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臣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如若連自己的結發妻子都背棄了自己……他實在是不敢想下去了。
這幾日,正好衙門里頭清閑了下來,凡臣實在是沒什麼心情理會衙門的事兒,與其馬馬虎虎,不如索性不做。他干脆每天去報個道,接著就去酒館里大醉一場,晚上回府後,去到書房倒頭就睡。雖說自己也知道避的了一時,避不了一世,但也許男人也有脆弱的一面,他實在是不想勇敢。
就這樣渾渾噩噩了多日,這一天,他剛剛踏上一家新開的酒樓大門,就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在里頭銘嚀大醉,是連城。
原來,那一日在慕容府上和一桑說了那些不該說的話之後,連城回家後越想越是後悔,覺得自己一定是失心瘋了才會做那樣的事兒。本來有什麼煩心事兒至少可以和凡臣這個好兄弟商量,偏生這件事兒他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世界之大,卻無一人可以傾訴,郁悶的連城也只好天天借酒消愁,一反常態。他不知道自己以後還能以何種面目去對待凡臣、對待一桑、對待他自己。
凡臣看到連城在那兒自斟自飲的樣子,便知道是為了什麼。他心中先是一沉,接著又是一嘆。這畢竟是他的好兄弟,為了一個女人,他到底能怎麼做呢?
想了想,他還是走了過去,拍拍連城的肩膀笑著說︰「連兄,這是怎麼了?大白天的喝悶酒?」
連城一見到來人居然是凡臣,本能地便心虛起來,手上一慌,一杯酒便灑了大半。凡臣好像魂不在意一般幫他把酒又重新斟上,自己也斟了一杯,說道︰「借酒消愁愁更愁,大家都知道,可卻沒幾個人能真正做到。來,咱們哥兒倆先干一杯再說!」說完,便一口飲盡。
連城見狀也只好把自己那杯干了。他狐疑地看著凡臣,問道︰「先別說我,你自己呢?衙門里沒事兒麼?怎麼你也大白天的跑來了?」
凡臣苦笑一聲,卻沒有說話。他知道,連城的心事絕不會跟自己說,而自己心中的糾結又豈能宣之于口?
「連兄,明明是小弟我先問你的,你還沒回答我呢!」
一听這話,連城便面色尷尬起來,支支吾吾了好半天,還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凡臣了然地笑了笑,說︰「好啦,我不逼你,你也別逼我。咱們兄弟倆誰都別說誰,喝酒是真!來,再干一杯!」
連城听他不再追問,就先長舒了一口氣。兩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就這樣喝了起來,各懷心事,各自揣測,這在兩人相交以來倒還是頭一次。
而這些天凡臣的不對勁,秋韻也不是沒有感覺到。只是女人心中一旦有了關注的事情,智商便會莫名地降低不少。畢竟,凡臣每次回來都會讓人去秋韻房里通報一聲,只說是最近應酬太多,便在書房里歇一陣子,不吵她了。而她在最初的懷疑之後,卻還是相信了。她告訴自己,沒必要每次都把事情往壞的一面想。更何況,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凡臣幾乎日夜不著家,她倒是喜的眉開眼笑的。趁著一天夜色,終于逮著了機會偷偷溜出了府去。
身邊有九兒跟著,她倒也省心了不少。九兒老早就找好了馬車和可靠的車夫,秋韻一上車,車夫就帶著她倆往靠近皇宮的方向駛去。
洪德王府。
黃藥的妾侍們心心念念盼了這麼久,好容易把老爺盼回來了,卻見到了自己最不願見到的一幕。老爺身邊,又多了一個漂亮女人。而更可惡的是,這女人不是別人,是一個徐娘半老的下人!
她們心中簡直想把這春雨千刀萬剮,可表面上卻不敢露出一星半點。黃藥的家宅還是井井有條的,倒不是因為主母厲害,而是黃藥自己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的心思不在家宅上,因此最痛恨家宅不寧,有人故意搗亂作怪。一旦被他知道家中有人鬧事,他毫不心慈手軟,哪怕是跟了他多年的寵妾,也照樣容不得。
春雨雖然霸道囂張,但十分懂得進退。在黃藥面前,絕對是個張弛有度的厲害女人,因此很是寵愛她,甚過自己其他的任何妾侍。至于夫人,一回到京城後便臥病在床,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她這是被氣的。可是又有什麼法子呢?春雨每天過去請安,還順便端茶遞水的,任誰都挑不出理來,而夫人的面色卻是一天更比一天差了。
這一天,夜了,老爺今日本來答應了要好好陪春雨用飯,卻被宮里急召進去議事,便匆匆忙忙地走了。臨走的時候,春雨還撲閃著大眼楮,滿臉的舍不得。可老爺前腳剛踏出房門,她便長長地松了口氣,一副輕松之極的模樣,悠閑地喝起了茶來。
秋韻來到了王府旁邊的一條街,便跳下了馬車,吩咐九兒先去探一探。等了足足小半個時辰,九兒才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
秋韻等的不耐煩極了,便怒道︰「怎麼這麼久?這麼點小事兒都辦不好,我看你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九兒結結巴巴地說︰「不,不是的。主子,黃爺他,他……」
「他怎麼了?他到底在不在府里?你倒是說話呀!」
「他不在府中,去宮里了……」
秋韻聞言十分的懊惱︰「唉,好不容易來這麼一次……好吧,也是無法,那咱們就回去吧。」
九兒的神色還是有些不對勁,秋韻這才覺得可能是真出了事兒。
「到底是出什麼事兒了?還不快說!」
九兒咬咬牙,終于吐出來幾個字︰「听說,黃爺新納妾了……」
「什麼?!你再說一遍!」
九兒頭皮發麻,卻不得不又重復了一遍。秋韻直覺一陣天旋地轉,簡直要昏厥過去。她付出整個身心,付出所有,換來的居然是這個?洪德王不是沒有妾侍,她知道的。可那都是認識她之前的事兒了!而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