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上太原城的大小官員三十多人,推杯換盞好不熱鬧,要不是李承明的話他們應該是沒有機會像今天這樣歡聚一堂的。
飯吃到一半時李承明感覺有些迷糊,可能是昨天一直做夢沒休息好的緣故。他向鄭文信交待了幾句便悄悄離席了。
「請大王留步••••」李承明出大殿正往自己的住處走,忽然听到背後有人喊道。扭頭一看卻是裴秀達。
「裴大人有事?」李承明停下腳步道。
裴秀達雙手提起官袍,一溜小碎步跑過來,氣喘吁吁地說︰「听說大王快要回京了,下官有封書信想請大王轉交給叔父大人。」
「轉交書信?不會吧!不管怎麼說你也是一州刺史,三品大員,封疆大吏難到就不能派個信使嗎?」李承明不解地問道。
裴秀達尷尬地笑了兩聲︰「大王說的是,實在是••••實在是大王遇刺一事下官心里甚是不安,皇上和太子那里卑職實在是不知該怎麼交代。昨天又有嚴旨到了,限卑職一月之內偵破此案•••••」
說到這裴秀達嘆了一口氣,撲通一下跪倒在地道︰「卑職想請大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這樣吧,你隨便找幾個死囚報上去就是了,就說他們是受了突厥人的指使。剩下的事情我來向皇上和太子解釋。」李承明打斷他說。
裴秀達一邊磕頭一邊說︰「卑職代並州道上下官員謝大王厚恩。」
李承明忙扶住他說︰「快快起來,別讓人看見。你這是干什麼呢?咱們是親戚,何必這樣呢!」
裴秀達爬起來連聲道謝︰「下官有塊藍田玉,已經讓人送到大王的住處了。請大王一定笑納。」
李承明點點頭道︰「行,我收下了。你快回去吃飯吧!」
回到住處李承明一眼就看到了擺放在矮幾上的那塊藍田玉。那玉不小大約一尺見方,只做過簡單的加工,通體發綠,翠色晶瑩,紋絡間隱隱約約好像顯示出一幅山水畫來很是好看。
李承明過去抱了抱,份量不小。手感冰涼潤滑是個好東西。
看著這塊美玉他突然想起「麻將」來,用這玉做一副麻將孝敬皇帝,李淵應該會喜歡玩的。自己雖然沒別的本事但麻將那幾張牌還是記得的。不過這個時候麻將還沒有出現,李淵要是問起來該怎麼回答,這個必須事先想好。不過這打麻將是會磕來磕去的,會不會把這好玉磕壞了?管他呢,壞就壞了,反正留這這東西也沒用,要是拿些竹子之類的做出來送到皇帝那去一來不好看,二來也不符合李淵的身份。
「來人!」李承明作出決定以後大喊道。
「大王有什麼吩咐?」一個侍衛進來說道。
「去把麻貴找來!」李承明說。
「麻貴是石匠,讓他雕副麻將應該沒問題。麻貴、麻將這倒是挺有意思。」李承明想。
麻貴進來以後李承明將麻將的大小、張數、規格做了些交待,然後問︰「怎麼樣?能做吧!」
麻貴看了看那塊玉點點頭道︰「沒問題!」
「那就好,等回長安以後本王給你個將軍做。不過東西一定要做好,要是做不好壞了這塊玉本王也饒不了你。」李承明笑著說。
「大王放心,要是壞了這玉您把小人的腦袋砍了。」麻貴拍著胸脯保證道。
「呵呵,那就好,行了,你抱著玉走吧!我想睡會兒。」
山東,博州。
旱情加蝗災,已把這個城郡折磨得痛苦不堪。
街上的酒肆、店鋪、茶莊已經關了大半,剩下為數不多的幾家也是在勉強維持。平常靠著邊角兒擺攤的小商販們更是完全沒了蹤影。市面上來往的行人屈指可數,一些四處乞食的叫花子、唱小曲兒的、賣狗皮膏藥的倒處處可見。在一些窮街僻巷里,土地廟前,大街兩側稍可遮風擋雨的老樹下,已搭起了不少破席棚,如雞窩狗舍似的散落在那里。
唯一熱鬧的是人口市,烈日下四、五十多個大姑娘小丫頭跪在地上,脖頸後插著草標,個個穿著衣不遮體,餓的面黃肌瘦。
一個四十多歲白白胖胖肥頭大耳的商賈模樣的人圍著這群丫頭們左轉轉右轉轉,點點頭,模模胡子,又湊上臉去聞了聞,把那些姑娘們嚇得簌簌發抖。
「得 ,就這個吧。」大胖子在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面前停下說。
「十吊錢,大爺。」旁邊一個同樣衣不蔽體,嘴唇干裂,面無血色的婦人迎上來有氣無力地說道。
大胖子伸手在小姑娘的肩膀上捏了捏道︰「三吊。」
「大爺,您行行好吧!這閨女我養了十五年了,就是吃糠咽菜也不止百十吊錢那?」婦人乞求道。
「三吊。要是不肯就算了,這兒這麼多人,爺還買不到個丫頭嗎?」大胖子雙手叉腰道。
「三吊就三吊吧,被人買了去好過跟著你餓死。」旁邊一個同樣賣女兒的漢子說道。
婦人點了點頭一把撲到女兒身上哭泣著說︰「跟大爺去吧閨女,去了好好伺候大爺不用挨餓了。」
小姑娘嗚咽著,將頭埋到母親的懷里。
大胖子一揮手,身邊的隨從掏出三吊錢了扔在地下。另外兩個伸手去拉那個姑娘。小姑娘立刻被提了起來懸在空中,兩條腿拼命的亂踢蹬,一圈雪白的腰身露了出來。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們要敢強搶人口不成?」一個聲音怒吼道。
大胖子扭頭一看一個衣著寒酸二十出頭的少年正一臉憤怒地看著他們。
大胖子冷笑一聲︰「我這是買的,以錢換人,明碼實價你不要多管閑事。」
「買的,多少錢?」
「三吊,怎麼樣,你要有四吊的話我現在就把她賣給你。」
一個如花般的少女只值三吊錢,少年只覺一顆心像被誰抓了一把,酸疼酸疼的,正要說話,卻見婦人在旁邊哭著說道︰「少爺,求求您別攪黃了俺的買賣,這是俺情願賣的,讓他們帶走吧。」
「你是賣主?」少年問。
「是。」答
「你是這孩子的娘親?」少年往前跨了兩步。
婦人不語,點了點頭。
「娘親!」少年冷笑一聲,接著說︰「世上也有你這樣狠心的娘親。你知道,他們買她去干什麼嗎?」
「這位大爺說是做丫鬟。」
「做丫鬟?今年大旱,這博州城的買賣都關了大半了。誰家還有余糧養活丫鬟?」少年盯著那個大胖子說道。
大胖子扭過頭去不敢面對他的眼神。
少年轉身對那婦人說︰「你能保證他不是人販子,不會把你家女兒賣到勾欄院里去?」
「你••••,左右給我打這個信口雌黃的兔崽子。」那胖子霎時變了臉,發作道。
幾個隨從擼胳膊挽袖子正要動手,婦人卻早開了口︰「那也顧不得了,公子爺,俺真的是沒辦法了呀!家里斷炊幾個月,阿爺、阿婆餓死了,他爹在地里挖草根,吃得渾身腫得像吹了氣。她還有個三歲的弟弟,早就皮包著骨頭,整日里哇哇地號。這孩子就是跟著我們十有也是活不成的。求求少爺,您就不要管閑事了。」說著,婦人已淚流滿面,氣塞聲咽。
少年一時語塞,雙目潮紅,嘆了口氣對胖子道︰「我給你三吊,把孩子贖回來。」
胖子冷笑一聲道︰「你就是給我十吊,這人爺我也不賣。」
少年一把抓住胖子的衣襟道︰「孫子,敢跟小爺來這一套。你知道爺我是誰嗎?」
「大爺我管你是誰,左右給我打。」胖子很是囂張地喊道。
「慢著,我看你們誰敢!」少年一把推開胖子,又向前邁了兩步大喝道。
那幾個隨從見少年不但不跑反而向他們逼了兩步。心里不禁有些膽怯,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你們听著,我是刺史府的記室馬周,你們要是有膽子盡管朝小爺我這臉上招呼。」少年背負雙手,挺起胸脯傲然說道。
胖子很是懷疑地問道︰「你真是刺史府的?」
馬周猛地一轉身抬在胖子的肥臉上︰「怎麼,你看著不像?」
毫無防備的胖子被打的眼冒金星,他捂住紅腫的臉龐大叫道︰「刺史府的又怎麼樣,刺史府的就能隨便打人,左右給我打這個小王八蛋。」
馬周轉身惡狠狠地盯著那四個隨從︰「來啊!光天化日之下,毆打朝廷官員,不怕朝廷律法的話盡管來。」
四名隨從都被這句朝廷律法給嚇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動手。
馬周從懷里掏出三吊錢來扔在胖子腳邊,冷冷地道︰「識相的話拿了錢馬上滾,要不爺馬上去衙門告你們毆打朝廷命官。」
胖子喘了一會粗氣以後一跺腳道︰「走。」
四名隨從如獲重釋忙向他靠攏,其中一個彎腰把那三吊錢撿起來。
那幾個人走後馬周將手伸到懷里模了模,將里面僅剩的一塊銀子掏出來準備交給那婦人。
可他看看旁邊那些萬般無奈賣女兒賣媳婦的,還有附近那些逃荒要飯的足足有上百號人,于是搖了搖頭將銀子揣回到懷里轉身離去。
三天後博州刺史達奚恕將馬周喊去劈頭蓋臉一頓臭罵,說他整日里以縱酒為樂,不務正事,仗勢欺人不是做官的材料。
天資聰穎,滿月復經綸,而又心高氣傲,狂放不羈的馬周一怒之下掛冠離職帶著自己的全部家產十五兩銀子,準備到長安找機會,干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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