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哪里跑出來的公子哥兒!她眼稍一斜,看到那不著一物的空白畫紙,嘴角不露痕跡地笑笑,說,「再給你一個早上怕也不行吧!」頓一下,看著姬如風漸變的臉色,又補一句,「只可惜了這好風景。」
姬如風看到地上的畫紙,才听明白她的諷刺。
真是個刻薄的女人!
姬如風不知道說點什麼才解氣,手里的墨鏡指向蘇寫意的鼻頭,「你,你,有本事畫一個試試?」哪知蘇寫意甩了甩頭發,綻開一抹笑,「對不起,我對畫畫沒有興趣。」
說完,抬起手中的單反,顧自拍起照來。
姬如風重新坐下來,拿起畫筆,卻再也抓不著一點靈感。看著蘇寫意在附近走來走去,忍不住心煩,沖著蘇寫意的身影小聲道,「淺薄。」
哪知蘇寫意沒听見,還回頭沖姬如風一笑。這笑容,就像四月的高原陽光,晃了一下姬如風的眼。姬如風停住量起旁邊拍照的蘇寫意來。
她拍得很認真,握相機的姿態也漂亮,不是裊裊婷婷的身段,卻透著一股挺拔利落勁兒。像……姬如風望向遠處的格姆山,有飛鳥從天邊掠過。嗯……就像一只小鳥。在自己的天空飛翔慣了,旁若無人的很。
姬如風又將目光投向瀘沽湖,這里的水,清、靜、柔,林芷最喜歡瀘沽湖的水,每次來到這里都會情不自禁地攤開畫紙。他喜歡看林芷畫畫的樣子,眉眼柔和,十指白皙,喜歡用粉粉的顏料在紙上涂抹,她低頭的時候,會有發絲調皮地滑落在鼻尖上,每當這時,他就會忍不住伸手去幫她拂開。而她,總會投給他嫵媚的一笑。
可是,那樣靜好的時光,就如此不復返了。
直到蘇寫意停下來,姬如風還坐在那里發呆。四周是遼闊的寂靜,恣肆絢爛的花草從山尖滑到山腳再蔓延到湖邊。這里簡直美得不沾染一絲塵埃。她輕輕地走到他身後,看到他仍舊空無一物的畫紙,心里明白,這個男人不是在作畫,而是在緬懷。
蘇寫意直起身,天晴正好,瀘沽湖像一塊細膩的藍色絲綢,閃爍著溫和耀眼的光澤;風吹過,迤邐的波紋由遠極近,蕩起美麗的水花。天是藍的,水是藍的,被一片如夢如幻的藍色包圍著,感覺心都要醉了。
她說,「我拍完了,不打擾你了。」
姬如風被驚了一下,方發覺蘇寫意不知道何時站到了他背後。他沒好氣地說,「拍完了就快點走。」
這樣的地方,只適合作畫。
蘇寫意倒沒有再跟他爭執,望著湖面淡淡道,「無論你來與不來,瀘沽湖都在這里;無論你喜歡不喜歡,瀘沽湖都永遠這個樣子;無論是繪畫還是攝影,瀘沽湖都不會因為我們而改變。」
「我喜歡它,如果能讓更多的人見識到它的美,又何樂而不為呢?」
姬如風啞口無言。
半晌說出兩個字,「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