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軍退的第二天承明和李世民一起兵入太原,在李淵以前當太原留守的老宅子住了下來。李世勣、丘行恭各帶本部人馬返回原地,張瑾被武土帶回了長安去等待皇帝的發落。在此之前李世民向阿史那答路詢問過溫彥博的消息,可頡利事先交待過什麼人都能放,就是不放溫彥博。于是阿史那答路拍著胸脯說突厥願意釋放所有被抓的唐軍,真沒抓到過溫彥博這個人。李世民見阿史那答路如此信誓旦旦便以為溫彥博已經戰死,也沒在追究。
「並州李唐王朝的龍興之地,李淵稱帝以後將這里定為北都。又地處突厥入寇的前沿,這幾年來幾乎年年與突厥交戰。所以並州軍的戰斗力絕對不容小覷,前次慘敗完全是因為張瑾無能之故。現在並州無主如果能在這個時候將並州道行軍大總管的位置拿到太子這邊來••••」李承明坐在一棵參天古柏想道。
長安,太子東宮里李建成正在和一干下屬們商議未來並州道行軍大總管的人選。
「東宮缺將,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只有薛萬徹和馮立。可這兩人皇帝一定不會準,就算陛下準了,萬一秦府有變殿邊無將勢必危亦。臣下以為這次霍國公隨殿下出征立功不小,不如殿下保舉他•••••」太子子詹事趙弘智說道。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點頭。
魏征捋了捋他的山羊胡子道︰「霍國公到是個合適的人選,前些日子因為平陽公主建廟之事他已經對殿下心懷感激。可是霍國公喜好交友,柴氏家族在河東勢力雄厚與太原王氏的關系盤根錯節。太原王氏一直站在秦王那邊,如果霍國公到任並州的話在王氏的影響和為了柴氏的利益之下難免不會到向西府。」
「那麼以魏洗馬之見我們當保舉何人合適呢?」太子舍人徐師漠問道。
「殿下,臣下以為我們不能把並州拿在手里。這樣可以避免皇帝的猜忌,至于並州總管的人選是誰都無所謂。只要這個人對皇帝忠心不到向秦王就可以。」魏征道。
「如此說來魏先生心中一定已有人選了?」李建成點點頭道。
魏征沉默了一會道︰「李世勣,此人當年因為李密之事被皇帝陛下稱為純臣,他又與太原王氏毫無關系,將並州交到他手里陛下放心,殿下無憂。」
「魏先生好打算啊!李世勣雖然與太原王氏毫無關系,可他是瓦崗舊將。與秦王心月復秦叔寶、程知節交情你不知道嗎?哦!我倒是忘了你魏洗馬也在瓦崗待過。」徐師漠譏諷道。
魏征哼了一聲沒有理他,向太子解釋道︰「臣在瓦崗待過,心里很清楚李世勣的為人。他心里只會忠與皇帝,絕對不會倒向秦王,也不會到向太子。再說因為當年單雄信之事他與瓦崗舊將和秦王已有隔閡。」
單雄信,隋唐演義里稱他為赤發靈官,是九省五路綠林英雄的總瓢把子。為朋友出生入死,為兄弟兩肋插刀。是一條拳頭上立的人,胳膊上跑的馬的響當當的好漢。是秦叔寶、程咬金的結拜兄弟。初在瓦崗寨,後投王世充。李世民兵困洛陽時他匹馬闖唐營,槍挑數十員唐軍將領。後來被擒李世民曾經跪下懇請他投降,可他只求一死。李世民萬般無奈之下只好將他斬首。
事實上的單雄信也真的是一位勇冠三軍。武藝出眾,讓人服氣的人物。他善用馬槊,名冠諸軍,軍中號曰飛將。但與他親如兄弟的不是秦叔寶、程咬金,而是李世勣。單雄信被擒後李世民要將他處決。瓦崗舊將里只有李世勣哭著向秦王求情願意以自己家財爵位換單老哥一命,無奈李世民堅執不允。
單雄信行刑時李勣大哭著用刀從腿上割下一塊肉給單雄信吃掉,說︰「本來想隨仁兄一起死,以成全我們結拜時的諾言,但我死了又有誰來照顧你的家人呢。此肉隨兄入地下,以表我拳拳真情。」單雄信死後他的妻子兒女都由李世勣來撫養。
李建成點點頭道︰「就依先生所言,我立即上表!」
並州行宮里李世民原來的住處,秦王殿下正在與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等人彈棋、投壺取樂。
彈棋據說為西漢成帝時的大臣劉向所制,以石為桌,五尺見方,中間微凸,兩邊各置六枚象棋形的木子,對陣二人各以指力使己方木子彈中對方木子,先擊中者為勝。投壺是在室中置一口徑約六寸的銅壺,眾人依次站在十余步外,以箭投之,投進銅壺中多者為勝。彈棋和投壺之戲都是宮庭玩樂,民間不甚流行,李世民先前也很少玩此類游戲。近些時來不知是他因受封為藩王,身份高貴了許多,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一頭扎在了彈棋、投壺之戲里,將近一年來,技藝大進,已成為其中高手。
第一盤由長孫無忌上場和李世民對陣,結果他的六枚木子全被對手彈中時,他才僅僅彈中對手一枚木子。
接著是杜如晦上場,也僅僅擊中李世民兩枚木子。
最後是房玄齡上場,他的技藝倒是不凡,雖仍是敗了,卻也擊中了對手五枚木子。
「哈哈哈哈!」李世民大笑了起來,說︰「彈棋之技,貴乎心靜,唯靜才能克敵制勝。輔機兄與杜先生今日一敗涂地想必是心中有事吧!」
「唉!眼下這個局面能靜得下心來嗎!」長孫無忌嘆了一口氣,語氣中略帶一些不滿。
「張瑾回京必定獲罪,大王現在遠離京師,這並州總管如果落到東邊的手里于大王可是不利啊!」杜如晦滿臉憂色地說道。
「橋松,你有什麼高見,怎麼不說話?」李世民沒有回答長孫無忌和杜如晦,轉頭問向房玄齡。
「我也沒什麼高見。不過,我昨日夢得一神人指點,言不可爭、不可爭。故心下坦然,無甚憂慮。」房玄齡故弄玄虛地說道。
「生死攸關的大事,你竟然如此戲言。」長孫無忌不滿地瞪了房玄齡一眼,說道。
「我也以為橋松兄言之有理,眼下陛下對我猜忌很重。連累你們也跟著我受牽連,如果再爭的話只會適得其反。既然如此就不如索性讓給東邊,太子的勢力越大我和你們也就越安全。陛下對他也就會越來越不放心。」李世民正色道。
「那也不能坐看太子的勢力越來越強啊!等到你無力與他抗衡的時候,萬一他要趕盡殺絕一切都悔之晚矣了。」長孫無忌叫道。
「輔機兄盡管放心,太子不是元吉,趕盡殺絕的事他是不會做的。」李世民將手里的木子一指彈出,正中對面的木子。
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頭道︰「我擔心的不是太子,是他的兒子。」
眾人沒想到長孫無忌會提起李承明來,不禁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做答。
「說起來承明到真是讓我有些擔心,從他對崔巍用的酷刑來看此子手段之毒辣簡直是亙古未有。只怕能跟吃人魔王朱粲相提並論了。」李世民自言自語道。
「大王。」侯君集忽然走進來,彎腰稟道︰「長安來人,說張亮出事!」
李世民大吃一驚,猛地站起來一把拉住侯君集道︰「說詳細些,出了什麼事。張亮現在人在那?」
原來獨孤達磨果然不負李承明的期望,到任洛陽後不但飛揚跋扈而且事事都想管。把自己弄的跟洛陽王似的。可沒過幾天他就發現洛陽的官員對他表面上看客氣氣,背地里卻是不屑一顧。不僅官員們如此,就連那些豪門大戶對他也是愛搭不理。這下子大大傷了獨孤小爺的自尊心,仔細一了解才發現這些人不理他的有原因的。因為他們都抱上個一個比他粗的多的腿,秦王殿下。而且秦王還專門在洛陽設立了辦事處,出任辦事處負責人的就是天策府的車騎將軍張亮。幾乎洛陽的所有的頭面人物都與張亮的眉來眼去關系不淺。
獨孤達磨惹不起秦王,又不想受這些人的冷落便將此事告訴了李元吉。
齊王是什麼人呀!沒事都想找事的主,現在你真的有事他自然不會放過。于是社會青年李元吉連皇帝和太子都沒有事先通知就派謝叔方去洛陽把正在那里春風得意的張負責人抓了回來。
「大王,據我知道本來齊王保舉獨孤達磨去豳州的。就是這位楚王先撕了官引,然後又向皇帝陛下保舉將獨孤達磨派到洛陽的。」听完侯君集敘述後長孫無忌陰陽怪氣地說道。
「是啊!想不到我天策上上下下這麼多人這次竟然栽倒一個女圭女圭手里。」李世民神情頹廢地說道。
「大王,眼下要緊的是張亮,只要他有一句話說錯天策府上下恐怕就得土崩瓦解。」杜如晦緊張地說道。
房玄齡點點頭到︰「克明說的是,大王應該盡快回京向皇帝解釋,一來表示大王你問心無愧,二來也能穩定天策府上下的人心。至于張亮到底會說什麼,會不會說錯話就得看皇帝會把他叫給誰審了。」
「千萬別交給李承明,要是到他手里可就完了。」房玄齡話一說完大家心里都這樣想。
「克明、橋松隨我回京,輔機兄你留在這。侯君集你轉告眾將,就說我有要事回京。你們從現在起都听長孫無忌的號令。記住,千萬不要干涉並州的地方事務。沒我的話也不要班師回京。」李世民思慮片刻後發號施令。
說完這些他又向侯君集招了招手,示意他俯耳過來。不知道悄悄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