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我的水杯就要裝滿了茶水,倏地,我的心口一陣如針扎般的劇痛,我踉踉蹌蹌地後退,伸手胡亂抓起來,抓住了咖啡機,搖搖晃晃地才站穩腳跟;然而,茶水從我的水杯里溢出來,弄得滿地都是。
「袁媛,你怎麼了?」突然,有人闖進來,我慌張地蹲下來,看著一地的水漬,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我會把這里弄干淨的。」可是,我心口的劇痛並沒有減少,那人關心的並非地板,而是我這個人,他發覺了我的臉色不對勁,于是伸手將我攙扶,我扭頭著準備言謝,誰知看到的卻是三少。
麥三少平靜的面色上不著一分昔日的純淨,一段時間沒有見到他,他好像整個人都變了,至于變了哪里,我也說不上來,這只是感覺方面的事情,言語無法表達。
我輕輕地推開他,扶著茶水間的椅子坐下來,說道︰「我沒事,剛才不小心把水溢出來了。」
「你是不是太辛苦了?」三少很關心地走過來,問道︰「為什麼還會這麼辛苦,他不是…」三少沒有說下去,只是偷瞄我一眼,然後轉身拿出拖把準備拖地。我一激動,又站起來。
「啊——」刺痛的心口越來越不能承受,我申吟一聲,三少急忙趕來,扶著我說︰「你坐下來休息一下吧,這里我來弄。」
「可是你是…我怎麼能讓你來打掃?」我為難地支吾。
「那我就去叫清潔阿姨。」三少固執地說︰「反正你現在給我坐好,不許動。」
我撲哧一笑,說道︰「你什麼時候也學得這麼霸道了?」
三少很不熟練地拖著地板,背對著我有意無意地低喃︰「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樣。」
我不想繼續這個尷尬地話題,于是噤聲不語。
三少隨便弄了一下,然後將拖把放好,再走近我,站著說︰「我知道外婆的病癥很難治愈,但是你不能因為要照顧她而自己生病了,有時間就多休息,不是說請假半個月嗎?現在也才幾天,怎麼就返回來上班了?」
我仰著頭,不解地反問︰「你怎麼知道外婆生病了?」
三少注視著我,頓了頓,又說︰「我去過醫院,不過只是去看一下,並沒有直接跟你打個照面。」
陳敏去了三少的辦公室,見他不在,于是拿著文件又返回來,經過茶水間的時候,瞟見外面兩個女同事躲在一旁窸窸窣窣,于是她走過去敲了敲他們的頭。
「噓噓——」女同事扭頭沖著陳敏使了使眼色,然而看到是陳經理,又嚇得趕緊就溜了。留下陳敏一人杵在茶水間門口,她不動聲色地探出半截身子,看到里面的人,不由得產生好奇,當下做起偷听之事來。
我站起來,平視著三少,說︰「三少,我真的很感謝你一直都這麼關心我和我的家人,其實外婆前幾天已經蘇醒過來了,也沒什麼大礙。」
「我知道是劉秉旭將他們安排到這里醫治,他總算做了一件好事兒。」三少淡漠地說。
我莞爾一笑,又道︰「這些你都知道,你不會也學著做偵探了吧?」
「我當然沒有。」三少想了想,自圓其說地解釋︰「其實我是猜測的,因為你現在看起來很輕松了,我相信一定是外婆的病有了好轉。如果有時間,我可以去探望她老人家嗎?」。
「當然可以,其實外婆還會經常提到你呢。」我笑著說。
「是嗎?我真的很榮幸。」三少客氣地說。
我不知道為什麼跟他說起話來會變得這麼客套,阻攔我們之間的隔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消除,其實三少作為朋友,我真的不想失去;然而面對他的時候,我又總是充滿愧疚,這種矛盾而負責的情緒一直影響著我們之間的問題,我想短時間我是不可能跨越的。
陳敏見三少從茶水間走出來,于是連忙抽身離開,一邊急急忙忙地離去一邊暗忖︰袁媛的外婆生病了?為什麼跟阿旭有關聯?究竟發生了什麼?
只要是跟劉秉旭有關系的事情,陳敏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知道只要跟蹤我們其中一人,就一定能查個水落石出。下了班,我是一個人離開公司,陳敏也會悄然無聲地尾隨其後。
我的行程很簡單,先是自己坐車去醫院看望外婆,也順便接媽媽返回酒店,但是一般情況下,劉秉旭會在醫院與我踫面,最後就演變成,他送我們兩個返回酒店;在此期間,還會帶我們去吃很好吃的料理,都是媽媽從未享受過的各國大餐,當然,我也從未享受過。我們都很珍惜這個時候,彼此心照不宣,卻能心心相印,媽媽看在眼里,甜在心里。這麼幾天的相處,她也很喜歡阿旭,並且猜測了他的身份,雖然她有時候會覺得我們家高攀不起,然而阿旭卻能很巧妙地將媽媽的這種顧慮打消。
***
陳敏在醫院逗留了一小會兒時間,她去了外婆的病房,站在門邊,透著門縫窺探里面的情況。突然有個護士小姐走過來,看到鬼鬼祟祟的陳敏,于是走上前問道︰「你好,小姐,探視病人的時間已經過了。」
「哦,我知道。」陳敏笑了笑,說︰「是這樣的,我听說這一家病房里的病人是劉總的朋友,我是劉總的助理,我有份文件要馬上交給他,可是我找不到他,于是就想起了這里。」
「哦,是這樣啊,那你來晚了,他們已經返回酒店了。」
「他們?」
「這件病房里的病人是劉先生女朋友的外婆。」護士小姐說道︰「平時除了劉先生會過來探望以外,還有他女朋友和女朋友的媽媽兩個人。剛剛他們一起做電梯的,要不你現在去追趕,可能還能追得上。」
「是嗎,謝謝你,那我先走了。」陳敏佯裝著很著急,跑去了電梯門口,可是她心里卻恨恨地暗想︰哼,劉先生的女朋友!媽媽,外婆都來了,她究竟在玩什麼花樣?阿旭又在做什麼,他們瘋了嗎?
站在電梯里的陳敏左思右想,心里越來越沒底,是對劉秉旭突然的轉變不懂;還是對突然殺出來的這個女孩子不了解;或者她也根本不確定自己。
「不,我不能讓她得逞,她憑什麼就能得到阿旭的關心?」陳敏猛然驚醒,拿出手機就朝著一個號碼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