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廂,一桑已經收到了柳春的飛鴿傳書。
她只留了珠生一人在房里,拆開信後反復看了幾遍,表情有些凝重起來。珠生好奇地問道︰「主子,柳大哥他都說了些什麼?」
「告訴你也無妨,你我還是信得過的,這可不是件小事啊。听柳春說,他悄悄潛到莊子上去了,慕容凡臣果然是帶著全順去了那里,還對桂姨太發了老大的脾氣。柳春偷偷瞧見,桂姨太她……她有了身子。」
珠生一驚,險些沒叫出聲,「這可奇了怪了,如若桂姨太有了身子,少爺還不樂死?怎麼還會對她發脾氣呢?」
「唉,你還猜不到麼?柳春說他隱約听到些字句,好像少爺懷疑這孩子,不是他的。」
珠生撇撇嘴,說道︰「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兒呢,原來是桂姨太偷漢子。主子,這事兒是她自己不守婦道,跟咱們沒關系呀。」
「這麼簡單倒好了。柳春親眼見到全順送了一個郎中出莊子,趁著沒人的角落里,悄悄給了郎中一個金元寶。」
「這麼多呀?不過,這也不奇怪啊,桂姨太出了這等丑事,說不定是少爺讓全管家多給些診金封口,讓這郎中不要到處亂說。」
「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柳春說,他清楚地看見全順和郎中臉上都帶著一絲笑容。這不是很奇怪嗎?慕容府出了這麼大的丑事,全順他有什麼好笑的?」
「那主子的意思是……」
「現在一切還不能肯定,但是全順有些問題。他一個管家而已,身後必定有人。如果他有問題,那桂姨太這事兒,可就不一定了。」
「主子,那不管怎麼說都是桂姨太的事兒,不用咱們操心吧?」
「當初他們殺猶太人,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猶太人。」一桑微微一笑,有些自言自語。
「主子,您說什麼?」
「啊,沒什麼,我的意思是,這件事兒,我管定了。現在咱們先等著,等他們回來再說吧。若是真的在莊子上就……唉,那我也沒辦法,只能說桂姨太她福薄了。」
莊子上。
慕容凡臣猶豫不決,一心想給桂容一封休書,又覺得不解氣。真讓人把她打的滑胎,又做不出。在書房中苦思冥想了整整一宿,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他知不能在莊子上久待,便吩咐全順回府,把桂姨太也一同帶上。
莊子里的僕人們什麼都不知道,只覺得桂姨太真真是得寵,不過是來莊子上休養一段時日,居然還請得少爺親自來接,真是好福氣呀。
府里頭的人自然也听說了這件事。湘姨太心里恨得半死,桂容這狐狸精什麼時候這麼得寵了?還引得少爺親自去莊子上接?自己可從未享受過這種待遇!秋韻臉上倒是沒什麼,仍舊是淡淡的,吩咐下人把桂容的屋子好好清掃一番,不過眼神中的哀傷還是讓不少人瞧了出來。
凡臣帶著桂姨太回府後,誰都沒見就直接去了衙門,說是公務繁忙。而桂姨太也獲準不用請安,直接回屋休養,對外說是身體還有些抱恙,更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嫉妒。
一連數日,凡臣都在吏部衙門里忙活著,晚上也歇在衙門。眾人覺得很是高興,認為凡臣一定是被上司賞識。只有一桑知道他在逃避什麼,也開始著手謀劃起來。
五日後,凡臣也知道躲不過去,只得沉著一張臉回府了,一回府也是馬上去了書房。身為一個男人,府里出了這等事,他恨不得有個地洞鑽下去,因此連秋韻都不想細說。忽然,全順在外輕聲說︰「少爺,珠生丫頭有事兒找您。」
「珠生?珠生是誰?」
「珠生是紅絲閣的大丫頭,就是,就是趙姨太身邊那個……」
凡臣皺了皺眉頭,不耐煩地說︰「有什麼事兒你看著辦就是了,還用得著來煩我?」
「是珠生丫頭說,趙姨太偶感風寒,想請個大夫來看看,就派珠生來回稟一聲。」
「嗯,我知道了,你去賬房支點銀子,讓她自個兒去請大夫吧。」
全順依言下去了。
大夫不一會兒就來到了紅絲閣,診斷了好一陣才出來,開了一張藥方,說是並無大礙,只要好生休養就是。
珠生派了一個小丫頭去抓藥,見一桑使了個眼色,便了然地送大夫出去,趁人少的地方遞上一張銀票。
由于紅絲閣位置偏僻,從里頭走到府門口也要好一會,且要經過書房那兒。
珠生見距離差不多了,便高聲說︰「大夫,真是多謝您了,趙姨太她沒事兒吧?」
「放心吧,趙姨太並無大礙,服了藥,休養幾日一定會痊愈的。」
「不過,奴婢還是有些不放心,奴婢看趙姨太這些日子的精神都不太好。」
「姑娘你若是不放心,不妨多找幾個大夫來看看。這些脈象的事情,確實有些說不準。有時候,三四個大夫都會齊齊整錯呢!哈哈,你是不知道啊,我年輕的時候診錯過好幾個人喲,那可真是……」
聲音漸漸遠去,凡臣在書房內听了個一清二楚,仿佛一道雷打在自己的耳邊。是啊,大夫也有可能看錯的不是?不是才兩個大夫嗎?萬一,萬一要是大夫學藝不精,診錯了呢?
情不自禁地,凡臣想起以往同桂容的甜蜜時光,想起她小鳥依人的模樣,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她怎麼可能會做背叛自己的事呢?
他再也坐不住,起身出門了,還吩咐不用全順跟著。全順知道少爺最近幾天心情都很不好,也就很知趣地一句話都沒多問。
當天晚上,慕容府的客人可謂是絡繹不絕。大概有十來個大夫先後來到了慕容府,直奔桂姨太的院落。
大家看少爺沉著一張臉,什麼話都不說,自然也不敢多問什麼,心中卻是好奇萬分。一桑自然也听底下人說起了這些,咧開了嘴角,暗暗得意,看來自己想的法子還是有些用的嘛。
桂姨太一連被診斷了十來次,不知是何道理,眼中也很是慌亂,難道又有什麼人在想法子整自己了?
直到最後一個大夫離去,過了不一會,凡臣緩緩走了進來,眼神中滿是歉意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