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後——
蘇菲亞和如景在兩年前合資開了一家酒吧,平時沒事做的時候,蘇菲亞就會來精神病院看望父親,今天也不例外。剛掛了電話的蘇菲亞準備回家,豈料,余光一閃,她慌張地側目而視左邊走廊,一抹熟悉的背影從她黑眸里消失。
「劉秉旭?」蘇菲亞低聲驚呼,立即奔了過去,走廊盡頭是牆壁。
「怎麼可能?」蘇菲亞好不容易移置醫院門口,久久不能回神。袁媛算是恢復正常了,安安分分地做老師,空余時間就到教堂做義工。不過,她知道那是袁媛在勉強自己,企圖用忙碌忘了某個人,一忙就忙了四年。
蘇菲亞仰望藍得沒有邊際的天空,嘆息地感喟,居然真的說服袁媛的母親,讓她留下來,並且自己的生意也慢慢走上了正常軌道。這幾年,大家著實成熟了不少,唯一不變的就屬三少對袁媛的感情了,這一段路到底該怎麼選,她真是為好友苦惱。
「鈴……」下課鈴聲一響,同學們紛紛涌向校門口。穿著女敕白長裙的袁媛帶著微笑朝校外一輛墨色轎車走去。在三少眼底,那是一位天使正向他奔來,他趕忙下車,紳士地請「天使」坐在副駕駛座位。
「如果忙就不要來接我了。」袁媛始終含著微笑。
「不忙,我喜歡。」三少一直是風雨無阻地接紫陌下課,令她又感激又失措。
「你要忙你的父業,又要照顧自己的攝影樓,能不忙麼?」袁媛已經學會化解尷尬,又說︰「偶爾來一次,我也很開心的。」
「家業有父親,我不費心,倒是影樓,我花了不少心思照顧。」三年前,三少迷上攝影,從此開始專研,甚至是廢寢忘食。剛開始,麥齊隆肯定是極力反對的,但終究敵不過愛子,如今也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過立下條件,三少結婚以後一定要全心投入商界。
袁媛的日常生活很簡單,白天是小學教師,下班以後,三少會送她去西街的教堂,再晚一些他們才會到附近的酒吧……蘇菲亞的「深水坊」小聚。
背靠在玻璃窗,男人輕啄手中咖啡。四年來,他無時無刻都在幻想自己將如何重新踏入此地。他的怨恨早在四年前就已爆發,經過藤原的「幫助」,他見到自己的叔伯,那是一位被麥齊隆趕出去而不得已流亡在日本的唯一一位宗室親屬。
劉秉旭用了四年時間在日本拼搏,以獲取松山先生這位商界巨人的欣賞,並且委以重任。也用了這麼久他才消化了麥齊隆獸性的丑態,為了強佔自己母親而逼死他的父親,奪走本該屬于自己的一切,包括一個正常的童年。每每思及此,他就悲恨交加,不能釋懷。
「不要喝這麼多咖啡了,對身體不好。」美智子從旁邊緩緩走出來。兩年前,表姐徐君意突然把自己帶到日本。藤原告訴她們,此時的阿旭像極了多變的陰雲,暴風雨一觸即發。如果要跟隨他只能忘了過去,所以她利用兩年時間重新伴隨他身邊,那個善良可人的本性漸漸已被湮沒。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成功人士的阿旭更加引人矚目,她首先要做的就是保全自己的地位。
「美智子,我最忌諱什麼?」阿旭面無表情地反問。
「對不起」美智子垂首又斟滿咖啡。暗忖,這些年來,他完全蛻變成另一個人,那種冷漠不再含有溫柔,只有令人寒戰的肅顏。
「雷鳴的節目,你陪我去吧。」
「恩。」美智子膽怯地又開口︰「三少應該也會應邀到場。」
「知道了。」阿旭閉目養神,擺出趕客的沉寂,美智子也只好識趣的離開。
袁媛隨三少走進「深水坊」的時候,吧台前面始終熱鬧烘烘地。蘇菲亞見袁媛也進了門,于是歡快地迎上去。
「今晚怎麼才來?」
「教堂里來了孤兒,我陪著他們忘了時間。」袁媛避開人群,坐在她的專屬角落。
「是嗎?那你又有些忙了。」蘇菲亞眼角仍然瞄向吧台,漫不經心地說。
「那里有什麼事嗎?」。
「不是什麼大事,」蘇菲亞扭頭又故弄玄虛︰「米尼又向如景求婚,大伙正忙著調侃他們呢。」
「哇,這是這個月第幾次了?」
「五次了。」蘇菲亞又瞅著身邊沉默著的三少說︰「都是心中有個結,解不開又放不下。唉,何必呢?」袁媛听出好友的話中有話,一時不知該如何應答,只能轉頭又開始緬懷。
半響,如景才擺月兌一堆人的糾纏,直奔袁媛呆著的那個角落,口中還不忘標志性的咒罵。米尼向眾人投以可憐地眼光,蘇菲亞陪笑著靠近如景說︰
「我說如景小姐,你父母都答應了,你還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光憑那枚戒指上的鑽石,刺得我的心都疼了。」
「我……我放不下這個店。如果我嫁了,肯定跟他會澳洲……」
「如景,你想留哪兒我都陪著你,決不逼你回澳洲……」米尼慌張打斷如景的解釋。
「你閉嘴」如景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米尼。
「撲哧……」袁媛捂嘴偷笑。
「笑什麼?還不是因為你。」如景白了一眼袁媛,口中責問卻無惡意地說︰「你哪天答應了三少,我就哪天嫁去澳洲。」
「為什麼扯上我?你嫁人跟我有什麼關系?」袁媛燦笑地問。
「你沒听蘇菲亞說嗎?我們都有解不開的結,而我的結就是三少。」如景毫不避嫌地宣布。袁媛偷偷瞄了一眼三少,發現他也正注視著自己。
「如景,你口沒遮攔也就罷了,不要害得袁媛跟著尷尬。」三少淡淡地說。
「哼,」如景挽著米尼準備出去。過後,又扭頭詢問︰「雷鳴舉辦酒會,說是為了那個日本來的商界天才洗塵,我認為恐怕就是為了拉攏吧你不準備應戰嗎?」。
「我早接到請柬了。」三少又凝視袁媛說︰「你願意跟我去嗎?」。
「去嘛,這次我也去。」如景屈身拉著袁媛撒嬌著慫恿。
「你不是從不喜歡那種場合嗎?」。蘇菲亞疑問。
「因為听說那個從日本來的家伙,不但年輕有為,而且長得英俊瀟灑。短短幾日,這里就有不少社交名媛敗在他的門下。所以我要看看他如何生得三頭六臂。」如景賊笑的吐吐女敕舌,十分可愛。
「既然這樣,那我也要去見識。」蘇菲亞也樂呵呵地起哄。
「你就免了吧萬一被姓‘某人’的知道,那不是要害得人家被分尸了再送回日本喂鯊魚。」
「再提他,我就不饒你。」蘇菲亞作勢準備懲罰如景。
「你們不要鬧了。」袁媛覺得酒吧已經夠吵了,現在她們又是一句搭一句地吵得她更加心煩。
「袁媛,陪我去好嗎?」。三少完全無視其他兩人的打鬧,一心只為說服袁媛,他希望這是一次好的開始,使袁媛能融入他的世界,為以後相處奠定了基礎。
在如景的yin威下,袁媛接受了三少的邀請,攜手與他出席酒會。當晚,蘇菲亞為她簡單盤了發髻,額角流蘇垂散在側,襯得袁媛更加柔媚動人。會上,音樂迷漫。三少與鐘僑討論著將要妃語出國留學的近況,無暇照顧袁媛,于是任由她自己竄入舞場。倏然,門口開始騷動,音樂聲也逐漸被人群的喧囂聲掩蓋,袁媛好奇地涌了過去。
兩旁的舞者自動分開,為剛進來的男女讓道。袁媛看見劉秉旭的時候,仿如時間就此停滯,腳下如灌了千斤重的鉛水,根本無法動彈。這個四年來,日思夜想的男人此刻就這麼毫無預兆地出現在自己面前,千言萬語只能匯成一滴清淚,為他也為自己流下的一串相思淚。
「小姐,麻煩請讓一讓?」雷鳴一直護著阿旭眾人入場,見到呆楞的袁媛杵在路中央,忍不住輕喚她讓道。
阿旭掛著冷笑隨雷鳴步入舞會,美智子媚笑地挽著他跟隨。當一見到袁媛的剎那間,她突然感覺到阿旭身體的僵硬,那是她這兩年來從未在他身上感受到的激蕩,卻是他見到另一個女人的失態。揚在嘴角的微笑再一次發出警告,她下意識挽得更緊更親密,用眼神宣告她的所有權,當年那個懵懂無知的少女今日已身經百戰,面對嬌弱的袁媛,她也要逐個擊破。
「袁媛……」美智子正準備假意寒暄,卻被趕來的三少打斷。他抓住袁媛,將其拉入人群中,示意喚回心上人的靈魂。他也是剛剛震驚半響後才回神尋找芳影的。
「我見到他了。」袁媛精神恍惚地喃喃自語。
「袁媛,那個日本來的家伙居然是劉秉旭。怎麼會這樣?」如景不知何時也朝他們奔來,並且又開始聒噪。
「如景,我們都看見了。」三少喝止如景的吵鬧,不想袁媛越加煩心。
「他失蹤了四年,都干了什麼?怎麼這會兒……」
「夠了,如景,如果我們知道也就不必擔心四年了。」
「三少,你知道他剛剛對記者怎麼說?他說,他如今回來是為了繼承麥家產業,讓你爸爸去養老,」如景忿忿地控訴︰「他憑什麼?要繼承的人也是你啊」
「三少,我要見他。你可以安排我與他相見嗎?」。袁媛遽然拉住三少的手,乞求道。
「當然,你們早該談談。」如景搶先一步說。
「好,我會安排的」三少緊握袁媛的柔荑,給她決心的同時又賦予自己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