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小二利落地應了一聲便上來了。听到眾人問他是否納過妾,他有些扭扭捏捏的,可過了半響,還是說道︰「各位爺見笑了,我幼年就定了女圭女圭親,可後來又遇上一喜歡的姑娘,因此便納了她,嘿嘿,真是慚愧,慚愧。」說完,便也下去了。
這下輪到凡臣傻眼了,沒想到一個身份低微的店小二都有個妾,這,這真是……他恨恨地看了一眼哄笑的同僚們,知道一定是他們串通著來訛自己。不過凡臣做人硬氣得很,願賭服輸嘛。他仰頭飲下一杯酒,酒杯啪地往桌上重重一放,大聲說︰「看就看!不就是個女人麼?走!都到我家去!」
除了一個新進衙門的小子喝的實在有些高,便推月兌著先回家了,其余人全都隨著凡臣回家,等著看好戲去了。
那個先回家的小伙子在路上跌跌撞撞的,好巧不巧,踫上了連城。連城與凡臣關系不錯,常來衙門找他,衙門的人也是識得他的。
連城瞧著這小伙喝的醉醺醺的,不由眉頭一皺,問道︰「這是去哪兒了?怎麼喝的這麼多?真是不像話。」
小伙本來就有些怵他,便哆哆嗦嗦地說︰「不,不是的。是那個,慕容少爺今兒個做東,便一起去喝了一杯。我,我正要回家,他們還沒散呢……」
連城的臉更是沉上三分︰「這麼晚了,他們還沒散?凡臣他……唉,他們在哪兒喝著?我去看看。」
「他們,他們現在沒在喝酒。他們都去慕容府了,說,說是要去看看慕容少爺新納的,納的妾侍……」說完,他嘿嘿一笑,滿嘴酒氣,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說︰「听說長得奇丑無比,哈哈,大伙兒都去看熱鬧了?您看見過沒有?跟我說說唄。」
連城仿佛看見了那一幕白色的倩影,想到這麼些粗鄙的大男人會如何挖苦嘲笑她,心中一股無名火起,猛地轉身向慕容府飛奔而去。
慕容府。
看門的老頭兒見自家少爺這麼晚了還帶這麼多客人來府上,不由得有些納悶。凡臣吩咐說不用去通知少女乃女乃張羅了,客人們馬上走。說完便匆匆帶路,帶他們往紅絲閣走去。
其實凡臣心中也是千百個不願意。自家的妾丑是自家的事兒,讓別人嘲笑算怎麼回事兒啊?可賭約就是賭約,因此他心里憋了一肚子氣,又發作不得,真是胸悶不已。
這個時辰,一桑早已睡下。熟睡中,忽然被珠生焦急的聲音喚醒︰「主子,主子!您快醒醒,出事兒了!快醒醒!」
一桑一听出事兒了,瞬間清醒了,一個翻身坐起,沉聲問道︰「怎麼了?什麼事?」
珠生滿臉焦慮,說道︰「不知為何,少爺他帶了一群朋友來了紅絲閣,說要見見主子您。」
一桑很是奇怪,「那麼晚了,他帶了一群朋友來見我?為什麼呀?」
珠生有些猶豫,「嗯,他們好像都喝了酒,奴婢,奴婢听他們的意思,仿佛是要見見主子您,額,您的模樣……」說完,珠生低下了頭,滿臉淚水,很是委屈。在她心中,自己的主子聰明能干,即使臉上有缺陷,她也覺得不影響主子在自己心中的高大形象。一想到主子要出去被那群男人羞辱,她心中萬分難過,卻什麼也做不了。
一桑開始听到這消息,心中也是一怔。若說她不惱怒那是不可能的,心中也暗暗恨那個慕容凡臣,居然無恥到這等地步,她並不知道凡臣也是騎虎難下,被逼無奈。
不過,很快她也就釋懷了。畢竟,她知道這並不是自己真實容貌。一桑安慰自己,也好,讓他們都好好看看自己這副「丑陋」的樣子,讓凡臣更加厭惡自己,從今以後都不會再來找自己了吧?這不正是自己貼著這副疤痕臉的作用嗎?
既然想開了,也就沒事了。一桑輕輕拍著珠生委屈的小臉蛋,笑著說︰「好了好了,又不是什麼大事,我都不委屈,你急什麼呀?來,幫我更衣。」
換好衣服後,一桑扶著珠生的手沉著地走了出去。
一來到廳堂,只見坐著七八個陌生男子,慕容凡臣陰沉著一張臉,坐在主座上,陰狠地盯著一桑看,好似這一切的恥辱都是她帶給自己的一般。
一桑走上前,盈盈拜下,朗聲說︰「見過少爺。」
其余的人都有些愣住了,一桑一出現的氣場讓他們都說不出話來。不過,看清楚後便發現了一桑臉上帶著一張薄薄的面紗,遮住了容貌。
畢竟是酒後的人,顧忌也少了,一個男子大聲說︰「我說凡臣,你這妾侍看著模樣不錯嘛!哈哈,不過就是遮著張面紗,看不出面貌。還是快下摘下,讓我們瞧一瞧。嘿嘿,我說弟妹啊,你也不用害羞,我們和凡臣可都是好兄弟,是專程來祝賀他的!你怎麼著也該給點面子,給我們好好見個禮吧?」
見有人出頭,其他人便也紛紛附和起來。
一桑看了看凡臣一張臭臉,有些明白,可能他也是被這群酒肉朋友給逼過來的。
一轉身,一桑的眼楮緊緊地盯著那個出聲的男人,沉聲說道︰「妾給各位見禮本是理所應當。不過,現在時辰已經晚了,你們這許多大男人闖進我這紅絲閣里吵吵鬧鬧,又不知是哪里的規矩?」
凡臣見一桑居然也會伶牙俐齒地反駁他們,心中一樂,也不開口說話,兩不相幫。本來,一個妾侍而已,是沒有資格在這種場合大聲發言的。不過,這些大男人本就有些理虧,覺得好像是欺負了一個弱女子,再被她這樣咄咄逼人的一問,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另一個長相陰柔的男子卻冷言道︰「不過是個妾罷了,也敢在這兒大言不慚?呵呵,原來這就是慕容府的待客之道啊。慕容少爺,難不成你想爽約不成?」
慕容凡臣心中再不願意,也不想食言。嘆了一口氣,對一桑說道︰「不過是見個禮罷了,哪兒那麼多廢話?你快快取下面紗,給諸位賠個不是。」
一桑心中冷笑,自己無所謂,反正不認識這幫臭男人,丟的還不是你自己的臉?她甜甜一笑,故意用甜膩地聲音說道︰「是,妾從命就是。」說完便動手要解下面紗。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冷酷的聲音傳來︰「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