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田將軍沽酒妻 第一卷 當壚沽酒 第四十一章 辣手神鷲

作者 ︰ 歐陽魚魚

吳鷙也是詫異,江湖之上,誰不認識他「辣手神鷲」?別說何其年那一代的小輩,就是與他同輩的人中,敢說能在他手下走去五十招的都不多見。似這關海滄能夠與他戰到六十余合仍是不急不躁不驚不喘,更是難能可貴了。然而這關海滄看年紀比何其年還略小了兩歲,手上功夫卻足以與江湖老一輩匹敵。尤其內力渾厚,臨戰沉穩,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架勢。關海滄看著輕功不甚行,然而下盤卻穩當,兩只腳如扎了根的古木,任風雨暴行,自不搖不撼。只是關海滄卻並不僅僅專注于與自己的一戰,而是時刻警覺著周圍的動向。不但那銀槍女子與孫月年和幾個凌劍派弟子的戰斗都被他查看著,連從屋內打到屋外的楊懷啟也都在關海滄的眼里。

「楊先生,可將人引到明玉那里去,教明玉接手。」關海滄見楊懷啟對戰兩人,頗為吃力,若不是有關霆關霖幫手,卻是難以應對了。但他知道,白明玉卻可以應付裕如,就是再給她添兩個,她也能都接下了。

「如此,楊懷啟就不客氣了。」楊懷啟哈哈一笑,探手撈著童心碧,閃身就奔了白明玉那里去,「關霆關霖,你們兩個也跑快點!」

「知道了!」關霖答得極不耐煩,趁著凌劍派弟子追著楊懷啟的功夫,又在腳下使了個絆子,隨即逃跑,躲到楊懷啟身後去。

白明玉也就略退了兩步,長槍一揮一挑,將那兩個自屋內出來的凌劍派弟子也都接住了。若不是關海滄一直說不要殺傷太多,不想引起江湖與朝廷的紛爭,她又何至于到現在仍是久戰不下?

然而關海滄的分神,卻教吳鷙得了空隙。劍走偏鋒,步踏鬼宿,吳鷙劍頓時化做漫天星斗,幾泄了銀河垂地,挑了關海滄身上大穴,無一遺漏,灑了出去。

關海滄心中一凜,鐵戟掄圓,掃了一天十二個時辰的日晷。然而仍是「噗嗤」幾聲,劍尖越過鐵戟縫隙,在他身上留了三五個血洞,其中一個正在肩膀,入去頗深,幾乎將他肩胛都穿透了。關海滄卻將此當做了戰機,不去回護自己,反將鐵戟前突一刺,反手橫著一切,竟奔了吳鷙腰間去。

吳鷙大駭,收劍回身,扭腰躍步,方站定了身子,卻驚見鐵戟又到了他胸前。再閃再避,鐵戟卻刺他手腕。吳鷙見著戟勢已弱,卻不再怕,輕側手腕躲開。誰想關海滄刺出的同時翻腕一轉,又斜向偏了幾寸,這一下,吳鷙卻相當于將自己腰肋送去給關海滄戟上斧刃來割了。吳鷙急翻,勉強躲過了重傷,衣服卻不可避免的被割破,腰上血肉模糊。吳鷙大怒,劍勢更行陰狠,向著關海滄攻去。

關海滄身上早被吳鷙刺傷多處了。吳鷙劍細而薄,刺進去傷口不大,卻是極深,血不易止,每一動作,身上傷口牽扯,血便跟著涌出來。只是他一身黑衣,縱使早被血涂了,也不大看得出來而已。傷勢如何,唯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吳鷙不是他能輕易戰下來的,或者說,若是不拼上些什麼,他根本戰不下吳鷙。如此一想,心中反而釋懷。就拼上些又如何?反正他皮糙肉厚,還怕那幾劍麼?

吳鷙忽然心驚,他見了關海滄嘴角噙笑,卻自心底一陣發寒。

白明玉總算收拾完了那些凌劍派的弟子,雖然並不吃力,卻頗費了她一番精神。回頭再看,關海滄也已將戟點著吳鷙咽喉,把吳鷙制服了。楊懷啟正過去給吳鷙點穴,關霆關霖七手八腳的幫著楊懷啟去給吳鷙綁上了,兩個孩子頗有點報復的意思,將吳鷙勒得死緊。其他凌劍派弟子也被衙差們鎖扣了起來。白明玉瞥了關海滄一眼,覺得他臉色有些白,頗有些擔心。

「楊先生,你帶著心碧和關霆關霖隨著衙差們回去縣里,將這些凌劍派的人下在監里。不過仍是要善待的,不可教人胡來。」關海滄拄了戟站在原地吩咐。

「知道了,關爺。」楊懷啟上下打量了關海滄半晌,遲疑的問,「那你和白小姐呢?」

「我與……」關海滄笑了笑,「我們兩個還得去看看張大人。張大人那邊並沒什麼得力的人手。若是何其年發威,他們卻不好應對。」

楊懷啟張了張嘴,卻不過是說了句「兩位多保重」而已。

看著楊懷啟帶著人都走了,白明玉也抬腳要行。她心里其實頗惦記著關海滄。之前與那吳鷙交手,她已知道自己不是那人對手的,怕關海滄戰起來也會吃力。也不知道關海滄現在究竟怎樣了,是不是還好。然而她又不好就湊過去詢問,那關切被堵在心里,發不出來。

「殿下,且緩緩。」關海滄聲音虛弱,拄著戟的身體晃了晃。

「你怎樣?」白明玉急回身去扶他,手上頓時濕膩一片。再仔細看過去,他黑衣都被浸透了,「傷這般重?」心上被塞住了,血脈俱都堵死在那拳頭大的空間里,激越的漲著,要爆裂開一般,卻偏偏沒有出口可以發泄。

關海滄只搖頭笑著︰「那人是個厲害的。江湖人果然了得。」他輕輕推開白明玉,看著白明玉衣袖上蹭著的他的血跡,銀色配著紅,特別的刺眼,「別髒了殿下衣裳。」細查看了白明玉,知道她並沒有受傷,心中才安了,「不過緩緩,便可以走了。殿下不必多慮。」深吸了口氣,大步走了出去,「別耽擱太久,張大人那邊要緊。」

白明玉望著前面大步的關海滄的背影,輕撫著自己左腕,垂了頭,咬了唇,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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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劍亭頭上都是細細密密的汗珠。他奔波了兩日一夜,唇焦口裂,心下卻更是焦急。好不容易找到了解決的辦法,他急匆匆的騎著傾雪趕回來。到了堂村,見著大門被踢壞了半片,人去樓空。緊趕回縣衙,才知道原來關海滄與白明玉已經行動了。得了信,他只得再趕路,奔廖家村去。傾雪馬鬃都要粘在一起了,縷縷的汗流下來。張劍亭不禁感嘆白明玉的馬都是寶馬良駒,要是換了尋常的好馬,被他這般驅馳不休,早該跑不動了。可傾雪此時依舊奔馳如飛。

到了廖家村附近,卻看見小山包上百二十名兵士正圍著一群人戰。一點鵝黃色極顯眼的,卻是護著一個穿著綠色官服的人,被個高壯大漢逼著,險象環生。

「何其年,住手!」張劍亭大驚,自馬上飛身而出,半空掣劍,直擊何其年。

何其年正將童寧與張詮逼到山崖邊上,「叮」的一劍將童寧柳葉刀震飛。童寧卻顧慮著身後張詮,眼見著何其年劍到,卻不閃避,大張了雙臂護住張詮。

「二小姐!」張詮大驚,伸手去推童寧,想將她推開。然而他一介文士,就算童寧功夫再差,也不是他能推動的。

張劍亭臉色都白了,何其年那一劍,若是刺下去,童寧簡直必死無疑。卻見那傻丫頭卻還不顧自己,惟以護著張詮為重︰「何其年,欺負小姑娘算什麼本事,來與我戰!」一劍已到何其年身後,急急搶攻。

何其年忙收手,回身避過張劍亭,與張劍亭戰在一起。

張劍亭與何其年劍上硬踫了幾下,金火直迸,銀瓶乍破之聲不絕于耳。張劍亭這一番搶攻,其實犯了大忌,他向走迅捷一路,劍勢惟以巧勝。凌劍派雖則也是劍走輕詭,何其年卻因為高大力壯而用劍頗沉,大有在凌劍派自開一路的架勢。張劍亭本不該與何其年斗力的,然而為了童寧,他也顧不上許多了。幾下之後,張劍亭只覺得手腕發麻,被何其年震得虎口疼痛。雖則如此,張劍亭一顆心卻才平穩下來,冷汗此時才知道流下來。若是他晚到一步,長寧郡主就要做了何其年的劍下亡魂了,還是為了保護自己的父親,一個小小的縣令死的。

張詮來不及看兒子如何,先來查看童寧的情況︰「二小姐,可好?」他心驚肉跳,怎麼也想不到童寧竟會為了保護他而不顧自己生死。

「不好……」童寧一跤跌在地上,只覺得腿軟,「嚇死我了……」嘴一撇,眼淚 嚦普嚕的往下掉,狠狠的罵著,「張劍亭你怎麼不早點來!嚇死我啦!」張劍亭來了,被大姐和五叔十分看重的張劍亭來了,那麼事情便可以解決了。在童寧的心里,就是這樣的。

「不是還沒死麼!」張劍亭嘀咕,心里後怕,卻沒表現出來。

「二小姐,方才你怎麼不躲?」張詮蹲在童寧身邊,心疼又埋怨,「你是千金之軀,怎麼可以如此涉險!」

「大姐教我護住你安全的。」童寧抽抽搭搭的,話說得委屈,「五叔也說你重要,一定要你保重的。大姐和五叔一定不希望你出事。」說完打了個嗝,之後那嗝就停不下來了。

張詮拍著童寧,給她順氣︰「下官再怎樣,難道還能如二小姐重要?自然是二小姐當最保重的。」

童寧卻搖頭︰「五叔說,你關乎國運,治世之中,是不可缺少的人才。大姐也說,將來都要偏重你的。童寧明白,童寧其實沒用,尤其與你相比。再者,五叔和大姐將你交給我保護,我不能教他們失望的。」她臉上都哭花了,嗝還打個沒完,話說得斷斷續續,模樣滑稽得很。

只是張詮听得眼中含淚,卻是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堂堂郡主,當今皇上最寵愛的孩子,卻要保護自己這麼個芝麻綠豆的小官,不惜拿命來拼。他有什麼可以來報這樣的恩的?除了盡心國事,再無以為報了吧。他原想著,就做個縣令,保護這一方百姓,也就夠了。經過亂世征伐,他早已對朝廷失望,不想參與過多。然而霜鏡公主、虎威將軍,甚至長寧郡主,一個個的,都這般待他,他難道不能對這個朝廷有所期盼麼?難道可以不去為這樣的皇室來盡一片心麼?

張劍亭雖然正與何其年交戰,童寧的話卻一句沒落下,都听在耳內,心中也跟著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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