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兩天快中考了,方穎的功課已經很扎實,這天,她還是和陳軍亮一起最後離開學校,本來陳軍亮要退學,可是沒有走,他說他要一直陪方穎考完中考。
在學校門口陳軍亮與方穎告別,她剛要走,突然想起那個可怕的下午,前世里。就是在她中考的前兩天,也就是今天,她差點被學校哪個流氓張軍欺負,後來袁家三兄弟為了救他,袁林和袁勇失手打死張軍,而改變了袁家三兄弟的命運。
不行,不能再讓這事在發生!她必須找個人陪著她,可是陳軍亮已經走遠了,也許是因為害怕,她突然感覺好像那個流氓就在她的附近,正虎視眈眈的瞅機會,怎麼辦?
「方穎。」猛然間她一回頭,看見于老師從學校宿舍出來,朝她這邊走來,她仿似抓到救星,
「怎麼還沒回家?」于老師走過來,
「天黑了,我害怕!」方穎有點怯,于老師看看天色,確實晚了,
「走吧,我送你。」
一路上,于老師跟她講了很多學習上的方法,還有班里的一些事,方穎只是听著,突然他不說話了,停下腳步,方穎一愣,
「穎兒,你會不會覺得我不是個好老師?但請你相信我,我對你是真心的,其實算算,我比你大七歲,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然後他扶住方穎的肩,看著她,
「答應我,上高中,上大學都不要跟別人好,我在等你,好不好?」
方穎崩潰的搖搖頭,
「于老師,我求你,別逼我!馬上要中考了,你這樣讓我怎麼考試啊?」
說完就跑開了,沒跑兩步,听見前面有人說話,騎車過來,走近了,原來是袁家三兄弟出來找丟失的羊,看到方穎這會才回家,袁建陪著她回去,老大和老三去找羊,方穎想想,既然她走了,張軍就沒有機會了,可是萬一又遇到袁家兩兄弟怎麼辦?不行。
她轉身拉住他倆︰「別去找了,找不到的,我求你們了!」方穎幾乎要哭出來,三兄弟嚇壞了,那就不找了,一起陪著她回家了。
也許方穎的心智不再是那麼幼稚,所以外界的干擾並沒有很明顯的影響到她,成績出來,她考出了全市第一名的成績,可是市一中的錄取通知上沒有她的名字,所有的人都奇怪,方穎明白,于老師到底還是幫助她了。
大概比別的同學晚一周的時間,她接到州一中的錄取通知,學校老師解釋說,是因為方穎成績突出,被州一中破格錄取。
那個暑假,姐姐回來,哥哥和嫂子也回來,都給她買了很多禮物,可是她並不開心,哥哥要帶她去他的單位玩,她也不開心,還是哥哥看出她有心事。
方穎覺得哥哥永遠都是理解她的,一個黃昏,她拉著哥哥到離家一公里之外的渠邊,把心里的煩惱,告訴哥哥。
哥哥听了,說︰「那你想怎麼做?」
「我能怎麼樣?市一中沒有我,州一中我肯定不能去,去了就等于答應于老師,可我該怎麼辦?」
哥哥也覺得很難辦︰「再等等,我听說局里給咱們場分了兩個內招的名額。不行你就去考那個吧。」
方穎听了大哭起來,她前世就是上的這個學校,那是個技校,畢業分到局里上班,可是她重生那麼努力就是為了要考好的大學啊!
難道這真的是命里注定,命里的東西,不是想改變就能改變的嗎?
方穎絕望了,前世她最遺憾的一件事就是沒有上高中,考大學,是因為她沒有用功,所以才上的這個技校,可是今生為什麼還是這個結果?
回到家,方穎睡得昏天黑地,中考完畢了,徹底放松了。
哥哥走的時候,方穎還是決定跟哥哥去單位了,她不想看見趙興,不想看見陳軍亮,還有袁家三兄弟,更不想看見那個于老師。
白天哥哥去上班了,方穎睡到很晚才起來,桌上有豆漿,和包子,起床後,稍作梳洗,卻沒有胃口,看看那塊哥哥給她買的,藍色的電子表,已經十二點多,哥哥快下班了,哥哥宿舍兩個人,方穎睡在女工宿舍里。
好容易等到哥哥下班了,把她接到他的宿舍,
「穎兒,下午我們去爬黃山。」方文帶穎兒出去吃飯,沒有在單位的食堂,
「那你不上班了嗎?」。方穎好奇的問,
「哥哥請了幾天假,陪你好好出去玩玩。」
方穎沒有在說話了,她知道哥哥都是為了讓她散散心。
下午,哥哥帶著方穎來到一座土山的腳下,這就是當地所謂的黃山,都是土,真黃啊。
「我們比賽往山頂爬,看誰先到,好不好?」方文提議,方穎點點頭。
這山並不是很陡,所還不算太費勁,用了大概二十多分鐘,才算爬到山頂,從頂上看這座小鎮,所有的景象一覽無余,
「很多東西,身在其中,你是無法將它看清楚的,也許拉開一定的距離,就能看明白了。」
方文和方穎坐在一塊石頭上,
「當你不知該怎麼選擇的時候,不妨來嘗試,做個逆向選擇。其實你的選擇很明確,就是一定要考上大學,那麼現在你要考大學的關鍵,就是上高中,市一中你已經沒機會了,只有州一中,你上州一中的原因其實有兩個,一個是于老師的幫助,但更重要的是你的成績,在你面前似乎還有個選擇,就是如果你上了州一中,就意味著,你答應于老師的要求,但是如果你沒有這樣的成績,他也是沒有辦法的,所以說,他的幫助只佔一半的原因,相反,正因為他的幫助,讓你失去了上市一中的機會,所以,你完全有理由去告訴他,你必須去上州一中,但是不會答應他的任何要求,是他讓你失去上市一中的機會,要不就讓他原把你弄回市一中。」
方穎听著哥哥的分析,是啊!自己憑什麼要覺得虧欠他?憑什麼要為了他放棄重生換來的上大學的機會?自己並沒有讓他幫忙,如果沒有他幫忙,她輕輕松松的上市一中,是他的幫忙反而限制了她的選擇,對!
方穎糾結在心頭的結終于打開,心情頓時舒暢了許多。
下山之後,方穎想要回去,她要義正言辭的告訴于老師,她的選擇。
方文把方穎送上車,經過三個多小時的長途,她自己回到農場,她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找到了于老師,因為中考比較早,其他的班還在上課。
于老師依然在宿舍見方穎,于老師給她倒了一杯水,
「從哪來?外出了嗎?」
方穎從包里掏出那支筆,放在于老師的桌子上,于老師有點吃驚,
「于老師,這支筆還你,我覺得我還用不了這麼貴的筆,我也不能答應什麼以後等著你,因為我也無法預料我的以後是什麼樣的。至于上哪個高中,現在由于您的介入,我除了去州一中,已經無可選擇,但是上大學是我的夢想,我不想因為任何人放棄我的夢想,如果你非要我答應你什麼才能上州一中的話,那麼請你把我原弄回到市一中,因為我並不稀罕上什麼州一中,我相信我無論在哪里都是一樣的。我一直很尊重你,所以,請您也尊重我。」
說完方穎深深的舒了一口氣,起身要走,于老師一把拉住方穎,
「穎兒……」
「請叫我方穎!」
「你不要把我想得那麼齷齪,我是喜歡你,希望你有個好前途,但是我還沒有卑鄙到拿你的前途來交換什麼?州一中是你憑你的真實成績考取的,沒有任何人做過什麼。」
于老師說到這里,松開了方穎的胳膊,
「但我對你的真心,請你暫時記住,無論以後是什麼結果,我都希望我能成為你的朋友,」他把那支筆拿起來,放進方穎的包里,
「記住,高考的時候,請你一定要用它考出你最好的成績,才不枉費我對你的期望。」
方穎回了一下頭,但沒有看于老師,轉身走了。
一路上,方穎在想于老師的話,「州一中是你憑你的真實成績考取的,沒有任何人做過什麼。」
什麼意思?難道州一中一開始就有要錄取分數最高的學生的決定,如果是這樣,前面于老師說他的老師可以幫助自己進州一中是什麼意思?難道這是內部決定,于老師就沒有打算公布,等她考中了,再說是他幫助自己的?
如果是這樣,那這個于老師太齷齪了吧?
如果州一中並沒有這個意思,真的是他幫助自己的,那他說她是憑自己的真實成績考取的,又是什麼意思?是不想讓自己背上負擔,要自己安心的去上州一中嗎?
到底是怎麼樣的呢?
方穎覺得這個問題很嚴重,一定要搞清楚,因為這關系到于老師到底是怎樣一個人的原則問題,她可以拒絕他,但是在心里,方穎還是希望于老師是個令她尊敬的老師,那麼去哪里問呢?
第二天,方穎只身來到市里,直接去了州一中的招生辦公室,找到招生辦的老師,
「老師,我想問一下,今年中考,本校有沒有關于錄取其他學校,分數最高的學生的決定?」
老師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莫名的望著她,她想了想,
「請問今年有個外校的,叫方穎的考生,是怎麼錄取到本校的?」
「方穎?」那個老師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挺熟悉。」
然後拿出一沓資料來,翻了半天,好像終于找到了,
「哦,對方穎,她本來是直接上市一中的,但因為中考成績特別優異,經過崔老師特別推薦,我們破格錄取的。」
「請問崔老師是本校的老師嗎?」。
「是啊,是我們學校的教務主任。」
方穎謝過老師,慢慢走出教學樓。
明白了,原來這一切真的是于老師為自己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