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田將軍沽酒妻 第一卷 當壚沽酒 第二十七章 疏浚(下)

作者 ︰ 歐陽魚魚

「好。」關海滄頷首,趁著張劍亭一露頭的功夫,一把將人抓住,拎著衣裳,就勢給弄到了岸上去。他手上力氣明顯不足,與其說是丟,不如說是放。

張劍亭倒是想要掙扎,可惜早是虛月兌了,哪里掙得過關海滄?也只得被像只麻袋一樣被送上了岸。正在白明玉的腳下,抬頭就見著那女人清清冷冷的笑,帶著淡淡的嘲。就地一滾爬起來,張劍亭憋著股氣,仍是要回去水里,卻被人拽住了,一時卻沒力掙不得︰「放手!」

白明玉都能听出來張劍亭話里的憤憤不平︰「逞強也要有個限度,你這般是拿命來跟誰賭氣呢?要是你父親知道了,還不罵你呢!他就你一個獨子,護得跟什麼似的,你就是這麼回報他的?」這話說完,自己心里卻酸澀。別人家的父親護孩子得緊,她家的父親卻是把孩子亂丟的。要沒有關海滄,她家父親的兒子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如何活得到現在還歡蹦亂跳的?

「我又沒教他護著我!」張劍亭可不領情,他只覺得父親拘束他得緊,要不是父親,他早就是名滿天下的大俠了,哪至于到現在還只是個薄有小名的少俠?何況,就說逞強,那一同與他下水的人不是還干著呢?怎麼獨獨要拽他不肯拽那個,「再者,你怎麼不去管關海滄?他才是你丈夫呢?你倒來管我!」

白明玉被張劍亭說得一怔,卻是黯然︰「他與你不同。」他是關海滄,是虎威將軍,他是鐵打的銅澆的,他不會痛不會累不怕苦不怕難。所有人都做不得的,他做得;所有人都沒法做的,他能做。累極了困狠了,倒頭睡一覺,第二天仍是比誰都賣力都威風。要是不知他對林泠風的深情,幾乎要錯覺那個人從里到外從心到身都是鋼鐵鑄就的,打不爛磨不穿扎不透。他自己不肯停的時候,誰也沒法教他停,唯一能夠命令得動他的,只有白明玉的父親,他的主公,他誓要一生效忠的人。這些被白明玉看在眼里,卻痛在心上,又能如何?她,根本沒法說動他。

「有什麼不同?」張劍亭甩了白明玉的手,氣哼哼的,「難道他不是爹媽生的?難道他不會流血?就算他是頭蠻牛,他也有力氣用盡的時候。我還不信,他是沒知覺的?」關海滄潛水次數比他還多,他也眼見著關海滄在水底下給繩子打結的時候手指頭不利落,繩子滑月兌了手,若不是及時抓回來,都不知道那繩子會被沖到哪里去。其實中間張劍亭還扒在岸邊略歇了歇,唯獨關海滄一刻不停的沒閑著。要說月兌力,要說該歇著,那也該是關海滄先。可是只要浮出水面到了人前,關海滄就一副什麼事也沒有的自如樣子,連那張臉都因為顏色深跟著騙人。

白明玉被張劍亭說得垂首。說逞強,說心氣高,其實關海滄比誰都甚,只是他別的事情上都淡,根本毫不在意,加上總是溫和的笑著,反而教人忽略了。這些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十年來看著他,唯一能做的事卻只有由著他,默默的在他旁邊支持,默默的為他分擔。

「關海滄,上來!」張劍亭傲氣的叫著,「別趁我歇著搶著干活!你想在白明玉面前逞英雄,那是你自己的事!用我來襯你能,算什麼好漢?上來!要干一起干,要歇著一起歇著!一會咱們再比!輸了別說自己沒停過累了,埋怨不公平!」

這話說得關海滄啞口無言,倒是再去水里倒顯得他不對了。然而其實從來沒人說過要比的,都是張劍亭自己一頭熱張口來而已。只是那話周圍不少人都听了去,倒是惹來一陣哄笑,也不知道是笑張劍亭還是笑關海滄的,反正是眼楮都在那兩個人身上瞄,連帶著白明玉也落著不少。

「海滄,上來吧。」白明玉被張劍亭說得臉通紅,卻來到河邊,向著關海滄伸手,「左右也差不多了,歇一會,就可以把筏子推下去了。」

關海滄回頭瞅了瞅,水面上漂著不少繩子,那繩子都是一端連著水底,一端連著岸上的麻袋的。一個個麻袋被堆疊在筏子上,等著被安排。他在心里估量了一下,確是差不多了,也就不再推拒,準備上岸。來到岸邊的時候,卻見著白明玉的手在他面前。他不想去拉她,可是那麼多人都在看著,那些人都知道他們是夫妻,若他不去拉明玉,會教人亂想,會被人議論。他自己沒什麼,可是明玉怎麼辦?他不能。猶豫了一下,還是抓住了白明玉的手。

白明玉心里有些熱,有些痛,卻只能緊緊抓住他粗糲的大手,使勁的拽著他上岸。他的胳膊在輕微的顫抖,他的手冷如冰。他從水里走出來的第一步有些踉蹌,急忙站穩了,才又開始邁步,穩穩的大步。這些白明玉都看在眼里,卻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也不能說,只能趁著他不會在人前躲,將一條手巾替他擦水。

大家都歇了一回,回了勁。一身的水在太陽的照射下都被蒸干了,懶洋洋的暖著。尤其之前賣力干活的人,都在太陽底下攤著手腳躺著,閉著眼,誰也不想起來。到頭來還是張劍亭挨個踢的︰「行了,起來了,該干活了!今天干完,明兒就什麼都好了!」

大約是這話起了作用,想著明兒開始啥都不用管了,只要忙活自家的地就行,不少人也起了勁,一骨碌的爬起來問︰「接著干什麼?」

「把筏子都推下水。」白明玉正和小飛爹一起推個筏子,上面是堆疊得高高的裝著石頭的麻袋,沉得很。

關海滄已經把一個筏子推下去了。筏子順著水流唰的就漂走了,一直被沖到瀑布邊緣,跌了下去,那些麻袋就被繩子拉著,在瀑布那里墜著。水底的山石似乎稍微動搖了一下,被麻袋里的石頭給墜的。

農人們開始有些明白,之前做的那些事情的原因了。他們的眼楮都亮了,原來,這樣的辦法也是可以的。只是,除了這些筏子麻袋,那些樹又是做什麼的?

眼瞅著筏子都推了下去,水底的山石也確實的跟著動搖了一下,可是仍是沒散,還堆疊著,繼續堵著水。農人們面面相覷,這就完了?然後呢?

關海滄又是帶頭跳了水里,扛著一棵被削成楔子的樹,抱著楔子的一頭潛入水底,將楔子嵌進山石底下去。一棵,兩棵,三棵。那山石當真松動搖晃著了,連水面上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湍急的流水不停的沖著樹冠,將樹冠摧得搖擺不定。四棵,五棵,六棵。有聲音在水底響,山石打著顫,被撬得松了口。

「別下水了!」關海滄喝止了農人和差役,「後面的危險。」止住了白明玉,這一次,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肯教白明玉再去做的。但他自己卻還是抱著樹在水里折騰。而且,他也阻止不了張劍亭。

那些樹被他們兩個楔進了山石底下,借著水的沖擊和浮力,松動了山石。加上之前那些墜著山石的麻袋,兩邊的力道疊加著,終于轟然一聲,山石倒塌,被流水沖走了。那些樹,那些石,全跟著瀑布沉到了潭底,再也出不來。河水,真的徹底開通了。

山石松動轟塌的時候關海滄和張劍亭還在水里沒出來,差點一起被水流給卷走。張劍亭忙甩出飛爪抓住了岸邊的樹,另一手則是牢牢鉗住關海滄的胳膊。兩個人差點也跟著墜到瀑布底下去,幸好張劍亭的繩子沒那麼長,才算是在瀑布邊沿停住了。幸而沒被那亂流的山石給撞到,只是被那繩子抻著,兩個人重重的撞在了岸邊而已。

白明玉和小飛爹忙奔過去將那兩個水里的撈出來,關切的探問,仔細的查檢。

那兩個卻沒人應。張劍亭只是喘著粗氣,捂著腰肋。關海滄背上一片青,卻渾然不覺似的,只是望著張劍亭的目光全是贊許,心里對這年輕人評價頗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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