷送了前程.
歆月難過了幾天漸漸把這件事情給忘了,畢竟錯的不是她而是芳華.從古至今,不管是誰都得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她不是聖人,更不是神,幫不了誰.只能保護好自己,那便是萬幸之中的萬幸了.
養病期間阿蘭師傅來看過她幾回,頭一次還被玉娘好一通數落.說是歌舞坊出來的人都不可靠,盡在背後弄些小動作.因為芳華的事情,秋萍幾人最近都本份了許多.往前還能在院子里听到她們說笑唱歌的聲音,如今大家都在埋頭苦干,生怕惹毛了玉娘也被賣掉.
「歆月,想出去透透氣嗎?」銀有福今日放學得早,給歆月送來飯就見她盯著窗外發呆.想想她也在房里悶了好幾日了,于是才邀她出去.
「算了,你又抱不動我.我還是就這樣躺著吧.你有什麼新鮮事兒同我說說就好.」
銀有福拉了凳子在床邊坐下,笑道:」要說新鮮事兒還真有一件.你還記得上次我們遇到的玉家兩個兄弟吧?」
「嗯.」
「听我娘說玉家的大公子找過她,希望我們把生意做到洛雪城去.」
「做到洛雪城去?」
「嗯,听說玉家打算出資,給我們擴建規模.」
「那嬸兒她答應了?」歆月一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沒……暫時還沒有,不過我想也快了吧.這麼好的事情娘怎麼會拒絕.」銀有福只覺一只細女敕的小手抓著自己,心里怦怦地跳個不停.臉上也開始發起紅暈來,心里歡喜得很.
「那怎麼行,不能答應啊.」
「為什麼?這可是天大的好事,錯過了上哪再去找去?」
「哎呀,我跟你說不清楚啦,幫我去把嬸兒找來.」
「我娘現在肯定在娘子館,我去不太方便啦.」
「顧不了這麼多了,快點啊.還是你想以後流落街頭啊?」玉家肯出銀子當然是好事,可那也得她們有福消受才是嘛.
銀記糕餅鋪的生意這所以這麼好,全是靠那些西式的點心.所有點心的做法全都記在她的心里,除了自己誰都不知道.就連秋萍她們來了這麼久,學到的不過也只是皮毛而已.整個鋪子全靠她一人撐著已經很吃力了,她哪里還有多余的精力去發展臨城的鋪子啊.
歆月等了好一會,心急又不敢下床,急得直冒汗.
玉娘听說歆月有急事找她,辭了幾個閑話吃酒的姐妹回來了.
「什麼事啊這麼急,我正跟人吃著酒呢.」
「嬸兒,听說玉家找你談合作的事情,你沒答應吧?」
「你的消息可夠靈通的.」玉娘想到那件好事,樂得咧開了嘴:」我還沒答應呢.開鋪子不是小事,怎麼也要把事情計劃好才行的.我就算是有心答應,可也要好好琢磨琢磨怎麼來分紅,沒有這麼快的.」
「嬸兒,這事可不能答應啊.」
「為什麼?」玉娘被她潑了一盆冷水,不明所以.
「你想啊,鋪子里全靠我來做點心的,我哪有那個時間精力去顧及洛雪城的分鋪啊?」
「那還不好辦,找幾個師傅來跟你學不就行了.這做點心只要掌握了決竅,哪有什麼難的啊.」
歆月搖了搖頭,玉娘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了一時了.要是找了師傅來學這手藝,那這西點就不是銀家獨有的了.以後這些師傅辭工而去另投他人,那這手藝也就等于是帶去給了新的東家.
同樣的糕餅同樣的味道,就算是人也知道要買大一些的店里的吧.這樣一來,哪里還有她們的立足之地啊?
歆月把想法跟玉娘一說,玉娘這才回過神來.
「還好我當時沒答應,這回真是叫玉家的小子給弄昏了頭了.」玉娘拍拍胸脯慶幸不已.
「不過這也不能怪我啦,歆月你是不知道玉家開的條件有多麼優厚.要是沒有這麼多事,我還真是想答應下來.怎麼看都是穩賺不賠的生意啊.可惜了……」
玉娘這話有很大一半其實是在說給歆月听.不怪她會不滿,糕餅鋪子雖然在名義上掛的是銀家的牌子,可實際上賣的卻是歆月的手藝.她同歆月講過幾回,可這小丫頭精明得很.就是不願意教她,就連秋萍幾個也沒學到些什麼.糕餅鋪子里賣得正好的那些點心的做法,歆月從來都沒向人透過半句.
所以這幾日歆月一休養,店里的招牌點心上不櫃,鋪子的生意淡了許多.她私下曾經找過秋萍,剩下的三個丫頭里就數她最精明了.可是秋萍也沒套出些什麼來,反倒讓歆月給疑心了一把.
有時候她真是懷疑歆月是不是妖怪變的.明明是個黃毛丫頭,卻鬼精鬼精的.連自己都算計不過她去.不過還好,這小丫頭現在還沒本事出去單過.別的不說,單是一年要交的那些獨戶銀就是一筆巨款.有了這個把柄在手,歆月近些年內都只有在銀家過活.等到她翅膀長硬的時候,說不定福哥兒也中第做官了,到時歆月還賺不賺錢,要不要出去單過,她也不太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