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連城就匆匆忙忙地跑到慕容府去了。
慕容府的門房小廝自然認得連少爺,趕緊開門讓他進去了,一句都沒多問。連城都趕不及去見一下凡臣,就直接往紅絲閣跑。
昨夜,一桑早已睡下,不知道珠生跑去連府後發生了什麼事。珠生回到自己房間後,卻是一晚沒睡,呆呆地回想著連老爺的字字句句,心中實在不是滋味,眼淚幾乎沒停過。這一大早的,听小丫頭來叫自己,說是連少爺找,便一骨碌爬起來,跑了出去。
連城看到珠生時,她的眼楮腫得跟核桃似的,卻還是因為看到連城而露出了笑意。
連城很是心疼,拽過她仔細地打量了一番,說道︰「傻丫頭,昨天回去又哭了吧?唉,你看你,又不是什麼大事兒,哭壞了身體可怎麼辦。」
珠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楮,說道︰「我沒事兒,你放心吧嗯,連老爺那里……?」
連城拍了拍她的腦袋瓜,說︰「好啦,這件事兒就不用你操心了,我會慢慢同他說的。他就我這麼一個兒子,還能不听我的?可能就是需要些時間罷了,沒事,你不用著急,千萬別放在心上,知道麼?」
這時,一桑頗有些慵懶的聲音在後頭響起︰「什麼事兒千萬別放在心上呀?」
連城一驚,沒想到這麼早一桑就起來了。一桑感覺就像是珠生的娘家人似的,自己又害人家哭了一整晚,便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啊,沒事沒事。我就來看看珠生,這就去找凡臣了,回見」
說完,他又關照了珠生幾句,便走了。
連城走後,一桑覺得他倆神情都有些奇怪,便問道︰「珠生,怎麼啦?你昨兒個不是去看過他了麼?怎麼,就這麼幾個時辰不見都不行呀?」
珠生紅著臉說︰「主子,不是這樣的……」想了想,她還是言簡意賅地把昨晚發生的事兒說了出來。在她心中,一桑有點兒像自己的姐姐,無論有什麼事,自己都不願意瞞著她。
一桑听完,很是為她感到心酸,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兒。
她嘆了一口氣,拉著珠生到里屋坐下,親自為她泡了一杯茶,語重心長地說道︰「珠生,你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
珠生低著頭,輕輕地說︰「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這有什麼不明白的?我的意思就是說,你到底有沒有想過,你希望同連城有個怎樣的將來?」
珠生的身子有些微微顫抖︰「我,我們會有將來麼?」
一桑又好氣又好笑︰「你個傻丫頭,當然會了你連想都不去想的話,那才真是沒有將來呢」
珠生輕輕地嘆了口氣,幽幽地說道︰「其實,等連少爺將來成了家,我只要能夠陪在他身邊就好,為奴為婢,都無所謂的……」
一桑一听這話便有些生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你怎麼能這麼想呢?什麼丫頭?什麼奴婢?你同連城在一起,可不是為了給他當下人的」
珠生搓著衣角,卻沒有說話。
一桑頓了頓,覺得自己的語氣不能太激烈了。畢竟,古人的思維里,尊卑之分還是十分根深蒂固的,跟自己的想法差太多了。
一桑繼續說︰「其實,喜歡一個人,一定就想同他在一起,不會有第三個人,只有你們倆。珠生,你要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不可能,只是你不敢去想而已。連老爺有這樣的反應那是太正常不過了,可是,連城怎麼想才是最重要的。多的話,我這個旁人也就不說了,總之,你們倆的事情還是要自己好好商量一下才成,你懂麼?」
珠生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一桑在心里暗暗嘆氣,可她知道,自己也只能點到為止。自己如果真直接說出要把珠生風風光光地嫁給連城做正妻的話,珠生非得嚇死不可。而且,這事兒還得看連城怎麼想。唉,無論如何,這兩人的事兒還有得好傷腦筋呢。
洪德王府的外書房中。
洪德王正站在書桌前,面前有一張地圖攤在桌上。旁邊還站著一個穿長袍的中年男子,正眯著眼楮看著地圖。
「範先生,您看我這條路線選的如何?」
「王爺英明且不說這消息保密的很好,即使不小心傳了出去,也絕不會有人猜到王爺選了這樣一條路線。」
「哈哈,沒錯他們以為本王會走小路,本王偏偏走拿堂堂正正的官道只不過,走一段官道,便走一段山路。山路地勢崎嶇,運送大炮十分費力。不過,相比于小路上被人暗算,還不如辛苦些了等事情辦完,好好犒勞一下軍隊就是了」
「王爺,範某不得不問一句,您這路線圖,世上有幾個人知道?」
「嘿嘿,不多不少,正好三個。你我二人,加上帶領軍隊的大將軍。這些將士們是今日不知明日路,全都听憑大將軍一人的吩咐,萬無一失」
「那就好,範某就擔心,這張路線圖要是泄露出去,那可就不妙了。」
「範先生您就放心吧,這張路線圖也是僅此一份,而且本王會將它收藏在一個十分秘密的地方,保證不會出差錯」
而自從那日與柳春見面後,夫人成日里便在琢磨,王爺究竟會把那張路線圖放在什麼地方。
她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書房,于是趁著老爺不在,便讓親信把府里看守的小廝支開了去,把外書房和內書房里里外外翻了個遍,可還是一無所獲。
她日日夜夜地就琢磨這一件事,幾乎人都要痴狂了,看上去也老了不少。不過,她沒有絲毫的在意,她只知道,自己晚一天,自己王府便有多一份的危險。自己只有快些拿到那路線圖,早日破了王爺的歪心,事情才有回旋的可能。
于是乎,她天天耗在府里,哪兒都不去。自然,也沒有再見一桑的面兒。
一桑有些擔心,便找了一日風和日麗的,去到了王府。
夫人見到一桑,還沒有說話,眼眶就紅了。
一桑急步上前,夫人一把拉住她的手,眼淚終于流了下來,壓低聲音說︰「怎麼辦,一桑,我找不到,怎麼辦……」
一桑扶著夫人便往里屋走去,吩咐下人關上了大門,這才好言安慰。
「這本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您千萬不能著急啊您若是急了,事情豈不是更加沒有希望了?」
夫人拿帕子擦了擦眼淚,嘆氣道︰「唉,我怎麼能不急呢若是我遲遲找不到那路線圖,終于讓王爺他……這,這,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一桑看著夫人如此糾結痛苦,心中有些心虛,總覺得是自己幫著柳春利用了夫人。可是回頭想想,如若讓洪德王得逞,那才真是驚天動地的大事。歷來改朝換代,哪有不是血流成河的?事有輕重緩急,她也顧不得這麼多了,總之盡自己的能力,多保住一些無辜的人罷了。
「夫人,您府里上下都找遍了?」
「是啊不僅書房,臥室,我連他妾侍的屋子,還有大小廚房都統統找過了」夫人是真急了,把她能想到的地方都悄悄搜了一遍,可仍舊一無所獲,叫她怎能不著急?
「您容我想想……王爺他,會不會把東西藏在府外?比如衙門里,或是莊子上?」
夫人搖搖頭說︰「不會的。我跟他也相處這麼多年了,很了解他的脾性。若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他是一定會放在自己家中的。莊子上人多眼雜,衙門里又有一眾虎視眈眈的同僚,他是萬萬不會放心的。」
「好,假如這東西確實在王府里,夫人您又說,能找的地方您都找了。那有沒有,您不能找,或是您根本沒想過要找的地方呢?」
夫人也靜下心來,仔細地思索道︰「我不能找的地方……我以前懷疑過,王爺有一個密室。畢竟,像他那樣的男人,哪能沒有秘密?既然有秘密,就要有存放秘密的地方。可這個密室,我從來沒有听他說過,而我也只是猜測,並沒有听見看見過,所以這一點,我不能確認。」
一桑點點頭說道︰「您說的對,像這些王親貴族的,基本上都會有自己的密室。我想,王爺一定也有,只不過,夫人您可能不知道。那您有沒有可能去探听一下密室的事兒呢?」
夫人有些為難,可想了想,還是點頭道︰「好,我盡力一試。」
一桑走後,夫人在房里琢磨開了。怎麼去試探呢?去王爺那兒探他的口風?不行,王爺是個十分敏感的人。自己只要說了一句話,他便能順藤模瓜猜到自己的最終用意了。
想來想去,便想到了另一個人——春姨太。
其實,王爺也是因為春姨太無意中知道了這件事,而她自己又有大仇要報,因此才不會懷疑她會泄密,這才留著她。雖說有一些事情會告訴她知道,可還是有一些事情是瞞著她的。比如,運送兵器的事兒。畢竟在他看來,左不過是個女人,知道了太多沒好處。因為這事兒,春姨太可很是有些不滿。()