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只能一個人進去,您這兩位隨從小的會安排他們。快到安仁殿的時候陳福說道。
「有勞大人了,這次來的匆忙沒帶什麼東西,如果我們父子還有機會回京,承明必有重謝。」這時候李承明才想起來沒帶些金子來,只好先開張空頭支票。也不知道這位汝南王到底有多少金子。自己長這麼大除了金首飾從來大塊的金子。
「殿下說笑了,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定然不會有事的。」陳福心想,這小家伙到挺會來事你現在就是給我坐金山我也不敢要,等你們父子沒事的時候給多少我也敢收了。
陳福向看守李建成的侍衛傳達了皇帝的口諭後李承明進了安仁殿。
「兒子見過父親」李承明恭恭敬敬的給李建成行完禮後開始觀察這位大唐的開國太子。
李建成三十四五歲的樣子,個子高瘦,皮膚較白,嘴唇和下巴上都留有胡須,只是多日沒有修剪略微有些凌亂。雖然一身粗布衣服卻擋不住他多年來養尊處優、發號施令的氣質,老虎就是老虎,盡管現在被關在囚籠里威風掃地,但身體里那種王者之氣卻不容忽視。
「承明,你怎麼來啦?」李建成的驚訝程度比李元吉有過之而無不及。
「兒子來與父親共患難」李承明心里現在十分緊張,生怕李建成發現兒子和以前不一樣了。
李建成把李承明抱在懷里長吁短嘆感動的一塌糊涂。可惜他不知道李承明心里正在想誰讓我現在是你兒子呢,咱倆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倒霉我也就完蛋。
「父親,四叔讓我轉告你,一切有他請你不要擔心,兒子有一事想問父親。」李承明說。
「想知道什麼,盡管問。」李建成微笑著看著他說。眼前這個在生死關頭還如此豁達的人李承明實在想不到他會是個小人。
「玄武門的守將是誰?是父親你的人嗎?」李承明不知道玄武門事件到底是那一年但可以肯定玄武門的守將一定是李世民的人,或者被他收買。在見李建成之前他想到了一個阻止這件事情發生的辦法,那就是換玄武門的守將,換成李建成或者李淵的人都可以。最好是一年一換不給李世民拉攏收買的機會,這樣的話玄武門事件就及有可能不會發生。自己的未來也就••••••••
「是常何、敬君弘和呂世衡,常何是我的舊部曾經跟我征討過劉黑闥立下過不少戰功。算是我的人吧,其他兩個都是隨你皇爺爺太原起兵的舊將,你問這個干什麼?」對李承明問的這個問題李建成很是不解。
「父親有沒有想過萬一二叔收買玄武門的守將,帶人埋伏在里面,等你上朝的時候伏擊你,然後控制皇上,天下就是他的了?」
「你可是見過魏征,這些是他讓你說的吧。」李建成沉默良久終于說出句話來。他委實想不通一個十歲的孩子怎麼能想到這些,再說這孩子以前也沒看出有什麼過人之處啊?想來想去一定是魏征教他的。
魏征,一听到這個名字李承明驚訝不已,他不是李世民的人嗎?怎麼現在是太子的?難道魏征是無間道?就在想的頭痛的時候他突然想起貞觀長歌來,是了!魏征是在李建成死後才投靠李世民的。
「沒有,這些都兒子自己想的」。知道了魏征現在還是李建成的人,承明心十分高興,說話的時候臉上不由的露出笑容。
「這件事以後在說吧,眼下重要的是能不能過現在這一關。」李建成說這話的時候雙眼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與此同時仁智宮李元吉的別院里,喬公山和爾朱煥正一絲不掛的被綁在柱子上在太陽下暴曬,離他們不遠的樹蔭下齊王正躺在搖椅上喝著酸梅湯。
「說,是哪個不要性命的命你們來仁智宮誣陷太子造反的?」齊王殿下陰惻惻的聲音在在他們的耳邊回響。
「殿下,沒有人要誣陷太子啊……」喬公山有氣無力的說。
「不說?來人,生個火盆子端過來,給他們加點熱度」
「啊……大王饒命……」
「是誰給你們出主意來仁智宮告密的?老老實實告訴本王,要不我先曬死你們,然後再讓你們的父母妻兒,兄弟姐妹,一個個生不如死。」李元吉放聲狂笑丑陋的面孔顯的更加惡毒。
「是天策府的兵曹杜淹。」
「早如此豈不是好,何必吃這些苦呢!來人,端兩碗酸梅湯來,你們兩個老老實實的跟我去見皇上,杜淹怎麼和你們說的,你們就怎麼告訴皇上,本王保證讓你們可以帶上家小到趙郡王李孝恭處任職。
蕭瑀向李世民轉達完皇帝的意思後,英明睿智的秦王終于搞清楚皇帝老爹為什麼問他一番關于益州的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原來落子的地方卻在這里。先讓他自己說出來「益州兵弱不能戰」這樣的話,再用這話來堵自家的嘴••••父親果然是父親,不管兒子如何聰明,總歸跳不出父親畫出的圈子,果然是愈老愈聰明。
看來封建成為蜀王,這已經是最後的底線了。其實于他的本心而言,雖說這兩年與建成很不對付,再不似建國之初時親密,但畢竟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自己也沒有想置其于死地。就是天策府那些血里火里殺將出來的赳赳武夫們,也沒有人主張殺掉太子,一直堅持置建成于死地的,反而是那個與自己從小玩到大如今又有郎舅之親的禮部郎質彬彬房玄齡。
不過如今,已經事遂人願了,不要說皇帝不肯,就是自己也不想看著那個自幼一直呵護關愛自己的嫡親兄長死在面前?
玉華山下,一千名騎兵排著整齊的方陣,等著他們的主帥。這支騎兵不同于尋常騎兵,雖然天氣炎熱,可每個人身上還是披著厚重的鎧甲,就連馬匹的身上也用厚厚的甲葉子遮蓋了起來。陣列當中的每一名士兵都是右手持矛左手持盾,一千桿明晃晃的長矛刃尖齊刷刷斜指蒼穹,委實有著攝人魂魄的威風氣勢。一根杏黃色的大 立在方陣中央位置,上面用楷書書寫的「天策上將軍」五個方方正正的黑字在微風中緩緩飄動著。這就是李世民令無數英雄豪杰膽寒的玄甲軍。
可以說沒有這支玄甲軍就沒有李世民的赫赫戰功。圍攻洛陽時李世民用這一千玄甲軍突擊王世充的戰陣,獲得了斬首六千的輝煌戰果。虎牢一戰中他用五百玄甲軍伏擊竇建德的前鋒並且生擒其驍將殷秋、石瓚,至使竇建德陣腳大亂落得個兵敗身亡的下場。
渾身披掛的秦王李世民帶著秦叔寶、程知節、侯君集、尉遲敬德四員天策府大將,嘴角露出一絲掩飾不住的得意笑容,打馬跑到陣前。
一千名騎兵一起在馬背上躬身行禮「參見大王!」
李世民擺了擺手,大聲道︰「這次殺雞用牛刀,有勞諸君了,平亂之後我與諸君痛飲。」
「願為大王效死力」
李世民催動馬蹄,口中同時高叫道︰「出兵——」
號令一出,頓時蹄聲雷動,一千名玄甲騎兵分隊列向慶陽席卷而去……
仁智宮文成殿上。李淵狠狠的盯著喬公山和爾朱煥二人,眼楮里似乎要冒出火來。
「父皇,二哥行竟然如此惡毒之事來陷害大哥,兒臣請父皇下旨將他賜死,詔告天下還大哥清白。」李元吉情緒激昂完全不顧及李淵此時的心情,一心想致李世民于死地。
「陛下,秦王有大功于天下,不可因為兩個八品小官之言就隨意加罪啊!更不可輕言賜死,他性情剛烈,倘若加以折辱貶斥,恐怕憂傷憤郁,一旦病倒,陛下後悔還來得及嗎?」剛剛從長安過來的納言侍中,江國公陳叔達說道。
「陳叔達,你這個老匹夫,太子是國之儲君就因為這兩個小人誣告現在還在羈押,秦王行此卑鄙無恥之事反而不可隨意加罪,你到底收了世民多少好處,替他說話,我齊王府可以加倍給你,讓你閉上你這張狗嘴。」李元吉滿腔怒火的大叫道。
陳叔達輕蔑的一笑並不理會李元吉。
「滾,都給朕滾出去!」李淵大吼道。
「父皇,想要殺人還愁沒有證據嗎?需要什麼證據兒臣去找•••」
滾•••
李淵心力交瘁的坐在榻上仔細的回憶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感覺自己就像是在霧里看花,先是長子謀反可現在又發現長子是被冤枉的,策劃實施這個陰謀的是他的二小子世民。到底該相信誰呢?他最信任的裴寂現在長安接替太子主持工作陳叔達和蕭瑀一向支持世民問他們還不如不問。
「去傳封倫來見朕••••不,請太子來,等等還是叫封倫來吧!」李淵現在有些六神無主他本來是個精明的人,判斷事情也很準確只是這件事情牽連他的兩個兒子從他的心里來說他是誰的罪也不想治。
封倫是和太子一起到仁智宮的,內侍傳召的時候他正在品茗讀書,接到傳召封倫氣喘吁吁趕到文成殿,通報了職名手捧圭板低頭碎步走進殿中。一進大殿他便感覺到氣氛不大對頭,偌大的文成殿里靜得可怕,連根針掉落到地上都能夠听得見,除了他自己的腳步聲和喘息聲,他再也听不到別的多余的聲音。李淵一只手托著下頜正在沉思,他抬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跪下叩頭道︰「臣封倫奉敕見駕,吾皇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德彝,喬公山和爾朱煥現在又改口說是天策府的兵曹杜淹教他們誣告太子的,你對這件事怎麼看。」李淵的聲音有些嘶啞可能是剛才吼的太重的緣故。
仿佛一個雷霆打將下來,封倫只覺得頭暈目眩四肢乏力體似篩糠,他心中的疑問,終于得到了證實,太子的事還沒處理現在又秦王也出事了。皇帝這是在讓自己幫他那主意,他要是有一句話說錯,別說官位就是性命也不一定保的住。
封倫考慮了很久才小心翼翼的說;「陛下,臣以為這件案子分別牽扯到秦王和太子,震動委實太大。不管是東宮還是天策上將府,都不是臣子們能夠罔議的,私運甲仗軍器,事跡確鑿,太子已經請罪,王珪韋挺也都自承有罪,雖說此事是楊文干不該越過朝廷兵部直接向東宮行文索要甲仗在先,但東宮左衛率違背制度私自調運盔甲兵器給慶州總管府卻是實有其事,但沒有其他證據說是謀逆,喬公山和爾朱煥說是天策府杜淹支使教他們誣告太子,臣以為這是杜淹私下所為,秦王並不知情。
皇帝心里暗道,「這個老匹夫當真老謀深算,兩邊誰也不得罪,不過到替朕解了個難題。」但還是道︰「那你說此事該如何處理好?」
封倫這下實在無話可說只好干脆說︰「陛下,臣以為此乃皇家內務,臣是外臣還是愈少參與愈好。」
皇帝哈哈大笑︰「你倒干脆,還是推到朕懷里來了。朕要是有主意,叫你來干什麼?你不必惶恐把你的想法說給朕听听。」
封倫听到皇帝的笑聲和這番話就明白李淵不想處理任何一個兒子,他撩袍跪倒奏道︰「陛下,臣以為此案不宜深究,涉案之人均是朝野矚目的陛下家人,不管是什麼結果,到時候終歸掃的是皇家體面和朝廷威嚴。臣以為可以將王珪韋挺與杜淹流放,理由是教唆皇子以致兄弟不睦,將喬公山和爾朱煥斬首以絕後患。太子和秦王也都會感激陛下的苦心。」
「說的好,就照你說的辦,那個寧州縣尉杜鳳舉也一並斬首,將王珪流放崔州、韋挺和杜淹流放嶺南,德彝公你再辛苦辛苦現在就去擬旨。」解決了這個問題李淵渾身上下舒坦了很多,封德彝還真是個人才,這樣辦既不用處罰世民和建成,又可以敲打敲打他們,別以為你們干的齷齪事老爹我不知道,你爹我心里跟明鏡一樣,只是不忍心收拾你們。
秦王的人馬還沒有趕到慶陽城下楊文干就已經在楊師道和錢九隴的打擊下兵敗自殺。李世民連慶州刺史和總管位置也沒有給手下爭就匆匆回師仁智宮,他可不想夜長夢多給建成反身的機會,他要趁熱打鐵催促李淵立自己為太子。
仁智宮前,李世民渾身顫抖手腳冰涼。宮門之上高高的掛著三顆人頭,那是此次叩闕報告逆案有功的喬公山、爾朱煥、杜鳳舉三人的人頭。他萬沒料到,自己不過到慶陽打了個轉,兩天功夫局面便完全翻轉了過來。
「大王,皇上起駕剛剛一天,車駕快不了,我們現在就追,應該還趕得及。」一旁的侯君集聲音低沉地說。
李世民面色鐵青,半晌不語,片刻後方才道︰「這是在警告我,殺掉這三個人,線索便斷了,父皇是擺明不欲追究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