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先告退了」,她可沒心情跟這三人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戲,不等胤礽允許就快步走出了繼德堂。
外面已至黃昏時分,夕陽的殘暉映紅了西邊的天空,一顆閃亮的明星迫不及待地鑽出了雲層,那是金星,總是第一個出現,最後一個消失。在西方的傳說里,金星代表愛神維納斯,它此刻出現在天空中,出現在婉兒的視線里,不知道是不是要送給她什麼警示呢?是有關愛情的嗎?她和胤礽之間算是這種關系嗎?之前,她從沒有談過戀愛,還不太能夠明白愛情究竟是個什麼滋味。人們都說,陷入愛情的男女會有心動的感覺,可為什麼她對胤礽只有心酸的痛楚呢?到底什麼才是心動?她很想知道,「維納斯啊,愛情之神,請你告訴我吧!」
「你在喊什麼呢?」,突然,四阿哥神出鬼沒地出現在她的身後,嚇得婉兒一激靈。
「你……你怎麼出來了?」她吃驚地看著他,如此近的距離,她忽然發現他有一雙清澈見底的眼楮,和胤礽的深邃完全不同,從他的瞳孔里,她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影子,一張無限發大的臉,佔滿了他的視線,再也沒有余地留給其他事物了。他應該是個心機深重的男人,絕不可能被人輕易地讀懂他的思想,可這樣的男人怎麼會有一雙如此干淨的眼楮呢,像是初生的嬰兒,不經一絲塵染。
「我總可以出來喘口氣,出個恭吧」,他漫不經心地走到她的身邊,抬頭望著西方的天空,沉聲道,「紫禁城的日落怕是天底下最蒼白的日落了。」
「什麼?」她不明白他的意思,美麗的火燒雲千變萬化,縹緲如紅綢一般,隨風飄蕩,怎麼可能蒼白呢?或許,他的眼里根本就欣賞不到世間的風景,一個無情冷血的帝王怎麼可能領略到自然之美呢,他的世界里只有權力與殺戮。
「明天我就要走了」,他依然仰望著天空,冷不丁地冒出這樣一句話,像是臨行前的告別。
「哦,那……奴婢祝四阿哥一路順風,千萬不要出什麼意外」,她沒好氣地祝福著,傻瓜都能听得出她是在說反話,她好希望他出門撞在門框上,鼻血橫飛。
「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地回來,然後再欣賞一次婉兒姑娘的精彩表演」,他禮尚往來地回敬著她。
「你——」,她咬牙恨叫著,他的話簡直可以把人噎死,以後在他面前,千萬不能干喝水吃飯的事情,否則一定會死得很無辜,「奴婢也希望您能完整的回來」,她詛咒他,詛咒他,騎馬摔馬,坐車摔車。
「我也是,希望能回來後繼續看到你伶牙俐齒的表現,奉勸你一句,一定要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別傻到替人磨刀」,他話里有話地看著她。
她隨口應了一聲,「奴婢一定謹記四阿哥的教誨」,這哪里是奉勸,明明就是警告,他在暗示她不要和太子走得太近,將來會遭厄運嗎?沒有了他,所有人都會擁有一個美好的結局。她惡狠狠地瞪著他,暗自冷笑,她可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他的命運她早就心知肚明,知己知彼,她非要讓他的皇帝夢變成一個大大的噩夢不可。
「看來你還是不明白,沒關系,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的意思」,他的嘴角噙著難以捉模的笑,返身回到了繼德堂。
婉兒歪著頭,奇怪地看著他的背影,他不是要出恭嗎?連廁所都沒去就直接回去了,難不成他是特地出來找她嗎?她用力地搖了搖頭,甩掉這麼荒妙的想法,像他那種沒心沒肺的家伙怎麼會屈尊降貴呢?望著他的背影,又是背影,他給她的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這個冰冷的背影,孤傲,冷定,默然,沉靜,就像他的人一樣,風輕雲淡的臉上永遠也不會出現焦慮、慌張、膽怯、不安的表情,他做任何事情都是從自己的利益出發,才不會關心別人的感受,簡單的說,他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男人,沒錯,她眼里的四阿哥,就是這樣的人。
她不忿地走回自己的房間,用力扣上房門,想起那個四阿哥她就頭疼,胸口像是給人打了一拳悶悶地。如果說,這世上的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克星的話,那麼四阿哥就是那個處處克她的人,她心煩地橫躺在床上,唉聲嘆氣,「啊,他最好是死在去承德的路上,一輩子也不要再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